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韓韞看吳秋秋臉色不虞,便捏了捏她的肩膀。


    吳秋秋心裏卻騰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


    真正的東嶽廟出現,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死死無法抬起。


    那是一種人在麵臨危險時候本能的生理反應,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汗毛根根豎起。


    就連胃裏都是一陣一陣的痙攣。


    可是,她得去啊。


    “我沒事,我們走吧。”


    吳秋秋抓緊了韓韞的胳膊,麵色蒼白的搖搖頭。


    “真的?”韓韞緊緊盯著吳秋秋的眼睛,試圖從她眼睛裏看出些什麽來。


    但吳秋秋垂下了頭,避開韓韞的視線。


    “碎瓦片給我,秋秋,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韓韞不再多問,抓起吳秋秋的手拿那塊碎瓦片。


    “我知道。”


    吳秋秋抿了抿唇。


    她始終沒有忘記,她是引子。


    要想引出韓韞身上的魂釘,她就得化作引子才行。


    否則徐老怪遲早都會借由魂釘穢土轉生。


    今日來到東嶽廟,似乎也意味著這是她和徐老怪最後的決戰。


    徐老怪籌謀多年,這條路又掩蓋著多少亡魂和碎骨在等她呢?


    三千六百樁陰債。


    樁樁件件,在東嶽廟都得清算清楚。


    吳秋秋心裏是不安的。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走了那麽遠,等的就是這一刻。


    “都不走?那我來打頭陣好了。”


    莊德華哈哈笑了一聲,一步走到了眾人的前麵。


    他身上的紙皮又開始腐壞了,在往外滴著黑水。


    照目前的狀況肯定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不如發揮餘熱,打個頭陣。


    若是遇到什麽突發情況,也能抵擋一二。


    “我們也走。”


    韓韞與肖景辭對視了一眼,二人像是達成了什麽共識似的,默默走在了吳秋秋的一前一後。


    形成一個天然的保護範圍。


    肖景辭有龍氣護體,來這東嶽廟不會有危險。


    吳秋秋看出了他們的保護之意,心中很是感激。


    隻是這條路,又豈是走在中間就會沒事的?


    大家走上了青石板的小路。


    雖然被韓韞和肖景辭保護在中間,可吳秋秋卻覺得走著走著就不對勁了。


    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韓韞?”


    “肖景辭?”


    她喊了二人的名字。


    但是誰也沒有答應他。


    肖景辭在前麵低著頭走,韓韞在身後,也能聽見腳步聲。


    “莊德華,阿詩,你們怎麽不說話?”


    周圍的血霧匯聚而來,讓整條青色的路都多了些詭譎。


    但他們所有人都沉默不語,隻是一味向前走。


    吳秋秋腳步微微停頓。


    背立馬被撞了一下。


    “韓韞是你嗎?”吳秋秋一動不動,輕輕問道。


    身後的人沒有聲音,前麵的肖景辭也沒有說話。


    血霧籠罩時,她已經看不清肖景辭的上半身,隻能看到他黑色褲腿。


    至於阿詩和莊德華,隻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了。


    “唿,唿,唿。”


    身後人傳出急促的唿吸聲。


    吳秋秋伸手去抓韓韞的手。


    確實,她抓到了。


    但是......


    那不是韓韞的手,韓韞的右手是骨手。


    手中抓到的,分明是冰冷的腐肉。


    吳秋秋瞬間汗毛直豎,快步走向肖景辭。


    但是她已經走得很快了,肖景辭和她之間的距離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怎麽了?”


    濃霧裏傳來肖景辭的聲音。


    好消息他轉過頭來了,壞消息,他隻轉過了頭。


    聽吳秋秋沒有迴答。


    肖景辭的頭從血霧中慢慢飄了過來。


    真的就是一顆頭飄了過來。


    吳秋秋眼睜睜看著肖景辭的臉,漸漸猙獰,青色的血管在臉上爆開。


    她下意識地甩出彎刀就是一下。


    肖景辭的腦袋便向西瓜一樣啪的一下爆開了。


    紅的白的濺了吳秋秋一身。


    她來不及幹嘔。


    身後那隻手已經搭上了吳秋秋的肩膀。


    “秋秋。”


    是韓韞的聲音。


    並且,他貼著吳秋秋的被,俯身下來,腦袋也擱到了吳秋秋的耳旁。


    冰涼的唿吸噴灑在吳秋秋耳畔。


    吳秋秋毛骨悚然,這不是韓韞。


    她反手舉起刀劈過去,刀卻在半空中被握住了。


    死活壓不下去。


    “你想做什麽?”


