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詢年紀輕輕接管家業,成為程家掌權人,他的名字曲蕭落還是知曉的。


    他受到的驚嚇可謂毀天滅地,「真的假的?」


    許亦洲瞥他一眼,「我騙你做什麽。」


    曲蕭落思來想去不得其解,他了解許亦洲的社交圈,無緣無故他怎麽會和程修詢那樣的人扯上關係。


    忽的,他腦子裏蹦出一個誇張的猜想,糾結再三,還是說出口:「許良甫幹的好事?」


    許亦洲點點頭,「聰明。」


    「這個畜生!」曲蕭落震怒,狠狠在桌上拍了一巴掌,許亦洲都被他嚇了一跳。


    「這次不一樣。」他試圖安撫對方,「我現在的處境,隻有程家可以幫我。」


    「許良甫這迴做的不完全算個禍事。」


    話雖如此,曲蕭落欲言又止,知道許亦洲有自己的想法,但捱不住一肚子疑問,實在憋得慌。


    他想找個稍微有邊界感的問問,奈何心思很快就被許亦洲看破。


    「打住,其他的你放心。當務之急,另外有件事要麻煩你。」


    曲蕭落:「什麽?」


    許亦洲揚起下巴,朝向他隨意扔在桌上的家門鑰匙,「需要借住你的小公寓幾天。」


    第2章


    在曲蕭落的幫助下,許亦洲迴了一趟許家。


    穿過熟悉又陌生的走廊,來到自己的房間,他猶豫片刻,最終隻帶走了幾套換洗衣服和一些必要的用品。


    許良甫一家不在家,整個流程異常順利,許亦洲沒有過多停留,短短十分鍾便重新出現在曲蕭落麵前。


    曲蕭落等在門口,小曲哼到一半卡在嘴邊,壓根沒想到他出來得那麽快。


    順手接過許亦洲的行李箱掂了掂,「這麽輕?」


    許亦洲:「就幾件衣服,當然輕了。」


    兩人麵前就是許家外表光鮮亮麗的宅院,許良甫接手十來年,許家早已被腐蝕得隻剩空殼,徒有一副尚且可觀的外表。


    外邊這層皮,連帶著裏麵住的人,無一不虛偽至極。


    許亦洲收迴目光,這個許家不值得他留戀。


    「不帶其他東西?這可是你家。」


    許亦洲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這是許良甫的許家,不是我的家。」


    他的家早在十年前、他父親失蹤以後便分崩離析了。


    曲蕭落徹底傻眼,「你就這麽不爭不搶的走了?」


    許亦洲兀自將行李箱塞進後備箱,然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早晚會迴來的。」


    他漫不經心的一句,也不管曲蕭落有沒有聽見,能不能理解。


    等到曲蕭落迴到車上再問,許亦洲已經飛速轉移開話題,「晚上想吃什麽?我請客。」


    曲蕭落:「不吃了!!」


    他那個恨鐵不成鋼啊,偏偏一句話說不得,明明許亦洲才是許家的正統繼承人,許良甫不過是許昌外室的兒子,哪有驅逐太子,奴才稱主的事情?


    更何況,如果不是許昌和許良奕,許家何以在平城立足,父親去世,兄長落難,許良甫倒是坐享其成,不僅不善待大哥大嫂留下的獨子,甚至橫插一腳搶過許亦洲本該擁有的繼承權。


    現在,更是因為蠅頭小利把許亦洲賣了。


    許亦洲作為當事人,輕描淡寫幾句話便帶過了,看著比他這個局外人還無所謂。


    還有天理嗎??


    許亦洲眼看著他的臉色跟紅綠燈似的,一會紅一會綠,沒忍心繼續冷場。


    他試探道:「火鍋?」


    曲蕭落:「……」


    「火鍋就火鍋。」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約定當天。


    許亦洲自己作為老闆,不需要特意請假,可以自己分配時間。他提前和曲蕭落打好招唿,工作室那邊讓他顧著就好。


    下午三點整,許亦洲如期來到平城民政局的門口,他跨入門檻時,程修詢已經到了。


    昂貴的高檔定製西裝襯出男人健碩的身材,背對著他站在大廳中央,從頭到尾連髮絲都是一絲不苟的。


    身旁的另一人微微側身,和他說著什麽,那個人許亦洲見過,是程修詢的秘書兼助理,但他並不知道名字。


    兩人沒有注意到他,大廳內來往的人不少,不乏甜蜜恩愛的新婚燕爾。


    程修詢站在人群之中格外惹眼,許亦洲看著他,心頭忽的浮起一種名為迷茫的情緒。


    從前不管是許良甫如何苛待他,或是他知曉自己被當做商品賣給程家的時候,他都沒有迷茫過。


    因為他知道自己早晚會收迴屬於自己的一切。


    所以他捏準程修詢對新領域新行業的野心,擺出自己的誠意,作為利益至上的商人,他相信對方會接受自己的投誠。


    而此刻,他之所以迷茫,大概是源自於自己對對方的了解,甚至不如隨意抓個路人對程家家主的了解來得多。


    許亦洲沉吟半晌,他站在門前許久,長長的影子映在地麵,非常輕易地被男人捕捉。


    程修詢微微抬手,周青瞬間噤聲。


    男人大步向他走來,每靠近一步,許亦洲的心便揪緊一寸。


    被亦敵亦友的人看透他哪怕一點的怯場,都是致命的弱點,因此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內心。


    隻能抑製住內心的翻湧,作出自得的表情,「久等了。」將他早備好的證件放在手心,對著程修詢,「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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