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就像一個破布娃娃,被甩開了很遠,砸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滿嘴都是鮮血,卻在落地的瞬間,四肢扭曲翻轉後又爬了起來,兇狠地瞪著徐老怪。


    阿詩永不言敗。


    除非死。


    兩顆尖牙還在徐老怪的脖子上。


    阿詩的表情對徐老怪沒有任何的威懾力,他麵無表情扯掉了脖子上的尖牙,摔在地上。


    然後轉身居高臨下地麵向吳秋秋。


    此時的吳秋秋在他眼裏,什麽也不是。


    一個替他承擔陰債的簿子罷了。


    翻不起什麽浪來。


    不過有一點吳秋秋說對了,那就是自己登鬼帝還需要用到吳秋秋。


    所以吳秋秋目前還不能死。


    “可以,小丫頭,我不殺他們,現在就老老實實和我到東嶽廟找到綠瓦。”


    他唇角滿是得意的笑容。


    肖景辭欲要發作,被吳秋秋擋住了,她衝肖景辭搖搖頭:“別衝動。”


    “可是韓將軍......”肖景辭依舊有點急。


    雖然他和韓韞關係微妙,但是韓韞至少可以保護吳秋秋。


    現在韓韞變成了徐老怪的模樣,真正的韓韞卻不知所蹤,他怎麽可能毫無反應?


    倒是吳秋秋,看上去還沒有他著急。


    難道是有什麽反轉?


    便看到吳秋秋張開了右手給他看。


    紅色的詭異的圖案靜靜躺在手心裏。


    吳秋秋很快就握緊了拳頭,麵向徐老怪:“行,走吧。”


    徐老怪嗤笑一聲。


    “你若是早點這麽識時務,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人呐,總是以為自己拗得過命運。”


    說罷,搖了搖頭走在前麵。


    他根本不擔心有人逃跑。


    在這裏,沒有任何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安分。


    這便是強者的自信!


    吳秋秋眸子閃了閃,和大家跟在後麵。


    肖景辭見吳秋秋翻轉的胳膊,有些心疼:“疼嗎?”


    吳秋秋點頭:“疼。”


    “阿詩你疼嗎?”她又問阿詩。


    阿詩麵無表情:“不疼。”


    哎......


    一會時間就成了殘兵敗將。


    “怎麽沒人為我發聲?”莊德華拖著變形的四肢。


    吳秋秋不忍地別開視線:“你這樣的,問不問也沒有意義了。”


    莊德華一邊抖得流黑水,一邊怒氣衝衝地瞪吳秋秋:“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阿詩,幫我裝一下胳膊。”吳秋秋甩甩兩條胳膊。


    阿詩表情沒變,走過來給吳秋秋把胳膊正位。


    徐老怪聽到他們說話,若有所思地迴頭看了一眼。


    按理說,韓韞都沒了,吳秋秋還能這麽活躍?


    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吳秋秋察覺到徐老怪的視線,心裏一緊。


    糟了,是不是露餡了?


    吳秋秋清清嗓子。


    “韓韞啊,嗚嗚嗚嗚嗚嗚。”


    “徐老怪,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隻要我有機會,我一定要殺了你。”


    她目眥盡裂地瞪著徐老怪,一邊還在給韓韞哭喪。


    哦,沒事了。


    徐老怪打消了疑慮,轉頭繼續走。


    吳秋秋一邊啜泣,一邊堅強跟上。


    一朵堅韌的小白花亭亭玉立。


    “戲有點過了啊,吳秋秋。”


    肖景辭湊近了說道。


    “咳咳咳,可是我見不到我最重要的人了。”


    吳秋秋說著,真的傷心起來了。


    萬一......


    成真了呢?


    “相信他。”


    肖景辭壓低了聲音。


    他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


    但吳秋秋和韓韞既然心意相通,就應該相信韓韞。


    這樣一步險之又險的棋,既然選擇走了,就要堅定這個選擇。


    不然行差踏錯,就是功虧一簣了啊。


    “嗯。”


    吳秋秋點頭。


    是的,韓韞並沒有真的消失。


    她和韓韞已經締結了魂契,若是韓韞消失的話,先不說她所遭受的影響,她掌心的血契首先就會消失。


    他們是同生共死的。


    韓韞的靈魂蟄伏著。


    雖事先沒有和吳秋秋商量,但是吳秋秋大概知道韓韞有他的道理。


    她要做的就是配合。


    又過了一段時間。


    終於走到了東嶽廟的門口。


    遠看不覺得,近看才發現東嶽廟氣勢恢宏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


    金色的飛簷像是要衝天而起的飛鳥,鎮墓獸仰天嘶鳴,麵容猙獰卻又帶著莊嚴。


    兩側是濃霧彌漫,飛簷上是排排站立的烏鴉。


    而那分明象征著不詳的烏鴉,此刻卻像是上天的神使,威嚴的站在那裏。


    “嘎,你們終於來了。”


