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還是不信他。


    輕歎一聲,蕭容慶並不氣餒,鄭重地對她道:“醒來的那一天,你會發現,夢境也可以成真。”


    乍聞此言,雲羽愣怔當場,最後一句她並沒有說出來,那隻是她的心聲而已,可蕭容慶居然迴應了?他好似已經猜到了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也許隻是巧合吧!雲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受了驚的她沒心情再賞花,她倉惶下帳,想穿鞋子,才想起那會子她怕被人發現,順勢將鞋子推進了床底,眼下她正坐在帳邊,想彎腰拿鞋並不容易。


    蕭容慶雖沒看到那一幕,但看她的情態,已然猜出,以她那謹慎的性子,肯定是將鞋藏了起來。


    於是他蹲下身子,在床底腳踏後方找到了她的鞋子,順手捉住她那隻穿著白襪的小腳,雲羽見狀,頓覺尷尬,


    “多謝殿下,我自個兒來吧!”


    蕭容慶沒理會,他親自動手,為她穿上了藍色繡花鞋,鞋子前方還綴著藍色的流蘇以及粉色珠串,他忽然覺得她的鞋子有幾分可愛,可這僅僅隻是一雙鞋子而已,大約因為喜歡,所以雲羽的衣著裝扮,言行舉止,所有的一切在他眼裏都被鍍上了一層美好的輝光吧!


    穿好鞋子,雲羽下了賬,整理好儀容,就在她準備離開之際,蕭容慶又看了那曇花一眼,墨瞳瞬亮,


    “快看!曇花要開了!”


    雲羽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映入她眼簾的,是曇花外層的絲狀花瓣已然散開了幾條,且還在陸續的往外散,這就預示著曇花馬上就要盛放了!


    驚喜的雲羽止住了腳步,又拐了迴來,兩人就這般立在曇花前,兩道期待的眸光皆落在曇花上,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錯過的曇花盛放的美景。


    當層層花瓣逐漸打開之時,雲羽清楚的聽到砰的一聲!


    聲音不是很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的清晰。


    目睹此狀的雲羽會心一笑,“開了,曇花真的開了!層層疊疊,高雅仙潔,好美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曇花盛放的過程,原來花開的時候真的有聲音,砰然而開,真有意思!”


    才剛她一直沉著一張臉,情緒似乎很不好,直至看到曇花盛開,她的麵上終於有了一絲笑顏。


    目睹她那帶笑的容顏,蕭容慶似乎也聽到了怦然的聲音,隻不過這聲音不是曇花傳出來的,而是他的心髒,怦然而動的聲音。


    雲羽正在專心的欣賞著曇花,手突然被人握住,她詫異抬眸,就見蕭容慶正凝望著她,


    “能看到曇花盛放,倒也不枉今晚等了這麽久。”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是那麽的溫暖,熨帖著雲羽那顆不安的心,四目相對之際,雲羽忽有一瞬的怔然,仿佛天地之間隻有她和眼前人,沒有世俗的紛擾,道德的枷鎖,隻剩兩顆彼此試探,卻又忍不住互相靠近的心。


    然而幻境易散,繚繞在鼻息間的鬆茶香提醒著她,蕭容慶是先帝的皇叔,是大啟的攝政王,她與他之間,注定是死結,無可拆解。


    今晚的情形令她至今後怕,她避開了他的視線,掙開了他的手,“這可是拿命去冒險的一次賞花,倘若早知是這樣的情況,那我寧願不來看,那會子我的手心皆是冷汗,已經濕透了!你倒好,渾然不懼,跟沒事兒人似的。”


    雲羽那驚慌膽怯的模樣落在蕭容慶眼底,他既心疼又愧疚,驀地抬手擁住她,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畔輕聲承諾。


    “讓你受委屈了,再給我幾個月,我會盡快的,讓你名正言順的站在我身邊,無需再藏躲。”


    雲羽隻當他是隨口一說的安慰之詞,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掙開了他的懷抱,並沒有給出迴應,隻說該迴去了。


    “多謝殿下邀請,曇花我也看到了,現在我該迴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明兒個還要上朝呢!”


