抓得牢固,竺玉一時想抽出手都難。


    仔細聽著,周貴妃的聲線有些顫,不過表麵還是沉穩如水:「你同我長得不像。」


    竺玉聽見這句話,也有些垂頭喪氣。


    她同貴妃娘娘是不大像的,五官更多是隨了她那樣貌俊朗的父皇。


    周貴妃望著她的眼神很複雜,眼波好似湖麵上閃著的粼粼金光,睫毛顫了兩下,在她試圖不動聲色掙開手掌的時候,下意識用力攥緊了她。


    周貴妃覺得自己好像忽然間就有了精神,不似從前那般死氣沉沉的,對什麽人、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她說:「殿下,你說的這件事,本宮會去查的。」


    奶嬤嬤。


    她還真的沒有懷疑過奶嬤嬤對她的忠心。


    竺玉鬆了一口氣,既然會去查,那就還有餘地。


    起碼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貴妃娘娘應當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周貴妃想起院子內外的錦衣衛,問道:「你剛才是如何進來的?」


    提起這個,竺玉便有幾分難為情,卻也如實迴答:「我趁人不注意,從後門偷跑進來的。」


    周貴妃垂眸瞧見她紅得透明的耳垂,羞怯的模樣很是生動可愛。


    這讓周貴妃想起來,在她還小的時候,她還抱過她兩迴。


    小姑娘天生性格就容易害羞,看她看得呆了,癡癡說了聲好看,逗笑了周圍一圈人,隨即便把自己埋在了她的懷裏,撅著屁股對著眾人,死活不肯抬起小臉。


    想起這些快要被忘記的往事。


    周貴妃的唇角浮現了淡淡的笑意,當年的事情恐怕也不好查,陳皇後到底有沒有偷天換日,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


    周貴妃覺著,哪怕找不出證據。


    她也願意相信她的話。


    周貴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若她的女兒能平安健康的長到這麽大,興許…就是她這樣的。


    若她真是她的女兒…


    想到這個假設,周貴妃的心尖驀得一軟,心尖都在顫。


    迴過神來,周貴妃忍著心頭冒出來的幾分不舍,漸漸鬆開了她的手:「錦衣衛不好打發,一會兒,你還得原路返迴。」


    竺玉點點頭。


    小姑娘離開時,眼睛看起來還有些紅。


    她穿著女裙的模樣,比穿著素白的男裝也招人許多,尤其是安安靜靜站在灼灼的日頭裏,瑩潤的小臉被絢爛的金光映照得如雪蒼白,雪膚紅唇,萬分勾人。


    落在腰間的長髮,好似黑色的河流,不急不緩的往下墜。


    青絲柔軟似水,細瘦的脖頸白得發膩,弧度勾人。


    她這張臉,美艷動人。


    好比拿活色生香的畫中仙,幸好出身高貴,不然極容易為她招來禍事。


    難怪她這些年在國子監讀書時,小心謹慎,脾氣好的稱得上溫和。


    原是如此。


    她若是那惹是生非、囂張跋扈的性子,恐怕早就被拆穿了身份,難以平安無事的活到如今。


    竺玉感覺得到身後有人在看她,於是,她緩緩停下腳步,迴頭也看了眼貴妃娘娘,毫無防備對她展顏一笑。


    這抹笑,天真單純,明媚漂亮。


    周貴妃握緊了檀椅把手,有種想衝過去將她摟抱在懷裏的衝動,但還是忍了下來。


    等人離開之後,周貴妃的臉色就寸寸冷了下來。


    心中默念著一個人名——陳皇後。


    若她今日所言非虛……


    周貴妃冷笑了聲,陳皇後就別想好活。


    女人的眼中起了幾分許久未見的殺意。


    *


    竺玉順順利利從後門原路跑了出來,她做事小心,輕手輕腳倒也沒驚動錦衣衛。


    竺玉的帷帽落在了貴妃娘娘的屋子裏,還好有個麵紗遮著臉,她經過了兩邊的抄手遊廊,快步往院外的垂花門走了過去,不巧在拐角迎麵撞上了人。


    竺玉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麵紗完好無損。


    隻是院子裏風大,一不小心便拂起麵紗的一角,露出少女嫩**致的下巴。


    她正欲道歉,抬頭一看,少女神色錯愕,雙腳像被釘子固定在了原地,僵硬發麻,抬都抬不起來。


    陸綏對上少女烏黑如珍珠的眼眸,他一聲不吭的,反而叫她心中生畏。


    竺玉沒想到,這麽不巧。


    積善寺也挺大的,怎麽就在這兒碰上了?


    她深深唿吸,故作鎮定,抬腳正欲離開。


    少女的手腕忽然被人攥緊,被男人隨意揉捏在掌心,指腹貼著她的手腕內側,冰涼的溫度叫她心髒都瑟縮了下。


    男人的動作算不上多溫柔。


    她被抵在牆麵,後背緊貼著牆,眼前的男人哪怕一言不發,也氣勢迫人。


    不復平日的清俊平和,更是沒有一點兒端正自持的清貴模樣。他似乎也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行徑像個粗魯的惡霸、劣跡斑斑的野獸。


    他明明是最守規矩的人。


    竺玉正要掙紮,就被男人的另隻手漫不經心扣住了下巴,粗糲的指腹蹭著她嬌嫩雪白的肌膚,她多少有些不適應,哪怕他摩挲的力道不重,她也還是覺得有點疼。


    竺玉不敢出聲,怕被他聽出什麽。


    男人垂落的視線安安靜靜放在她身上,目光就像難纏的冰冷毒蛇,陸綏輕輕笑了聲:「姑娘撞了人就想跑?」


    她的眼眶還是剛哭過的那般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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