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阿斯特拉一愣,但長久打斷蓋勒特施法的經驗讓他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三位好朋友的施法。


    “這是怎麽了?”阿斯特拉滿臉不解,將三人的魔杖一個一個地壓下去。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有前科的家夥!”維利耶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阿斯特拉按著他的手,他早就把魔杖戳到蓋勒特的眼睛上了。


    “你是不是欺負阿斯特拉有癮?”維利耶眼見施法無果,幹脆直接舉起拳頭。


    聯想到維利耶一拳打暈小妮妮的戰績,阿斯特拉立刻將他的手壓了下去:“這是怎麽了?蓋勒特沒有欺負我,你們這是……”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異口同聲道:“明明就是有,阿斯特拉,你為什麽還要幫他打掩護?”


    “沒有啊。”


    阿斯特拉隻覺得有些懵,他不是很明白三人是從哪裏看出來蓋勒特欺負他了?隻是被魔杖抵住喉嚨幾分鍾而已,也不算欺負吧。


    “不用擔心,阿斯特拉。”維多利亞的紫衫木魔杖頂端冒出綠光,她的眼神森然:“雖然我在學校的時候打不過他,但那是因為學校的決鬥不能耍陰招,真耍陰招的話我還是能教訓一下他的。”


    “我……”瑪吉默默抬起手:“我有可以讓人毀容的魔藥。”


    維利耶舉起拳頭沒有說話,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緊緊握起的拳頭裏了。


    阿斯特拉的腦袋猛地停滯了一下,短短幾秒後繼續轉動。


    他們……直接在蓋勒特跟前這麽說真的好嗎?而且蓋勒特……


    阿斯特拉默默看向站在自己斜後方的蓋勒特,隻見這個祖宗已經把老魔杖舉了起來,魔杖頂端亮著閃耀的綠光。


    “不,等一下。”


    阿斯特拉的喉嚨幹澀起來,沒忍住咳了兩聲。他先是將蓋勒特往後推了推,又半推半哄地帶著三人出去。


    直到關上房間大門,阿斯特拉才鬆了一口氣。他轉身看著自己的朋友們,麵露不解:“你們這是怎麽了?”


    “幫你出氣。”維利耶的骨頭被舒展的發出某種可怖的聲音,他開口道:“那個家夥把你弄哭了,我們要給他一個教訓。”


    “哭?”阿斯特拉對這個詞不是很敏感。


    “沒錯。”維多利亞將紫衫木魔杖變成一把刀,泛著冷光的刀刃在她的手上眼花繚亂地轉動著,她的聲音冰冷:“天地良心,我認識你七年了,就沒見你掉過眼淚。就算我們打不過他又怎麽樣?老娘有的是法子讓他知道花為什麽是這樣紅。”


    阿斯特拉下意識看向所有人中最沉穩的瑪吉,隻見她拿出一個瓶子,做出要打開的動作,眼神像刀子似的緊緊盯著房間大門,像是要透過這扇門看穿裏麵的蓋勒特。


    “不用擔心,阿斯特拉親愛的。我們家的魔藥園子有很多不同功效的草藥,你放心,這一瓶下去,他半個身子都能溶解……”


    阿斯特拉隻覺得晴天霹靂,周圍氣氛緊張,大戰一觸即發。他立刻阻止:“不是,你們誤會了,我哭是因為咳得太厲害了,和蓋勒特沒什麽關係。”


    “不要幫他開脫,阿斯特拉親愛的。”瑪吉已經擺出投擲的動作了:“我們一直都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在那次試驗後不怎麽好了。”


    “誰知道他說服你的時候是不是采取了什麽暴力威脅手段。他就是那樣的家夥,對你不好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放心,作為你的朋友,我們七年的情誼足夠支撐我們讓那家夥褪一層皮。”


    “請等一下……”


    阿斯特拉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疼,他今天還沒喝藥,隻能盡量好言相勸攔著三人。


    “蓋勒特真的沒有對我怎麽樣。我也沒有哭,隻是因為太過幹燥和說話太久忍不住咳嗽而已,因為咳得太厲害才流淚的,不是因為別的。”


    三人見阿斯特拉不停地阻止,也隻能停了下來。


    “你真的沒有在他身上受委屈嗎?”維利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如果你在他身上受委屈了,就告訴我們。或許我們的魔法天賦比不上他,但在其他方麵還是有能和他抗衡的東西的。”


    “真的沒有。”阿斯特拉捧住維利耶的臉看著他:“我真的沒事,先緩和一下情緒,好不好?”