    領頭的烏鴉信使首先開口。


    徐老怪則是眯起眼睛抬頭盯著飛簷之上,那一群地位尊貴的烏鴉。


    眼神中略有些不爽似的。


    “信使,罪人已經到了。”


    已經近乎支離破碎的莊德華,突然撲了過去,跪倒在鎮墓獸的旁邊。


    “罪人?嘎?”


    烏鴉信使的眼神落在前方的徐老怪身上。


    下一秒直接炸了毛。


    “惡魂,對廟宇不敬者,裏當誅殺。”


    說完,數隻烏鴉拍打著翅膀飛天而起,朝著徐老怪俯衝而來。


    烏鴉的背後,是一片巨大的血色汪洋,連綿不絕,形成一個碩大的巍峨身影。


    但那神像看不清臉。


    神在每個人心中的模樣都是不同的。


    千人千相,於是乎神便沒了相。


    畢竟這世上沒有人真正的見過神。


    “一群畜生,也敢學人一樣站在高處俯視於我。你們算是什麽東西?”


    麵對暴起的烏鴉信使,以及那一片血色汪洋,徐老怪顯然沒有半分驚懼,反而是凝起不屑的笑容。


    他不爽這些站在高位的烏鴉很久了。


    現在沒有任何人有資格俯視他。


    即便是神也不行。


    說著,寬大的黑色袖袍一揮,無數黑色的針便從袖口飛出,直直地刺入了第一隻烏鴉信使血紅色的眼睛中。


    烏鴉信使發出尖銳的嚎叫,鴉羽飛得滿天都是,它竟然在半空中就直接炸開了。


    眾人在後麵看著也是一驚。


    烏鴉信使居然一下就被徐老怪給打爆了。


    領頭的一死,後麵的信使通通尖叫起來。


    那碩大的血色無相神影隨著信使嚎叫,猛地朝著徐老怪壓了過來。


    “一群畜生,真的把自己當東嶽大帝麽?莫說這隻是你們招出的虛影,待我登帝之日,就算真的有東嶽大帝,我也不怕,哈哈哈哈哈。”


    徐老怪一邊說一邊冷笑。


    隻是話落的瞬間,那血色的身影已經重重朝他壓了下來。


    他這番話,已經完全激怒了那些信使。


    虛影壓下來,徐老怪身體一沉,竟然直接陷進了地底裏。


    臉上五官就像在皸裂一樣,無數的裂縫開始露出來。


    整個人也瞬間佝僂,隱隱要變迴從前的模樣,並且開始虛幻了。


    吳秋秋在徐老怪的五官中,看到了幾分痛苦之色。


    雖然他的話囂張狂妄,但是,這東嶽大帝的無相虛影,也並非對他完全沒有影響的啊。


    吳秋秋無比希望,這無相虛影能把徐老怪的靈魂壓得徹底灰飛煙滅。


    因為緊張,就連指甲掐進了肉裏都不知道。


    很快,吳秋秋的眼裏就慢慢爬上失望之色。


    這無相虛影,真的不能奈何徐老怪。


    有了韓韞的身體他簡直強的可怕。


    隻見徐老怪雙手撐在地上,背上在變形,一座陰山虛影慢慢浮現,地上渾濁的黃泉水開始倒灌。


    一時間山崩海嘯。


    竟然與無相虛影分庭抗禮。


    “哈哈哈哈哈哈,一座虛影也想壓我。”


    “就讓你們這群畜生,與你們的神像虛影,一起埋進我的黃泉水吧。”


    今時今日,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就連傳說中的東嶽大帝,他也能不放在眼裏。


    這番囂張,簡直讓人恨得牙癢癢。


    烏鴉們嚎叫得越發的高亢了。


    身為東嶽信使,它們又豈能容許徐老怪如此蔑視東嶽大帝?


    這是對大帝的挑釁,更是對天地的叫囂。


    罪不容誅!


    它們拍打著翅膀,一個接著一個,自爆成團團血霧,血珠落在無相虛影上一滴,那無相虛影便更凝實了一分。


    徐老怪承受的重量便更重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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