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謝寧平日雖然不怎麽說話,但是對程慧的話一向有求必應的。


    “你這,都是什麽時候做的啊?”


    “是之前謝叔給的錢。”謝寧一邊說著,一邊有條不紊地將手中擦拭完的暗器擺放整齊,動作嫻熟而利落,“便是找了幾家鐵匠鋪子打了一些,有些是我自己做的。”


    “這些你平時都揣在身上?”程慧滿臉驚訝,得到謝寧肯定的答複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上下打量著謝寧,實在想不出他到底是把這些暗器藏在身上哪裏了,謝寧身形矯健,卻並不顯臃腫,實在難以想象他竟能攜帶如此多的暗器在身。


    “除了衣物,其他東西都收拾好了吧?我給你的書包可還好用?”程慧又問道,目光落到了謝寧擺在床邊的書包上。


    那書包鼓鼓囊囊的,被塞得滿滿當當,裏麵其實大半都是程慧給他塞的衣服。


    謝寧順著程慧的目光看過去,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不要餓著冷著,你謝叔身上有的是錢,吃點好的。”程慧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兜裏掏出幾張銀票,不由分說地塞到了謝寧手裏。


    她看著謝寧說道:“這是姨給的,你這性子怕也是不會多說話,若是餓了記得自己買些吃的,我瞧你早上吃李嬸蒸的饅頭要吃一大兜,可別在外頭虧待了自己,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說實話,如今外頭局勢動蕩,戰火紛飛,程慧即便深知謝鬆林有空間保命,可是說不擔心也是假的。


    所以,一想到有謝寧這般身手的人時刻跟在謝鬆林身邊,程慧那顆懸著的心,確實能放下不少。


    謝寧看著手裏那疊厚實的銀票,最上麵那張赫然印著五十兩的麵額,銀票嶄新,他的目光順著往下,心中暗自估算,這一疊下來,怕真是有不少銀子。


    他呆呆地凝視著程慧。其實,他也有一些明白程慧塞錢給他的用意。


    即便程慧沒有給他這筆錢,出於對謝鬆林的敬重與感恩,他也必定會拚盡全力保護謝鬆林周全。


    當然,程慧這般舉動,自然不全是為了求個心安,謝家如今已經頗有些家底,在錢財方麵已經不是匱乏了。


    程慧對他的好,那也是毫無保留的,真真切切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來疼愛。


    這份關愛,絕非表麵功夫,而是自他當初跟隨謝鬆林起,程慧和謝鬆林就真心實意地接納他,將他視為家庭的一員。


    他比謝瀾稍大些,在這個家中,謝鬆林平日裏待他,同樣是如親生兒子一般毫無差別。


    每次謝瀾他們能拿到零花錢,他也從不曾少過一分,隻是他向來沒什麽額外的花銷,日積月累之下,倒也存下了不少銀子。


    可還沒等他開口拒絕,程慧卻像是預判到了他要說什麽似的,輕輕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說道:“好了,姨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


    接著,程慧轉頭看向謝瀾,叮囑道:“瀾兒,你今天也早些休息,你兄長明日要趕路,你點著燈看書擾他休息。”


    “母親,我知道了。”謝瀾乖巧地應道。


    程慧輕輕帶上房門,隨後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耳畔。


    謝瀾轉過身,目光落在還在發呆的謝寧身上,輕聲問道:“寧哥,我再看半個時辰的書可行?”


    “無妨,你看吧,我還不睡。”謝寧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專注地收拾起他的暗器。


    房間裏安靜極了,隻有謝寧偶爾擺弄暗器時發出的輕微聲響,以及謝瀾翻書的沙沙聲。


    第二天,天還未完全破曉,要出發的人都已早早聚在了謝鬆林家門口。


    謝大忠站在馬車旁,熟練地檢查著韁繩、車軲轆等,為即將啟程的行程做最後的準備,他身材魁梧壯實,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韁繩,坐在車轅便等候著。


    謝鬆楊也一道來了,他跟著去,到了渡口把眾人放下後,便由他將馬車再趕迴家。


    謝鬆林轉過身,目光溫柔地看著程慧,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這段時間我不在,家裏上上下下的事兒,都要辛苦夫人了。”


    程慧微微一笑,說道:“好說。你在外頭,萬事都要小心,別牽掛家裏,我自會料理好一切。”


    謝鬆林輕輕摸了摸謝晚星的頭,謝晚星仰起臉衝她爹甜甜一笑,她確實沒有什麽離別的傷感,反正他們每天晚上都能在空間裏相見,如今不過是在外人麵前演演戲罷了。


    這時一旁的謝瀾走上前,語氣誠摯地說道:“爹,您一路平安。”


    謝鬆林道:“好,瀾兒,爹不在家,你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了,你要照顧好你母親,還有弟弟妹妹們,知道嗎?”


    謝瀾用力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迴應道:“是,爹,兒子知道,您放心。”


    “爹,我們舍不得你。” 謝霖和謝珩兩人一邊一個緊緊抱住了謝鬆林的大腿,臉上滿是不舍,眼眶也微微泛紅。


    謝晚星因為每天都能通過空間見到謝鬆林,倒沒那麽傷感。可他們卻不一樣,這一次,可是實打實要一兩個月見不到謝鬆林了。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可不能哭了啊,爹很快就迴來了,迴來了給你們買好東西。”謝鬆林蹲下身子,依次摸了摸謝霖和謝珩的頭。


    “阿爹拜拜。”謝遙在李嬸懷裏,笑眯眯地衝著謝鬆林揮了揮手,他倒是最堅強,可能也許還沒理解什麽意思。


    其他人也都紛紛結束了告別,氣氛中彌漫著淡淡的離愁,謝鬆林上了馬車坐好,掀開簾子衝著家裏人揮了揮手,謝大忠坐在前方,雙手緊緊握住韁繩,眼神專注地直視前方。


    他駕著馬車往鎮上最大的碼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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