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幹脆抬起手,低頭,從自己的手臂之下看過去。


    正好看到對方也低下頭來,長長的頭發竟然垂到了地麵上。


    見到吳秋秋,她揮手打招唿:“嗨,被你看到了啊。”


    明明是溫柔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配合上這詭異的場景,竟然讓吳秋秋一激靈。


    那是個頭發很長的女孩子。


    腦袋同吳秋秋一樣倒垂著,額頭上浮現了一條一條細小的紋路。


    皮薄薄的,貼在臉上。


    臉白得嚇人。


    偏偏嘴巴又很紅。


    她穿著一身病服,瘦骨嶙峋的。


    吳秋秋二話不說就點燃了符。


    她現在可沒時間同這女鬼鬧。


    女鬼腦袋歪了歪,幹脆雙手扶住吳秋秋的肩膀,跳到了吳秋秋的背上。


    吳秋秋頓時覺得千斤壓頂。


    同時脖子也被她緊緊地勒住了。


    吳秋秋目光往窗戶上一瞥,看到那女子趴在她背上,雙手抱著她的脖子。


    她不自覺的跟著轉圈。


    女鬼在她背上笑得前仰後合,長長的頭發令脖子癢癢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


    吳秋秋神色一冷。


    在監控畫麵裏就是她一個人跟著了魔似的轉著圈圈,還自言自語。


    陰冷的走廊上,就她一個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哎呀,小姐姐,你莫兇我嘛,我剛才可是幫你擋住了攝像頭耶,你這哈要是恩將仇報,那一會警察叔叔來了,你怕是要遭抓起走哦。”


    女鬼將腦袋湊近吳秋秋耳邊,冰冷的氣息令脖子一縮,長了雞皮疙瘩。


    “你幫我擋了監控?”


    吳秋秋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


    人幫人是人情。


    鬼幫人,那就是因果。


    必須得還的。


    不還的後果可能承受不起。


    所以這女的為什麽要幫她?


    “對呀,小姐姐怎麽報答我?”


    女陰物摟著吳秋秋的脖子的雙手越來越緊,指甲都近乎插進了吳秋秋的脖子裏了。


    笑得咯咯咯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嘴巴都幾乎貼在了吳秋秋的耳朵上。


    吳秋秋唿吸急促了幾分:“你要什麽?”


    “小姐姐別緊張,喘氣這麽快,怕我吃了你啊?”


    女陰物用指甲刮了刮吳秋秋的脖子,聲音越加迷離。


    吳秋秋:“......不是,姐們你有點曖昧了,我是直的。”


    那指甲停在吳秋秋脖子正中間。


    女陰物停住了。


    然後猛一下抓緊了吳秋秋的脖子:“你說什麽?”


    “別急眼,你幫了我,你告訴我你要什麽?”


    吳秋秋急忙說。


    耳邊聽到警笛聲由遠及近。


    她在這耗不起了。


    可千萬不能成為犯罪嫌疑人。


    再說了,那阿姨真不是她推的。


    那不是自己撲下去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女陰物仰天大笑了幾聲。


    然後又死死趴在吳秋秋的背上。


    “我想......”


    “借你的身體用幾天。”她道。


    吳秋秋一怔。


    把身體借給陰物,那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


    一個不好她自己的三魂七魄就迴不來,成了孤魂野鬼了。


    “不行,我信不過你。”


    吳秋秋直言。


    就算這女陰物幫了她,她也不可能冒那麽大的險把身體借出去。


    女陰物停頓了下來。


    手掌抓著吳秋秋的脖子越來越緊,空氣越來越稀薄,吳秋秋已經喘不上來氣。


    那長長的指甲,好像已經刺破了皮肉,深深紮了進去。


    “你不借我?好好聽聽警笛聲吧,這是個很劃算的交易,借我三天身體,我幫你躲過警察的視線。”


    “不然......你應該知道你的後果。”


    吳秋秋聽到那警笛聲越來越近。


    “你要我的身體做什麽?”


