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從來都是對立的。


    但判斷善惡的標準又由誰來界定?


    吳秋秋這一次選擇了睜隻眼閉隻眼。


    她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她有點讀不懂自己的心了。


    她接受的教育是以人為本。


    死了的人是過眼雲煙,活著的人還有無限未來。


    可當無辜者受難,偽善者逍遙,她還如何堅持這個信條?


    羅家不把人當人,剝人皮,練皮影。


    龍王宮開設仙娥班,滿足一己私欲。


    吳秋秋不是執掌權力的人,在當今社會她也沒有能力與之對立。


    她每次都在有限的空間裏,利用一切條件,小心翼翼維護著自己認為的正義。


    就如同她破除山神妻儀式,以及利用法律利劍扳倒羅家。


    然而這次她無能為力。


    她有自知之明,她對抗不了龍王宮,她也不可能拉著莊德華和韓韞與她冒險。


    那她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讓李佩怡去複仇吧。


    李佩怡不需要別人渡,唯有自渡。


    放不下,那就拿下。


    “吳秋秋,你今天的選擇,代價可能是數條人命。”


    莊德華突然小聲提醒吳秋秋。


    吳秋秋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不是也選擇了沉默?”


    莊德華鼻子皺了皺,嘿了一聲。


    “咱有的事能管,有的事管不了啊,你現在是個鐵廢物,我一個靠臉吃飯的帥哥也幫不上啥忙不是嗎?”


    對了,他們不是不管,而是沒能力管。


    他倆啥也不知道。


    不知道為何,經過莊德華這麽一說,吳秋秋方才沉重的心情,突然就輕鬆了不少。


    遵從本心就好了。


    她整個人豁然開朗,而李佩怡也終於成功下葬。


    一鏟子接著一鏟子的土,將李佩怡的屍體徹底掩埋。


    徐建抱著遺像跪在墳前,他這會兒反倒是不怕了。


    “佩怡表妹,你四歲那年來咱家,你老舅可稀罕你了。現在你老舅生病了,來送不了你,當哥的就來送你一程,你安心上路,來世我當你親哥。”


    說完,還磕了兩個頭。


    埋完以後,二叔公將李佩怡的遺像,連同那張紅布都一起燒了。


    等於李佩怡的痕跡全部都要抹除。


    等到一切都做完以後,二叔公差點摔在地上,莫先生趕緊扶住他。


    “二叔公,沒事吧?”


    二叔公抬起手掌擺了擺,順順氣才講:“沒有什麽事啦,走了,希望佩怡女仔能安息,來世投個好人家吧。”


    說完,又看了墳頭一眼。


    吳秋秋順著二叔公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墳頭不遠處,一襲紅裙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李佩怡。


    吳秋秋無視了。


    徐建道:“我要去問我老姑,為什麽這麽對李佩怡,那可是她親女兒。”


    “有的事,你問不問都是一樣的結果。”


    二叔公講道。


    徐建抓了抓頭,還是告別了眾人,迴了李佩怡家裏。


    至於吳秋秋與莊德華,二叔公邀請他們去莫家。


    “迴到莫家,再做商議,再者,你們舟車勞頓,也先好好休息一下。至於你們要辦的事,先不急嘛。”


    吳秋秋正有這個打算。


    “好,多謝二叔公了。”


    二叔公搖搖頭,沒有再迴答。


    坐上的士以後,就閉著眼睛休息,像是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二叔公年紀大了,今天處理李佩怡的事情,著實耗費了不少精氣神。


    吳秋秋也識趣地沒有問東問西。


    一路上都沉默前行。


    很快,他們就到了。


    入目是一扇綠色的,鏽跡斑斑的大鐵門,鎖頭已經生鏽了。


    門倒是沒有鎖。


    莫先生扶著二叔公,幾個學徒先一步上前推開門。


    “阿生你們迴來了?你二叔公呢?”


