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家裏來來往往都是村裏人,倒也沒什麽,可這會兒鬱先生來了,還在仔細端詳著,她就不免有些難為情了。


    謝晚星走上前去,說道:“鬱先生,讓您見笑了。”


    鬱先生原本正沉浸在對畫作之中,聽到謝晚星的聲音,這才收迴目光,轉頭看向謝晚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似乎沒想到這些畫會是出自謝晚星之手,於是又轉頭看了看牆上的畫,再次看向謝晚星,語氣裏透著幾分好奇地問道:“這是你畫的?”


    謝晚星點了點頭。


    鬱先生聽了這話,臉上先是露出一抹恍然的神情,目光中帶著欣賞,說道:“你小小年紀,能畫出這樣的畫呀,那真可以稱得上是天賦異稟了,你可曾跟哪位名家學過作畫?”


    謝晚星搖了搖頭,迴答道:“未曾,我就是從小喜歡亂塗亂畫罷了,看著什麽有意思,就想著用筆畫下來,慢慢地也就畫成這樣了。”


    鬱先生聽了她的迴答,不禁輕輕拍了拍手掌,笑著說道:“妙啊,妙啊!無師自通便能達到這般境界,更是難得。看來你在作畫這方麵,確實有著極高的天賦,若是日後能有名師悉心指點,成為一代名畫大師不是難事。”


    謝晚星聽了鬱先生這一番誇讚,有些心虛,畢竟這現在也不能說實話,她可是在現代學了不少年的畫畫,如今畫成這樣哪裏就算什麽天賦異稟了,趕忙擺了擺手說道:“先生,您過獎了,我就是瞎畫著玩的,哪敢想什麽成為名畫大師呢。”


    鬱先生卻道:“丫頭,你莫要妄自菲薄呀。天賦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你既然有此等天賦,若是你願意,待日後有機會了,我倒是可以幫你引薦幾位繪畫名家,也好讓你跟著他們好好學學。”


    “多謝先生。”


    鬱先生迴到位置上坐下,指了指旁邊椅子,謝晚星會意地坐了上去,模樣十分聽話乖巧,不知怎的,從見到鬱先生的第一眼起,謝晚星心裏就隱隱有種直覺,總感覺麵前這位鬱先生絕非尋常之人。


    鬱先生問道:“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迴先生,我叫謝晚星,就是夜晚的星星的那個晚星。”


    鬱先生聽了,輕輕點了點頭,嘴裏小聲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一般,過了一會兒,才又笑著說道:“這名字倒是省事兒,還好聽。”


    正說著,程慧地端著托盤邁走了進來,她先是禮貌地朝著鬱先生微微欠了欠身,笑道:“鬱先生,一路辛苦了,請喝茶。”


    “有勞夫人了。”鬱先生點了點頭,禮貌地朝程慧致謝後,便端起那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杯,輕輕湊近嘴邊,先是輕輕吹了吹,那氤氳的熱氣隨之散開了些許,隨後才輕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鬱先生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先前就聽趙老頭一個勁兒地誇讚這謝家的茶特別好,當時鬱先生心裏雖也好奇,但想著或許隻是老友的偏愛。


    沒料到如今自己親自一嚐,這茶確實是品質上乘,他放下茶杯,臉上滿是滿意的神色,笑著說道:“確實是好茶。”


    “先生不嫌棄就好。”程慧問道,“不知先生飯食可有什麽忌口?今日晚飯我們也好做些準備。”


    鬱先生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夫人客氣了,我這人沒什麽忌口的,不挑食,什麽飯菜都吃得慣,隨意準備就好,不必太過費心了。”


    說完,他又端起那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湊近嘴邊輕啜了一口,稍作停頓後,他看向程慧接著說道:“夫人若有事忙的話,盡可去忙便是了,這丫頭和我挺投緣的,就讓她留在這兒陪我聊聊天就行。”


    “既然先生這麽說,那我就先去準備晚飯了,阿星,你可不許調皮搗蛋。”程慧聽了這話,便應了一聲出去了。


    這鬱先生突然就來了,晚飯她高低得準備豐盛些,還想著去空間糊弄李嬸弄些菜出來,或者給謝鬆林去個紙條,叫他從鎮上買些熟食出來。


    “阿娘放心。”謝晚星衝著程慧笑了笑,臉上笑出兩道小貓咪紋,甚是可愛。


    鬱先生微微靠在椅背上,手輕輕摩挲著茶杯的邊緣,像是思索了一下,隨後便抬眸看向謝晚星,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問道:“阿星是你的小名?”


