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星聽了程非的話,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依舊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哎呀,有什麽不好的呀,而且你哪裏是外人了,你是我表哥呀,你在我們家待了這麽久,早就是自家人啦。”


    她邊說邊輕輕晃了程非的胳膊:“再說了,我就是好奇嘛,想知道大伯母他們會給大姐找個什麽樣的夫婿呀,你就陪我去聽聽嘛。”


    程非還是有些猶豫,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就算我勉強算半個自家人,可這終究是人家的私事呀,要是被發現了,到時候你可就有麻煩了。”


    謝晚星眨了眨眼睛說道:“放心啦,我們小心點就是了,不會被發現的。而且大伯母她們商量事兒的地方離這兒還有段距離呢,隻要我們悄悄過去,找個隱蔽的地方藏好,保證能聽得一清二楚,又不會被發現的啦,求求你了嘛。”她雙手合十,做出一副祈求的模樣。


    程非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拗不過謝晚星的軟磨硬泡,說道:“那好吧。”


    謝晚星見程非答應了,頓時喜笑顏開,她連忙點頭,說道:“好啦好啦,放心吧,肯定不會被發現的,我們快走!”說罷,她便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朝著前院方向走去,程非無奈地搖了搖頭,也隻得跟在她身後。


    錢氏和程慧在前院飯廳裏正輕聲交談著,那話語聲隱隱約約地從飯廳內傳出。謝晚星一臉興奮又緊張的模樣,她緊緊拉著程非的衣袖,腳步放得極輕。


    兩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飯廳的窗戶下麵,謝晚星先是謹慎地探頭朝四周張望了一圈,確認沒有什麽異常後,才側過身子將自己隱藏在窗戶下的陰影之中,她扭頭看向程非,眼睛亮晶晶的,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就這兒了,這兒能聽得清楚呢。”


    程非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心裏既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妥,畢竟是偷聽,可又拗不過謝晚星的那股子好奇勁兒,隻能硬著頭皮陪她待在這兒了。


    飯廳內錢氏和程慧的說話聲透過窗戶的縫隙,傳進了他們的耳朵裏。


    錢氏道:“這樁婚事我和柔兒她爹也商量過了,覺得確實是不錯,打算定下來了,想著也得和你們知會一聲。”


    程慧道:“那柔兒是怎麽想的?我瞧她先前的樣子,像是不願意成婚。”


    “我也知道柔兒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女兒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眼看她這年紀一天比一天大了,真是拖不得了。姚家這門親事,確實是難得的好,那姚家大郎一表人才不說,還是個讀書人,若是他將來有出息了,柔兒也就不用在田裏討生活了,我和鬆柏也都希望柔兒往後的日子能過得安穩舒服些。”


    “那她是同意了?”


    “先前母親也勸過她了,她是同意了。你也知道柔兒那孩子,懂事得很,一旦想通了,便不會再執拗,過兩日媒婆再上門來,我也打算給人家準話了”


    “那很好啊。”程慧笑著點頭,“柔兒算是我們家第一個成婚的孩子了吧。”


    “是啊,隻不過這還有一事要和四弟妹你商量一番。”


    “大嫂請說,如果有我和鬆林能幫忙的地方,我們一定盡力。”


    “柔兒同我說,希望成婚以後還能去鋪子裏幫忙,她不想嫁到姚家以後成日待在家中。”錢氏頓了頓才接著說道,“此事我還沒有告知姚家那邊。”


    “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呀,自家的鋪子,柔兒想留自然是可以的。”程慧不假思索地應下了,但是見錢氏還留有話頭,便猜測道:“難道是姚家那邊不願意嗎?”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姚大郎的母親,希望柔兒嫁過去以後可以在家專心打理家務,減少外出。”


    在外麵偷聽的謝晚星聽了錢氏這話都忍不住小聲和程非吐槽:“這還不叫明說?憑什麽讓我大姐姐嫁了人就待在家裏,女子難不成就不能有事業?”


    程非側目看她,倒是對她說的話頗感意外,不過他很讚同:“你說的很對。”


    飯廳裏程慧聽了錢氏的話後,微微皺起了眉頭,思忖片刻後輕聲問道:“大嫂,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自然是要考慮柔兒的想法,但是姚家這門親也不能不結。”錢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想著,如今鬆林不是把鋪子的收益分了我們兩成,能不能勻一成做柔兒的嫁妝,讓她帶到姚家去,到時候她若想來鋪子裏繼續幫忙,也好有個說法。”


    “我是同意的,我想鬆林也不會有意見。”程慧笑了笑,“大嫂這樣為柔兒,她一定能明白你的心。”


    “希望如此吧,我就盼著她能順順當當的,別因為這些事兒心裏頭委屈。這世道對女子總歸是苛刻了些,我就想著能多為她做點兒就多做點兒。”見程慧如此通情達理地應下了,錢氏感覺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這個時代裏大多數人家,在涉及到子女諸多事宜時,往往都是以兒子為重,女兒的意願和需求常常被忽視乃至無視,錢氏確實是個好母親,她能這般重視謝柔的想法,願意拿出鋪子的收益為她籌備嫁妝,隻為了給她婚後繼續參與鋪子事務尋個由頭,這份心意實在是厚重。


    “大嫂的心思我明白,我們做娘的,自然是要為孩子著想。”雖然現在有好幾個孩子,可是程慧在現代也隻養了謝晚星一個女兒,她對錢氏的話體會自然是更深的。


    “那就多謝弟妹了,今天真是打擾了。”錢氏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如今鋪子裏的事也不用她完全看著。


    程慧趕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大嫂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哪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雖然我們分家了,但是咱們到底還是一家人,況且柔兒我也知道她是個好孩子,我自然也盼著她能有個好歸宿,過得幸福。”


    錢氏聽了程慧這番暖心的話,心裏愈發覺得熨帖:“那到時候姚家那邊來提親,能不能請四弟妹來家裏坐坐,與姚家那邊也說明一下。”


    程慧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爽快地應道:“那是自然的,大嫂放心,我會去的,你隻管來叫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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