    她隨口的一句話,他都會暗自思量,她是在關心他,還是在客套?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居然會不自覺的斟酌她的每一句話代表著什麽含義,試圖從中扒出一些她在乎他的蛛絲馬跡。


    從前卑微的人是舒雲羽,如今他身在高位,但在這份感情裏,他卻將姿態放得很低,試圖靠近她那緊鎖的心門。


    被宋棠微這麽一鬧,她堅持要走,不肯再留下,為了讓她睡個安心覺,蕭容慶隻好打開密室的門,送她迴擷芳殿。


    迴到擷芳殿後,雲羽坐在妝台前,素枝為她卸去釵簪,梳理青絲。


    瞄見她的頸間懸掛著新的項墜,素枝略一思量,便已猜到,“是睿王殿下送的?這羽毛代表了小主吧?老虎……應該是殿下的屬相,殿下有心了,他對您真的很好。”


    雲羽不敢相信蕭容慶的承諾,但這個吊墜她確實很喜歡。


    看著鏡中懸掛著吊墜的自己,雲羽悵歎低歎,“這真的是好事嗎?棋子和執棋人,終究不該走得太近,尤其是我跟他,身份懸殊太大,這輩子都沒可能,所以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我不想落得徐貴妃那樣的下場。”


    素枝仔細一想,舒小主所言的確在理,“奴婢的私心裏希望小主能有一個依靠,但如小主所言,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尤其是身份的鴻溝,窮極一生都難以跨越。


    睿王殿下真心待您,他肯定不會在意您的身份,但世俗的偏見卻很難消除,您和他之間,注定了隔著一道銀河,隻能這般遙遙相望。不過您也不要太難過,至少現在你們還能時常見麵,殿下一直偏向著您,他會護著您和孩子。”


    雲羽輕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我不奢求旁的,隻要他能保我和孩子平安即可。人不該太貪心,否則便會徒添煩惱。”


    她倒是看得很開,很少抱怨什麽,隻珍惜她所擁有的,盡量無視上蒼帶給她的苦難。


    這樣的好女子,本該擁有幸福的人生,如今卻落得如此尷尬的境地。


    素枝很心疼舒小主的遭遇,卻又幫不了什麽忙,她隻能暗自祈禱著老天保佑,保佑舒小主母子平安,也保佑會有奇跡發生……


    夏去秋來,轉眼便到了深秋,風吹葉落,天高雲寂。


    小尋子正在院中清掃落葉,才剛費力清掃幹淨的地麵,倏地一陣風旋來,又有數片枯黃的葉子洋洋灑灑的自樹枝離落,晃悠悠飄至地麵。


    小尋子登時皺起了眉頭,“敢情奴才白掃了呀!”


    立在廊簷下的雲羽見狀,輕笑道:“那就甭掃了,先擱著吧!再來幾陣風就能將這葉子旋成堆,到時你直接鏟走即可。”


    小尋子是怕被人說偷懶,所以才及時清掃,可這葉子邊掃邊落,他根本掃不及。


    既然小主發了話,那他也就不必著急,“好嘞!那奴才先去幹別的活兒,等會兒再迴來掃葉子。”


    素枝拿來披風為她披上,看著滿地枯落的枝葉,雲羽不由迴想起初春時的那場鬧劇。


    從前她總覺得煎熬,可不知不覺間,她已從春活到了秋,這個冬季,她又是否能熬得過去呢?


    這就得看她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了。


    月份越來越大,她的身子也越來越重,平躺側躺都難受,翻個身都艱難。


    孩子時常胎動,雲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個小生命在她腹中逐漸成長,她越來越期待孩子的到來,甚至開始想象著孩子出生後的模樣。


    孩子會像誰呢?但願長得像她,可別像蕭容慶,否則可就解釋不清了!


    怎奈孕後期的日子極其煎熬,每晚她都睡不好覺,時常驚醒兩三迴,行動也越來越不便。


    越到臨盆期,雲羽越發焦慮,隻因太醫給她算的臨盆期是十月初,可她真正的身孕少了一個月,那也就是說,她應該到十一月才會生孩子。


    然而宮中人早就在提前做準備了,眼下已經十月初十,她的肚子仍舊沒動靜,宮中已有風言風語,懷疑這孩子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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