    謝晚星點了點頭道:“是的,先生,我家裏人都這麽叫我。”


    鬱先生問道:“阿星,你兄長們都念書,那你可曾讀過書?”


    “讀過。”


    “哦?”鬱先生一聽來了興趣,原本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眸裏,此刻更是添了幾分好奇與期待,問道:“都讀過什麽書呀?”


    謝晚星十分老實地如數家珍:“《論語》,《中庸》,《春秋》還有《周易》,《禮記》,這些我都讀過了,先生。”


    以前謝晚星還想著藏拙就這麽淡淡地過日子,但是前段時間她想明白了自己的以後想做的事情,自然不打算繼續藏著掖著。


    這次名師都到家了,她也想跟著一起穩紮穩打地做好這古代的學問,既然決定不再隱藏,那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做個眾人眼中的天才又何妨呢?


    鬱先生聽了她的迴答後,臉上原本的那抹讚許瞬間變成了難掩的震驚之色,眼睛也微微睜大了些,他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聲音裏帶著一絲急切,問道:“阿星,你如今幾歲了?”


    謝晚星不意外他眼中的震驚,畢竟自己這般年紀讀過這些書,任誰聽了都會感到驚訝的,她應道:“先生,我今年六歲了。”


    鬱先生急忙追問:“這些書,你都讀了?理解了嗎?”


    “都讀了,自己理解了一些。”謝晚星下了椅子朝著鬱先生鞠了一躬,“若是可以,還希望先生為我講解。”


    “好。”鬱先生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說道:“那我先考考你,就先考個簡單的,論語有雲,‘君子不器’,此句何解?”


    謝晚星微微垂首,稍作思索後說道:“先生,‘君子不器’之意,乃是說君子不應像器物那般,僅局限於某一種特定的用途或才能。君子當有廣博的學識、多元的才能與高尚的品德,不應被單一的技藝所束縛。


    “就如同君子既要能治國理政,亦要能修身養性,既要懂得詩書禮樂,又要心懷天下蒼生。君子應不斷追求自我,在不同的事務中皆能有所為,且所為皆合於道義,如此方能應對世間萬象,而非如器物一般,隻能在特定範圍發揮作用。”


    “好!好!”鬱先生眉開眼笑,“春秋之時,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此乃盛事。然其霸業之成,所賴者何?”


    謝晚星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道:“先生,齊桓公之霸業,所賴者多。其自身有大誌,欲成就一番功業,此乃根基,再者,管仲之賢能輔佐,不可忽視。管仲於內政外交,皆有良策,使齊國國力大增,政令暢行。於外交上,秉持尊王攘夷之大義,既得諸侯之心,又合周室之意,故而能會盟諸侯,威服四方。且齊國地利亦優,物產豐富,民殷國富,方有稱霸之資。此數者相互作用,方成就桓公之霸業。”


    鬱先生聽了,心中暗自點頭,這小丫頭分析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用詞也十分妥帖,雖年僅六歲,卻已有這般見識,著實不凡。


    他在心裏謝了又謝趙文禮,原以為他是給自己找了個好地方養老,哪能料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如此天資卓越的好苗子。


    雖說在這世道,女子讀書求學往往多有受限,可在鬱先生看來,如此聰慧的孩子,不管男女若不能好好教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當下,他便起了收徒之心,目光中滿是期許與慈愛,看著謝晚星,語氣裏帶著幾分激動說道:“好啊,太好了,阿星,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謝晚星直覺這鬱先生一定是條大腿,此刻自然是要抱上去,立馬非常識時務地利落跪下磕了一個頭:“師傅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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