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翠染十分感激,隨後又道:“王後身體不好,若是諸位當中有善醫者。或許下次見麵就無需如此困難。”


    此事唐瓔之前也想過,如果能有個其他身份,混入西涼王宮。


    總好過楚玉他們這樣一次次冒險前來。


    可是……


    “老祖宗,此事需從長計議。無論是藥王還是蕭前輩都不可以。”唐瓔,看出楚玉的心思,急忙道。


    這二人的醫術自是沒得說。


    可軒失,對這二人太過熟悉。如果讓他們前來,除了易容別無他法。


    但易容術又有誰能勝得過軒失?


    “我有辦法。”冷不丁的翠染開口道。


    她如此一說,楚玉登時燃起了希望。唐瓔卻眸子驟然一涼。當即扣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


    “區區一個婢女,竟如此有勇有謀你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唐瓔身為現代特工,心思本就比常人細膩。


    在此之前她就已經對翠染起了疑心,卻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猜疑就毀了人姑娘的一生。


    但現在看來一切沒那麽簡單。


    翠染就這麽被唐瓔拿捏著,半點也不反抗。隻是低眉順眼的說了句,“王後,你身子不好,勿要動氣。”


    “你。”唐瓔被反將了一軍。


    麵色正難看之際,何君卻一把接過翠染,“夫人,不必擔憂。屬下自可料理她。”


    隨後楚玉也迴過神來,陰冷一笑道:“小丫頭,有些本事啊。但你別忘記了,你剛剛吃了下什麽東西。”


    欺負她就也罷了,還欺負唐瓔。


    真以為聖毒門無人了嗎?


    誰曾想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的屋外竟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


    “有人來了。”楚玉壓低聲音道。


    何君也隨之神色一變。若是他倆倒無所謂,大不了殺出去。


    可唐瓔現下可經不起任何閃失。


    “二位,還是快些離開吧。此處我與王後會處理妥當。”翠染適時的說道:“至於我的身份暫時不便告知,但我們不是敵人。”


    “王後,我也不會害你。”說這話的時候,翠染抬頭與唐瓔對視。


    一臉的真誠和坦蕩,讓原本還幾分猶豫的唐瓔。最終道:“老祖宗,何君,你們先走此處交給我便是。”


    “小櫻,你當真可以?”楚玉有些不放心。


    何君也是一臉的不願意。


    “放心吧,老祖宗,我可以的。再說了解藥不是還在你手上嘛。”唐瓔,這話一語雙關。


    既是讓楚玉放心,也給翠染提醒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


    楚玉聽言,當即了然。終是答應離開,但臨行前不忘惡狠狠的威脅道:“不想生不如死就給我老實點。”


    何君不善言辭,沒說什麽。


    卻狠推了翠染一把,讓其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見此唐瓔有些哭笑不得,待她將翠染扶起來的時候。門外也剛好傳來了敲門聲,“王後,您可歇息了?”


    “尚未。”唐瓔道:“何事?”


    “迴王後的話,方才有人來報。說是有宵小之徒闖入了王宮,屬下奉命前來查看。不知王後可方便開門。”


    隻要屋內沒有異樣動靜,他們就不敢貿然闖入。


    唐瓔聞言,看了翠染一眼才道:“嗯,進來吧。”


    片刻後眾人如魚貫而入,為首之人則是客氣的朝唐瓔行了一禮。


    須臾,確認無恙為首之人道:“王後,多謝叨擾了。屬下告退。”


    “去吧。”唐瓔點了點頭。


    確認一行人走後,唐瓔才道:“你這是當真言行一致,還是準備憋著話跟軒失告狀呢?”


    畢竟剛才那些都是小角色。


    翠染沒有表現出異樣,並不代表她就忠於他們。


    “王後,奴婢不會出賣你。”翠染道:“亦不會跟王上告狀,隻是王後不好奇。為何前後腳的功夫就有人找上門了嗎?”


    “我更好奇你的身份。”唐瓔認真道。


    她現在是越看翠染越不簡單。甚至都懷疑,這一切從最開始,是不是就是翠染計劃好的。


    而她跟楚玉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掉入了別人的陷阱。


    “王後多慮了,奴婢還沒有這樣的手段。”翠染,垂眸道:“奴婢,隻是有自己所求的東西。不過此事與王後要做的並不衝突。”


    “我憑什麽相信你?或者說,你能不能透露的更多一點。”唐瓔以退為進道。


    她現在的情況已是四麵楚歌。


    實在不想要更糟。


    “王後,奴婢現在還不能說。但請王後相信奴婢。”翠染咬緊牙關,十分堅持道:“當然,王後也可以通給,奴婢日後的表現來判斷。奴婢到底有沒有說謊,是否值得信賴。”


    “若是我不答應呢?”唐瓔,麵色倏地的一涼,“你應該知道,隻要我動動嘴。不需要任何理由軒失都會殺了你。”


