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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雨悠心情有些焦灼。


    她肚子餓的在唱空城計,手上的盤子裏拿的食物太多太重,一直舉著實在是太為難她這個小細胳膊了,有往地上滑落的趨勢。


    但是眼前的幾個人滔滔不絕,像將小品似的一唱一和,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始終切不到正題。


    女孩兒有些不耐煩了。


    “那個……我急著過去,你們把路攔住了,麻煩讓一讓吧。”季雨悠不得不開口提醒道。


    結果剛剛還笑咪咪開著玩笑的女人忽然變臉,一副“難以置信,你怎麽敢這樣和我們講話”的模樣,瞪大了眼睛看著季雨悠。


    女孩兒見幾個人仍然沒有半點移動的意思,隻好自己走上前,側著身子想從幾個人中間擠過去。


    下一秒,冷不防那個為首的姑娘,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伸出一隻手,徑直將女孩推倒在了地上。


    玻璃盤子“劈裏啪啦”砸碎在地上,碎瓷片彈飛起來,有一小塊刮過了女孩兒臉頰,帶來的刺痛感強烈。


    食物殘渣灑落了一地,季雨悠就那樣狼狽地坐在中間。


    “你們——”什麽意思?


    季雨悠一臉茫然,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幾個盛氣淩人的女人,不明白她們怎麽忽然發難。


    退一萬步講,嶽淩寒手下的人,怎麽會和自己過不去?


    周圍的人聽到響動,也紛紛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查看這邊的情況。


    而葉晉陽和葉秋明坐的稍微遠一些,雖然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但是沒往心裏去,更加沒有意識到這場騷動是與季雨悠有關。


    “我們給你臉還不要臉了是吧!”女人搭起手臂冷哼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還敢命令我們?”


    “當真是被你那小白花的模樣給騙了,在宴會上還主動給你賣好,你就是這麽對待我們的?”


    “不是,我並沒有別的意思——”


    季雨悠一邊解釋,一邊想站起來。


    臉上好像被劃出了一個傷口,伸手一摸有血跡滲出來,十分嚇人。


    四麵八方打量的視線也十分考驗人的心智,季雨悠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麽被動,可是眼前毫不留情伸來的一腳,又將還未站穩的她踹迴了地上。


    季雨悠終於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誤會。


    女孩淩厲的眼神射向幾人。


    看到女孩身上的氣質驟變,顯示出本來沒有的幾分魄力來,幾人先是條件反射性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又定了定心神。


    “怎麽?不服氣?把你那眼神收起來!不自量力。”


    “看看你這窮酸樣,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好的自助餐吧?好像餓死鬼投胎似的,真是上不了台麵,餐廳怎麽會放你這種人進來的。”


    “我說。”季雨悠終於忍不住開口,“這幾位小姐,我好像沒有惹過你吧?何必這樣為難?”


    “嗤——”


    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女人嗤笑出聲。


    “你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夠礙眼了!”


    “什麽?”


    季雨悠疑惑地皺緊了眉頭,怎麽想也不明白,為什麽眼前的人會莫名其妙對她抱有這麽大的敵意。


    “怎麽,我有說錯嗎?一個女仆,一個下等人,憑什麽站在這裏,和我們享受一樣的待遇,憑什麽仗著嶽總的勢力,淩駕於我們之上?”


    季雨悠腦中“嗡”的一聲。


    終於明白了今天的衝突從何而來。


    紙是終究包不住火的。


    “女仆?什麽女仆?”


    “聽說那姑娘是個女仆?”


    “可是,她不是嶽家的人嗎?這是怎麽迴事?”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的討論聲,各種異樣的眼神又投注在女孩的身上。


    季雨悠感覺鼻子有些發酸。


    這樣的場景是多麽熟悉啊,多像是曾經自己的日常組成部分,但現在她卻有一種不可抑製的羞恥感,讓她想要落荒而逃。


    眼眶熱熱的想要落下淚來。


    怎麽迴事,怎麽會忽然變得這麽脆弱。


    季雨悠想到嶽淩寒,想到和他在一起後相處的一點一滴,想到自己畫下的那副畫。


    在聽完音樂劇的當晚,自己就和永清老師加上了聯係方式。


    因為死活想不出生日禮物應該送什麽,季雨悠在朋友圈屏蔽了嶽淩寒求問,“男朋友過生日可以送什麽禮物”。


    永清老師讓了自己的工作室給她,指導一個入門級別選手怎樣創造出一副油畫,又慷慨地幫助潤色。


    起先自己是腦海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畫什麽。


    永清老師說,“既然是送給男朋友的畫,不如,畫你們的未來怎麽樣?”


    “未來?”女孩有些不解。


    “對,把你所想象的,有你有他的未來畫成一幅畫,送給他。”


    在老師的循循善誘下,季雨悠緩慢地下筆了。


    最後看到成品,女孩兒十分不爭氣地哭泣起來,因為那個畫麵太美好,美好到仿佛是一個奢望。


    從前,她從未怨恨過自己的出身,雖然在嶽家大宅裏長大,也沒有和那些富家千金們攀比過什麽,沒有“她們有的,為什麽我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但在遇上那個人,愛上那個人後,某一天忽然有了軟弱的性子,開始懊惱為什麽自己沒有更優秀一點,更美好一點,這樣才能配得上他,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而沒有人敢阻攔。


    此刻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她在羞愧,在慌張,都是因為有所求,有所希望。


    “哼,你不是很能裝嗎?還偽裝成大家閨秀,搞得我們所有人都對你言聽計從的,是不是很痛快很爽啊?”


    為首的女子看季雨悠呆呆愣愣的模樣,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彎下腰扯住了季雨悠的頭發,惡狠狠地往後拉去,想要發泄自己這麽長時間來的不滿。


    “要不是聽到了消息,我還被瞞在鼓裏呢,還要對你這種人俯首稱臣呢,你要不要臉?”


    女人狠狠一甩,放開手,女孩又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丟到了一邊。


    “我不是,我沒有——”


    沒有刻意地偽裝自己嗎?


    季雨悠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因為這麽長時間以來,自己確實活在某個假象的保護下,從來沒有勇氣,真正地直視她和嶽淩寒之間的差距。


    於是那條鴻溝,就那樣一直地存在著。


    “大家來看看啊!看看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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