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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雨悠從一開始的臉色和緩,漸漸地變成麵無表情,冷眼旁觀這一群跳梁小醜在一邊,爭先恐後地展示著自己,卻醜態百出的樣子。


    “總之啊,我們先前也是被這種壞心的人給蒙蔽了,才會做一些不經過大腦的事情,我想雨悠你肯定不會在意的哦?”


    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半晌,她們終於切入了主題,狀似不經意地提問,卻一個個屏住唿吸,緊張地等待著女孩的迴答。


    季雨悠清晰地感覺自己的靈魂分為了兩半。


    一半留在軀體裏支撐著說話與動作,一半淩駕在半空中,看著這虛偽推拉的一切。


    空中的那一半,清晰地聽見自己說,“當然沒關係,我才不會在意這一點兒小事,隻要你們以後認清立場就可以了,我想,你們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當然當然!”眾人對視一眼,忙不迭地點頭,答應的十分歡快。


    這樣就安心了,看來這野丫頭還是耳根子軟,隨便哄一兩句就可以蒙騙過去。


    本來還生怕自己曾經跟著孫悅瑤欺負過她,她會懷恨在心,看來真是多慮了,再這樣下去,好好培養培養感情,過幾天後成為了好閨蜜,再讓她在少爺麵前美言幾句,升職加薪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我們就迴去休息了啊,晚點見雨悠!”


    “嗯,晚點見!”季雨悠麵帶笑容地目送幾位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臉上和緩的神色頓時消失殆盡。


    哼,真是人間醜態,庸俗至極。


    不過,她也不是什麽愚鈍不知變通地人。


    不管是出於什麽樣地心理,現在她們實打實地對自己拋出了橄欖枝,如果自己幹脆地推開,隻會將她們推向對手地陣營,成為孫悅瑤的助力。


    而自己略微施舍一點善意,就能將她們綁定在自己身邊。


    想到剛剛的場景,自己甚至連懟人都省心了不少,如果可以地話,她都不需要自己多花費口舌,真是省心得很。


    季雨悠怎麽想都覺得真是血賺,滿意地拍了拍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嗡——”


    從衛生間出來,就發現桌上地手機不住地震動。


    季雨悠小跑兩步拿起手機接通。


    “喂?”


    “唉,唉閨女,是爸爸呀!”


    嘹亮又帶有口音的普通話,清晰地傳入季雨悠的耳中。


    女孩用空閑的那隻手,無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感到頭疼不已。


    仔細算算日子,確實也到了一月一度的“發薪日”。


    想到自己賬戶上那點可憐的存款,又想到自家老爸無底洞般需求,季雨悠感到十分心累。


    “閨女我已經快到你家樓下了,你快點出來啊,省的我又得進去那多麻煩是不是?!”在打電話向女孩討要生活費時,季長春永遠都是笑容可掬,脾氣十足十的好。


    可是一旦季雨悠表示出一點抗拒心理,這個中年賭徒和酒鬼就會醜態畢露,變得咄咄逼人,徹底暴露吸血鬼的本質,十分駭人。


    “好,我知道了。”


    女孩無奈承諾,從衣櫃中的小金庫裏,拿出了平時存著,以備不時之需的一筆現金,點出尋常地數目,準備一會兒拿出去給季長春。


    說道季長春不願走進嶽宅這點,還有些淵源。


    他來到嶽宅要錢這個習慣也不是養成一年兩年了。


    打從母親去世後,季長春就從生活頹廢的待業青年,徹底變成了自暴自棄的小混混,每個月靠奶奶地工資過活。


    季雨悠兒時不愉快的記憶之一,就是每個月季長春都會坐車來嶽宅一趟,拿走奶奶積攢的工資。


    那可不是麵對著她自己這樣,起碼還算有點底線。


    小時候,每一次來,季長春都會毫不客氣地衝進奶奶的房間,把不大的幾平米小地兒翻個底朝天,勢必要搜刮出每一個鋼鏰兒。


    還好她和奶奶吃住都在嶽宅,不然就照季長春這個樣兒,她們倆早就該餓死了。


    季雨悠曾經勸慰過奶奶,可是她思想有些落伍了,總想著要為自家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出點力,所以哪怕季長春做的再過分,奶奶也沒有實質地阻攔過他。


    隻不過每次都會拉著他說教上一番。


    饒是這樣,男人也十分不耐煩。


    他每每來,都帶著濃重地煙氣酒味,脾氣大得很,恨不得把屋子掀翻,而小小的季雨悠,就隻能躲在奶奶的身後,怯怯地看著這個,名義上是自己的爸爸,卻未曾撫養過她一天地男人。


    並且在他走後,安慰自己那偷偷抹淚的奶奶。


    直到有一天,季長春又來嶽宅胡鬧,卻十分不走運地碰上了嶽天成和江宛夫婦。


    他們工作忙碌,十年半個月不著家是十分正常的事,從前季長春來奶奶這兒作威作福,而這一迴卻不知怎的正好碰見。


    男人粗鄙的樣子和庸俗的言行舉止引得兩人十分不快,勒令季長春以後不準再邁進嶽宅一步。


    而原本氣性大得很的季長春,在真正的上位者麵前就成了一個縮頭烏龜,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哪怕這是被兩夫妻這樣淡淡地警告了一句,也心驚膽戰地謹記遵守了這麽多年,從來不敢再犯。


    從那以後,自己和奶奶的日子就舒心了很多。


    起碼不用再擔心每月都會一個醉醺醺的流浪漢,把她們地小屋弄得一團亂了。


    季雨悠甩甩頭,把那些糟糕地記憶抖落出腦袋,攥緊了手中的信封,緊趕慢趕地走出了嶽宅。


    遠遠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嶽宅外地花壇邊,背對著她的方向。


    “爸——”季雨悠叫一聲,無奈地走近男人。


    季長春迴過頭來,笑得見牙不見眼,臉上的每一個褶子都熱情地盛放。


    季雨悠猶豫著放慢了腳步。


    無他,她記得自己和季長春上一次見麵也不過才過去一個月,怎的這一個月裏,這男人蒼老了這麽多?


    隻見男人原本還算半黑的頭發已經變得花白,嘴唇皸裂破皮,臉上的褶子更是每一道都寫滿了滄桑。


    這一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


    季長春自女孩向自己靠近時起,目光就克製不住地在她手上的信封處遊移。


    “閨女啊!爸爸可真是想死你了!”


    察覺到季長春目光的歸處,季雨悠在心中冷笑一聲,究竟是想死自己了,還是想死自己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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