    維利耶的身體一僵,垂下眼睛看著阿斯特拉:“真的沒事嗎?你的不適幾乎都和那個家夥有關,你可以告訴我們的,我們能幫你出氣。”


    “真的。”阿斯特拉歎了口氣,將維利耶的臉抬了抬:“我隻是在壁爐旁邊坐的時間有些長了,也沒有及時喝些飲品,這才咳得厲害。”


    “你在學校的時候都不會這樣。”維利耶有些委屈地垂著眼睛嘟囔:“明明我們兩個住在一起的時候,你坐在壁爐邊總會有熱茶喝的,從來沒有咳嗽的這麽厲害過。你現在就像是大哭了一場……”


    “在學校的時候不是有你們嗎?”阿斯特拉輕聲說著:“我真的沒事,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維利耶見阿斯特拉堅持,也隻是點了點頭。這時瑪吉和維多利亞也湊了上來。


    “阿斯特拉親愛的。”瑪吉看著阿斯特拉的眼睛,盯了好一會兒,握著阿斯特拉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他真的沒把你怎麽樣嗎?”


    “真的。”阿斯特拉輕輕笑著,緋紅的眼尾在此刻格外晃眼:“我很好,所以不要擔心了,好不好?明明你們這時候應該好好休息的,很抱歉讓你們在睡前經曆了這些。”


    阿斯特拉的掌心因為在壁爐旁待久了變得格外溫熱,瑪吉將自己的臉蛋擱置在阿斯特拉的掌心,別提有多舒服了。


    “你才不用道歉,阿斯特拉親愛的。”瑪吉小聲嘟囔著:“誰讓那家夥有前科的……”


    “我我我我!”維多利亞也湊了過來指著自己的臉:“親愛的,我也要我也要!”


    阿斯特拉無奈笑著,也伸手捧住了維多利亞的臉,這位姑娘的金絲眼鏡鏡框搭在自己的掌上,泛著絲絲涼意。


    “好舒服的感覺。”維多利亞蹭了蹭阿斯特拉的手心,像隻曬太陽舒服到打著唿嚕的黑貓。


    阿斯特拉想到維多利亞的阿尼馬格斯是隻猞猁的模樣,突然覺得和維多利亞本人還是挺貼切的,他無奈地笑著,捧著維多利亞的臉讓她隨意地蹭。


    “親愛的。”維多利亞衝阿斯特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我能變成阿尼馬格斯的樣子和你一起睡嗎?”


    此言一出,一旁的維利耶和瑪吉也用一種渴求的眼神看著阿斯特拉,這讓他有些尷尬,更是突然想起了還有位祖宗坐在他的房間裏。


    阿斯特拉的嘴唇動了動,看著維多利亞和瑪吉:“不可以,你們是女孩子。”


    “那我——”維利耶舉起手,又被瑪吉按下,隻能低下頭。


    “好吧……”


    維多利亞又蹭了蹭阿斯特拉的手心,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她叉著腰看著阿斯特拉的房間大門:“或許我們該和那位格林德沃先生好好聊聊?”


    “我去和他說就好。”阿斯特拉唿出一口氣:“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和他說說就好了。”


    “不要緊嗎?”恢複到平和狀態的瑪吉對蓋勒特又恢複了之前的害怕:“那個人……”


    “沒事的。”阿斯特拉的笑容溫和:“其實蓋勒特還是很不錯的。”


    對此,三人持懷疑態度。


    好不容易把三個人送走後,阿斯特拉將手搭在門把手上,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蓋勒特?”


    阿斯特拉環視了一圈,除了被打開過的窗戶,屋子裏除了貓頭鷹就沒有活物了。


    “怎麽又走窗戶?”阿斯特拉無奈地歎氣。


    他隻能離開房間去蓋勒特的臥室門口敲了敲門:“蓋勒特?你在嗎?”