    她沉思了一下,不管做什麽事都有自己的行為邏輯在。


    人也好,陰物也罷。


    這女陰物口口聲聲要借身體,定是有心願未了。


    吳秋秋看她一身病號服,那頭發很長,發質卻有些奇怪。


    像假發。


    身上並沒有血跡,不是外傷致死,那就是久病不治。


    “若是有心願未了,我也許可以幫你,但是要借我的身體,我不會答應。”


    吳秋秋語氣很堅定。


    她自己是屍胎她很清楚,本身靈魂與身體之間就不像正常人那麽穩固,極容易被鳩占鵲巢。


    要是親口答應借出去,就更難收迴。


    到時候成了孤魂野鬼,還找不到地方說理。


    吳秋秋不會搞這種無法把控的事情,給自己留有隱患。


    她知道,她若是硬氣一點,對方就會退縮。


    相反,她懦弱,隻會助長對方的囂張氣焰。


    說白了,吳秋秋也不怕她。


    不過是因為對方剛才給她擋了監控,吳秋秋主動給她還願罷了。


    女陰物抓著吳秋秋的手慢慢鬆開了。


    “心願未了?”


    接著她開始顫抖起來。


    吳秋秋以為她在哭:“先別哭,告訴我吧。”


    “好啊,我想見我最愛的人一麵。”


    “就這個嗎?”吳秋秋鬆了口氣,還以為多大一件事,這個簡單。


    “嗯。我死之前,簽了遺體捐贈協議,我的屍體擺在停屍間的,魂魄亦無法離開這所醫院。”


    女鬼聲音已經恢複了正常。


    “所以,你能幫我嗎?”


    “三天後在這裏等我,我這幾天分不開身。”吳秋秋點頭答應。


    感覺到脖子一鬆,女陰物從她的背上下來了。


    “好的,小姐姐,三天之後你要是沒來,我可是會一輩子纏著你的。”


    吳秋秋瞥見陰暗的角落處,一團漆黑的影子在逐漸消失。


    那個女陰物已經不見了。


    吳秋秋看到監控攝像頭蒙了一層霧蒙蒙的灰。


    在此之前,這監控就已經被陰物擋住了,其他樓層的並沒有,她隻能從這一樓的電梯過去。


    吳秋秋離開安全門,假意從病房出來,按了電梯下樓。


    到一樓的時候,剛好與到這裏的警察擦肩而過。


    對方沒有看到她。


    吳秋秋走到住院部背麵,手中仍然緊緊握著那根頭發。


    她把發絲繞在手指上。


    知道對方就藏在某個角落。


    真正殺死那位清潔工阿姨的人,就是這個剃頭匠。


    這裏是草坪,還有幾棵樹。


    她抬起頭看向那些已經熄燈的病房,是否那剃頭匠就藏在某一個房間呢?


    無意間,她看到了一間開著燈的房間,一個人就站在窗戶後麵,落下一個影子。


    好像在直勾勾看著樓下。


    準確的說,是在看著她。


    吳秋秋眯起眼睛,舉起了手指,用心火焚燒了手指上的那根頭發。


    那間病房突然就熄燈了。


    直到那根頭發完全燒完了,那間病房的燈也沒有再亮起。


    倒是吳秋秋又聞到了燒糊的氣味。


    鼻子稍稍嗅了嗅。


    燒糊的是她的頭發。


    但吳秋秋伸手去抓,又發現自己的頭發還好好的。


    “卡次卡次。”


    吳秋秋覺得頭皮疼。


    從地上的倒影中,她看到有一顆腦袋正在吃她的頭發。


    剃頭匠剃頭匠。


    隻要頭發被剃光,人也就離魂了。


    吳秋秋伸手去抓,但是抓不到那顆腦袋,隻有影子裏才看到它。


    並且咬著頭發一路往上,吳秋秋看到頭發已經被那顆腦袋吞掉了一大半了。


    現實中看不到它。


    伴隨著頭發被啃噬,吳秋秋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劇痛,仿佛啃噬的不是頭發,而是一口口在吃她的肉。


    她趕緊盤腿坐下。


    用水靈靈的白蘿卜頭插上香點燃。


    然後又起符點燃成灰。


    香灰被吳秋秋全部收集在掌心之中。


    同時她還關注著影子裏,那顆腦袋的動靜。


    依然在無聲吞噬她的頭發。


    已經到了肩膀了。


    快來不及了。


    吳秋秋心跳漏了幾拍,用手掌煽線香,促使香趕緊燃盡。


    但是香哪有那麽快燃盡?


    “快啊,快點。”


    她必須等這柱香燃完,再收集起所有的香灰。


    頭發已經被吃到了耳朵後麵。


    吳秋秋腦袋一陣暈眩。


    “快燃啊。”


    她額頭全是冷汗,手掌顫抖地接住香灰。


    可那香,就是遲遲燒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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