    “哎,叔婆我們迴來了。”莫先生扶著二叔公進去。


    吳秋秋與莊德華跟在後麵走近鐵門。


    兩人都有些震撼。


    裏麵首先是個院子,前方卻是個佛堂。


    供奉著三座金色大佛。


    “這是我們莫家的佛堂,你可以去上柱香,心誠則靈,”


    莫先生對吳秋秋笑了笑。


    在長輩麵前,莫先生不再是桀驁不馴的青年畫家,反而是個乖乖仔。


    “好。”


    吳秋秋走到大佛麵前燒香。


    很多東西,可以不信,但要心懷敬畏。


    二叔婆本來正在打掃院子,見狀有些疑惑:“阿生啊,他們是你的朋友?”


    轉念又覺得不太可能。


    阿生從小就性格孤僻,從來不交朋友,更別說把朋友帶到佛堂來。


    果不其然,莫先生搖了搖頭:“不是,他們就是請我辦點事,我帶他們來家裏商量。”


    二叔婆了然一笑:“哦哦這樣,那你快帶他們去休息一下。”


    她主動扶著二叔公,卻又忍不住抱怨:“你啊,自己身體什麽樣不清楚嗎?你不小了,有的事情不要逞強”


    二叔公掃了阿生一眼,卻苦笑:“莫家現在就我撐著,阿生誌不在此,三個徒弟也還沒學出來,我不去,誰去啊?”


    叔婆聞言,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不再抱怨,而是遺憾道:“要是阿生的爸媽還在就好了,他們兩個都天賦好,莫家也不至於後繼無人。”


    “哎。”


    二叔公拍了拍莫先生的肩膀。


    莫先生自然也聽到了二叔公夫婦的話,他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二叔婆扶著二叔公從佛堂後方進去了。


    囑咐莫先生招待好吳秋秋。


    吳秋秋上完香,便聽到莫先生說:“佛堂後麵是休息的地方,你們跟我來,”


    “莫先生,多謝了。”


    莫先生翻了翻白眼:“都到我家了,就別叫我莫先生了,和二叔公一樣,叫我阿生吧。”


    走過佛堂,後麵是幾間房子。


    二叔公已經休息了,吳秋秋也不好追著問魏軍官的事情。


    阿生給他們各自安排了一間房,學徒們端上來茶水。


    桌上還放著香薰。


    不知不覺就讓人放鬆下來。


    好像住在佛堂後麵,也能讓人內心得到一種寧靜。


    吳秋秋靠著床,把吳火火放在床頭,目光看著窗外。


    今晚對很多人來講,隻怕注定是不眠夜。


    “別打電動了,快點吃飯了,陪陪你表哥。”


    李佩怡媽媽把菜放在桌上,對著閣樓嗬斥。


    可她喊過以後,樓上並沒有動靜。


    她隻好轉頭,有些尷尬地麵對徐建:“你表弟還小,不懂事,阿建你別和他計較。”


    “我們先吃,不用管他。”


    徐建冷眼看著這一切:“老姑,阿奎今年也22了吧?不小了。”


    李佩怡媽媽表情為難,不再接話。


    隻是給徐建夾菜,然後轉移話題:“你爸爸身體還可以吧?”


    徐建搖了搖頭:“不太好。”


    “我也好多年沒見過大哥了。”李佩怡媽媽有些神傷。


    徐建觀察著李佩怡媽媽的神色。


    “老姑,你也不是沒有心的人,小時候你對佩怡表妹也很好,後來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李佩怡媽媽表情變成了厭惡:“不要提李佩怡!我沒有那樣丟臉的女兒。”


    “為什麽這樣說她?”徐建問道。


    李佩怡媽媽直接放下了筷子。


    可不等她說話,閣樓上突然傳出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


    聲音很大。


    李佩怡媽媽慍怒地看著閣樓。


    “阿奎,你在上麵搞什麽東西那麽吵?那麽大的人了竟然一點不懂事,媽媽的話都不聽。”


    “媽媽叫你下樓來吃飯,快點。”


    但閣樓依然沒有人答應她。


    閣樓上,阿奎正帶著耳機打遊戲,激動異常。


    “喂喂,跟我走,走這邊啦。”


    “靠,三號隊友你這個死媽仔,你是耳朵聾了還是怎樣?”


    “媽的。”


    阿奎看著遊戲界麵的死亡界麵,一把取了耳機,錘了電腦桌一下。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看手機信息。


    也完全沒有注意閣樓的窗戶沒關,一陣陰風吹了進來。


    他縮了縮脖子。


    “滋啦滋啦。”


    燈突然就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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