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好好珍惜身子,豈不白白浪費了我那麽多藥材?”白錦衣走來,拿起男人的手腕摸了摸脈象。


    “死不了。”


    楚棣遲平淡的抽迴手,看向帝都方向的燭光蒙蒙,


    “遷都之事,楚夜離是如何處理的?”


    重楓道:“一直駁迴。”


    “那便撥些人手,將此事鬧大些,另外,被拆散各處的黑甲衛,都召集了多少?”


    旁邊,驚影略一思忖,道:


    “為免打草驚蛇,此事隻敢暗中慢慢行進,目前隻召迴了五成。”


    “加快速度。”


    “是。”


    重楓觀察著男人的神色,斟酌道:“下個月三十,是楚夜離與主母的大婚之日……”


    楚棣遲攏著身上的大氅,“哦。”


    帝後大婚,舉國同慶,正是魚龍混雜,帝都守衛最忙碌,最好鑽空子的時候。


    大婚之日,便是他楚夜離的死期!


    -


    夜。


    楚夜離醒來時,看見一片夜色,眉間有幾分惺忪,“我睡了多久?”


    “三個多時辰。”


    “你怎不叫我?”


    都已經那麽晚了,即便叫醒他,她也沒有理由再出城。


    就這麽白白耽誤了一日。


    她心心念念了一個月,就這麽耽誤了。


    “看五哥那麽疲憊,不忍叫醒。”


    男人溫聲一笑,揉著她的腦袋,“聽你這語氣,怎麽有幾分怨懟?”


    “不敢。”


    “你有沒有,我豈會不知?”揉亂了她的頭發,“是我不好,說要陪你,自己卻睡了過去,下次我們一起睡。”


    大可不必。


    “走吧,我們去酒樓好好吃一頓,便算是我的賠罪了。”


    一頓飯下來,楚狸懨懨的,沒什麽胃口。


    飯後,迴宮。


    鑽進鳳儀宮,心口憋了一整日的陰鬱,終於能狠狠的吐出來,兩拳頭邦邦砸牆。


    “謝小姐?”


    彩屏端著水盆進來,看見這一幕,差點嚇了跳。


    謝小姐這是……


    楚狸神態自若放下手,“放下吧,不必伺候,我自己來。”


    “是。”


    彩屏狐疑的出去了。


    楚狸胡亂抹了把臉,站在窗前,看著懸掛在半空中,尖尖的小月牙,蒙蒙的亮光照著周圍的一團烏雲。


    宮牆之高。


    往日,她喜愛翻牆逃課,再高的宮牆,再深的宮廷,再大的帝都城,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如今,牽掛的人明明就在城外,她卻束手束腳,哪都去不了。


    他在城外麽?


    此時,在做什麽?


    傷勢都好了?


    休息了麽?


    如此寧靜的夜,也唯有這一輪月光,是他們唯一的共點。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遠道。


    -


    翌日。


    早。


    昨日與楚狸待了一整天,楚夜離心情極好,一早便尋過來,想與楚狸一同用早膳,遙遙卻見她拔腿往外奔的背影。


    看那步伐輕快,猶如出籠之鳥的模樣,像一隻放野的貓。


    不禁輕笑搖頭。


    跑這麽急,莫不是有什麽好事?


    他剛想喚一聲,阿玉疾步而來:“主子,一支利箭突然射入宮內,來不及查對方蹤跡,那人便隱匿於市,這是插在箭尖上的密信。”


    密信被箭尖戳出一道鋒利的口子。


    楚夜離接過。


    看見裏麵的內容時,瞳孔猛縮,陡然抬頭看向楚狸跑遠的背影,眼中刹那湧現出震驚,錯愕,以及薄怒與悲痛。


    阿玉覺察到情況不對,順著主子的視線方向看去,


    “主子,是否要屬下跟上去盯著謝小姐?”


    -


    出城。


    入竹林小院,又借小院脫了身,擺脫侍衛盯梢,跑進竹林深處,入目卻是一片空蕩。


    人呢?


    她晚來一日,他已經不在了嗎?


    楚狸提著裙擺,急促的小跑起來,巡視四周,可這裏除了她之外,安靜的並無第二人。


    他走了。


    是她來晚了。


    看著空寂的竹林,蒙蒙的水霧鋪滿眼底,喘著痛意的濁氣,倒退了幾步,卻忽然撞到一堵堅實的肉牆。


    “怎麽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愛哭?”


    後腦勺上方,響起男人沉沉的悶笑聲。


    楚狸立忙轉迴身,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失控的撲了上去:


    “皇叔!”


    楚棣遲!


    是他!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當真是他!


    眼淚兜不住了。


    “皇叔,我以為你走了,昨天我被耽誤了,無法抽身,我以為你不等我了!”


    男人沉笑一聲,揉著她的腦袋,“我怎麽舍得扔下你。”


    楚狸抱住他的腰,哭紅的淚眼用力蹭著他的胸膛。


    “我害怕。”


    夜夜都能夢見他跳下斷崖,她卻眼睜睜看著,再怎麽呐喊尖叫,都阻止不了的畫麵。


    就像上刑的犯人,每天都要遭受刑罰,日複一日的受著同樣的折磨。


    永無止境。


    “皇叔,你真傻,那麽高的斷崖,你竟然也敢跳,往後若是再有這樣的事,你不準再這樣!”


    若是重來一次,楚棣遲依舊會如此。


    他冒不起險。


    “那個女子與你長的太像了,聲音,身段,麵孔,幾乎一模一樣,若她是你,我便與你一起死,若她不是你,我也盡力救過,哪怕是死,也心中無憾。”


    “你不能死!”


    楚狸抬起一雙紅紅的眼睛,“你不太理智了!當時,你若細心一些,便能發現那個女子並不是我。”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你傷的重不重?傷到哪裏了?快讓我看看!”


    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急忙抽開他的腰帶,扒開衣領,就要檢查。


    楚棣遲按住衣襟,


    “我已經沒事了。”


    “我不信!”


    那麽高的斷崖,豈是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就能抹過去的。


    他若真的沒事,就不會休養一個多月,現在才來見她。


    “快給我看看!”


    “我當真已經無礙。”


    “皇叔,你別誆我了,我此次出宮,為了不引起楚夜離的懷疑,時間有限,你快脫了衣服吧!”


    嘭——


    那邊,驚影牽著馬車過來,聽了這話,差點沒站穩腳。


    話本子上有一句話說的果然不錯:


    小別勝新婚。


    別急。


    主母別急。


    驚影動作飛速的牽來馬車,並把兩匹馬牢牢的拴在樹幹上,固定好馬車,十分懂事的彎腰道:


    “主子,主母,外麵風涼,請上馬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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