    韓韞的聲音帶著危險。


    “你不是韓韞。”


    吳秋秋背對著身後的人。


    卻被抓著脖子一把轉了過去。


    “那你說我是誰?”


    麵前這張臉,確實是韓韞的。


    隻是眼眸卻多了幾分危險。


    不知是不是血霧籠罩的緣故,她竟然在韓韞的臉上,依稀看到了肌肉下垂,露出兩個巨大的眼袋。


    是......


    徐老怪的五官。


    吳秋秋瞳孔放大。


    她怎麽會在韓韞的臉上,幻視徐老怪?


    “看清楚什麽了?”


    手被狠狠抓住,那股力氣是吳秋秋無法掙脫的力道。


    她掙紮了兩下,手中的刀卻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接著整條手臂都被眼前的人擰成了麻花狀。


    吳秋秋清晰地聽著骨骼碎裂的聲音。


    可她來不及慘叫,便看到屬於徐老怪的五官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猙獰。


    他獰笑著:“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啊,我還得謝謝你們,帶著我來到了東嶽廟,隻要最後一縷殘魂歸位,這鬼帝我登定了。”


    “如何,絕望的滋味不好受吧小丫頭?”


    說著,手中越發用力,吳秋秋的整條胳膊居然差點直接被卸下來。


    她倒吸一口冷氣,咬著牙沒有慘叫出聲。


    “韓韞呢?你把他怎麽了?”


    吳秋秋用了所有力氣問道。


    “嘎嘎嘎嘎嘎嘎。”


    徐老怪發出怪異的笑聲。


    “韓將軍麽?他從來都是我為自己挑選的容器,若是他之前聽話與我合作,我自會保留他一絲意誌,不管是登帝還是成仙,都有他一席之地。”


    “可人呐,總是不識時務。那我隻能磨了他最後的意誌,將他變成徹頭徹尾的容器,以這魂釘為媒,召喚出我最後的魂魄。”


    “死丫頭,你以為你封了我的陰山,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錯了,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著你們帶著我來這裏。”


    如今,機會來了。


    他終於不用再蟄伏,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還得感謝吳秋秋,是吳秋秋叫上了肖景辭,才能打開通往東嶽廟的大門。


    否則他根本無法來到這裏。


    吳秋秋雙眼通紅。


    原來他們曆經千辛萬苦,是給徐老怪做了嫁衣。


    同時,在徐老怪說完的時候,他胸前,兩根黑色的釘子隱隱在顯露出來。


    這是韓韞的身體,胸腔的心髒,還是以她的鮮血織成。


    “不可能,韓韞呢?你把他還給我,你滾出他的身體。”


    即便手臂被折斷了,吳秋秋也好像感覺不到。


    她不相信韓韞就這麽平白無故消失了。


    無聲無息,一點信號都沒有。


    她不信!


    說完她飛出腕間的銅錢,朝著徐老怪的臉擊打而去。


    隻可惜,銅錢還未到徐老怪麵門之時,就被徐老怪一把抓住了。


    並且瞬間在徐老怪手中化作齏粉。


    “我雖然隻有一縷魂,但別忘了,我用的是韓韞的身體,自然也繼承了他的能力,小丫頭,你現在對我造不成任何威脅,相反,你若是不管不顧,隻會對韓韞的身體造成的不可逆的損傷。”


    徐老怪陰陽怪氣地冷笑著。


    也就是說,徐老怪現在等同於韓韞,但思想卻是徐老怪的。


    他用韓韞的能力在對付自己。


    而自己砍一刀的話,就是切切實實砍在韓韞的身上。


    吳秋秋差一點就噴出一口血來。


    見吳秋秋目眥盡裂,徐老怪冷哼了一聲,擰著吳秋秋已經斷掉的胳膊往前走。


    吳秋秋幾乎是被拖拽著向前走。。


    “你不用掙紮了。當然,老夫暫時不會殺你,你還得承托我的陰債,等我登鬼帝的時候,才是你灰飛煙滅的時刻。”


    “至於韓將軍啊,你這輩子也不可能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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