    沒有人迴應他。


    房間門沒鎖,阿斯特拉又敲了兩下,門自動開了。


    屋內漆黑一片,明顯是沒有人的。


    現在是淩晨,外麵還在下大雪,那位祖宗又去做什麽了?


    “維克?”


    “小主人,維克在這裏,有什麽吩咐嗎?”維克明顯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樣,佝僂著腰看著阿斯特拉。


    “很抱歉在你睡覺的時候吵醒你,維克。”阿斯特拉想起蓋勒特,再次歎了口氣,他揉了揉額頭:“你能在老宅裏感覺到蓋勒特的蹤跡嗎?”


    “那位尊貴的客人嗎?小主人稍等。”維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幾分鍾後又再次出現:“小主人,那位客人在觀星室。”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看著維克消失在原地,阿斯特拉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幾次歎氣了,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觀星室門口,正好看到蓋勒特伏在桌邊寫著什麽。


    他沒有說話,隻是走過去看著蓋勒特寫著東西。


    “你應付完你那些朋友們了?”蓋勒特手上的動作不停。


    “嗯,他們想向你道歉來著,但我想了想,還是我代他們向你道歉比較好。”阿斯特拉輕聲說著。


    觀星室沒有點燃壁爐,除了桌上的燭台也沒有別的光源了。兩人說話時能看到清晰的白氣。


    “因為他們壓根兒不想向我道歉?”蓋勒特用羽毛筆沾了下墨水,繼續寫著手裏的東西:“看得出來你那群朋友很在乎你。”


    阿斯特拉靠在桌邊,看著窗外的飛雪,輕聲開口:“你生氣了嗎?”


    “我沒道理為了那些家夥生氣。”蓋勒特抬起頭同樣看向窗外:“和他們進行言語上的爭吵沒有意義,能用魔力打服的家夥們不需要我口頭上的辯論。”


    “這麽說你認為我們在言語上的爭論是有意義的?”阿斯特拉的聲音有些細微顫抖,不細聽根本聽不出,大概是因為太冷的緣故。


    “誰知道。”蓋勒特將寫好的羊皮紙放好:“我同樣也沒心思和你計較那些。”


    阿斯特拉靠坐在桌子上接過蓋勒特遞過來的羊皮紙,上麵是幾份魔藥配方。


    “那個火龍小子和學生主席不是什麽魔藥學上的明珠嗎?”蓋勒特麵無表情地說著:“找個時間給他們看看,興許你能再多活一段時間。”


    羊皮紙上羅列著許多種材料,多到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簡易版的神奇動物大全了,所以他這段時間喝的魔藥。


    看出了阿斯特拉的心中所想,蓋勒特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良藥苦口,格林先生。”


    “這可不是一句良藥苦口就能翻篇的,格林德沃先生。”阿斯特拉的手垂下來,像是沒了精氣神的垂暮老者:“你這就是在報複我吧,因為你知道我一定會看這些內容。”


    “你怎麽知道我知道?”蓋勒特好整以暇的對上那抹金色。


    “這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的結論。”阿斯特拉又看了眼羊皮紙上的內容,捂住眼睛不忍直視。


    “這些東西在前段時間還進了你的肚子。”蓋勒特無情地又來了一刀。


    阿斯特拉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的提醒,格林德沃先生。現在,如果你還想在身高徹底定型之前長過維利耶,我建議你現在去睡覺。”


    蓋勒特的臉色一下子臭了下來。


    椅子腿兒和地麵摩擦的聲音很刺耳,就像蓋勒特的心情。


    他狠狠瞪了阿斯特拉一眼,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大步離開了觀星室。


    這裏隻剩下了阿斯特拉攥著那些羊皮紙呆靠在桌上。


    好半晌,阿斯特拉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大雪,將那些羊皮紙懸在燃燒的蠟燭上。火苗點燃了紙張,連觀星室的陰冷氛圍都被燃起的火苗熏染的更加溫暖了。


    直到最後一角紙屑被燃燒殆盡,觀星室裏隻能聽到阿斯特拉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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