    也就是說,不用等楚玉他們來。


    也不用等翠染毒發,隻要唐瓔願意她現在馬上,就可以讓翠染死。


    “奴婢知道。”翠染,當即跪下,“但奴婢亦希望王後不要這麽做。因為奴婢死不足惜,但王後卻少了一個得力助手。”


    沒了她,隻怕他們一群人再厲害。


    再西涼這個陌生的地方,都會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這是在威脅我?”唐瓔皺眉。


    她還真沒想過,平素那個看起來老實乖順的小婢女。竟是個如此有膽色的人。


    竟然還敢威脅到她的頭上來了。


    “王後,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實話實說。”翠染道。


    隨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補充了一句,“奴婢,也相信王後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絕不會枉殺無辜。”


    這話一出唐瓔頓時沒撤。


    的確不管她嘴上說的多麽決然,實際上唐瓔都是心軟的。


    否則又怎麽會阻止楚玉殺她。


    “罷了。”唐瓔終是不再與她糾纏,而是揮了揮手,“我當真有些餓了,你去取些糕點過來。”


    頓了頓,唐瓔又道:“多拿點,等下蘭庭先生也要過來。”


    “是。奴婢明白。”翠染,抬眼與唐瓔對視片刻,隨即轉身離去。


    晌午後。


    蘭庭如約而至,隻是因為上次的原因。


    這迴不管是唐瓔還是蘭庭本人都異常沉默。仿佛兩人就像是不相識的陌生人。


    直到診脈結束後,蘭庭才道:“王後,脈象無恙。隻需按照往日的方子照舊即可。”


    軒失此刻也站在一旁,問了句,“那這藥還需喝多久?”


    唐瓔雖從來不曾叫苦。可聞著那股子苦味,軒失還是替她心疼。


    “迴王上,如果一切順利,這藥最多再服小半月即可停掉。至於王後身體本就虧損。所以生產之時務必要萬分小心。不然極有可能……”


    “孤知道了。”軒失,似乎極為不想要聽到母子俱損這四個字。提早打斷了蘭庭的話。


    後者也沒有多說,而是行了一禮準備告退。


    “蘭庭先生,且慢。”不想,就在這時唐瓔叫住了對方。


    這讓蘭庭,和跟軒失都頗為有些意外。


    軒失更是低聲喚了句,“唐丫頭。”


    軒失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不管唐瓔有多不喜歡蘭庭。至少現在她還要求到蘭庭。


    既然如此便不能做的太過。


    “王後,還有什麽吩咐嗎?”蘭庭,將心中不悅一一掩蓋,平淡的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前些日子宮中出了幾款新糕點。我想著大家都是女兒家,你或許會喜歡。”說著唐瓔,看了一眼翠染。


    後者很快將桌案上的食盒打開,五彩繽紛的糕點也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蘭庭低頭看了一眼,“果然很是精美,多謝王後美意。隻是我素來不愛吃甜食。”


    “是不愛吃呢。還是不給本宮麵子?”唐瓔,似笑非笑的說道:“翠染,我記得這其中有幾種不是甜的,而是椒鹽味的對嗎?”


    “迴王後的話,是的。”說完翠染,還是十分貼心的解釋道:“蘭庭先生,這邊幾盒都是鹹的,其中有椒鹽、原味、還有微辣的,均不帶糖。”


    如果說剛才唐瓔的邀請,蘭庭還可以勉強拒絕。


    那現在翠染這樣貼心的講解,蘭庭當真是拒無可拒,否則的話……


    “蘭庭先生,這是害怕我在裏麵下毒嗎?”見她遲遲不動,唐瓔冷聲道。


    軒失知道唐瓔,這是在無理取鬧。


    不過他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安靜的站在一旁像個無用的擺件。


    “王後,說笑了。您心地善良又即將為人母,豈會做這種歹毒陰損的事情。”蘭庭微微一笑道:“就算王後不為自己著急,也該為了腹中的小殿下積福。”


    “嗯,你說的對。所以本宮不會下毒。”


    原本蘭庭是想要反將唐瓔一軍,身為母親有誰不在乎孩子的。


    沒想到唐瓔還當真就是不在乎。


    讓蘭庭臉色當即青白交接,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遲遲不肯拿起那塊糕點。


    見此,唐瓔走上前清冷一笑道:“罷了,蘭庭先生竟如此不信。那本宮便先吃一個好了。”


    說著她將椒鹽味的那塊糕點拿了起來,不想剛要送入口中。


    卻被軒失奪下,隨後一口給吃了下去。


    “王上。”蘭庭,麵帶驚訝道。


    這東西她都不敢吃,軒失就這麽吃了?


    是該說他藝高人膽大,還是色令智昏呢?


    “蘭庭先生,孤都幫你試吃了。你還不敢吃嗎?”軒失道。


    蘭庭見狀,尷尬一笑,“多謝王上,王後賞賜。”


    隨即拿了旁邊一塊吃了下去,硬擠出一抹笑容道:“味道著實不錯,感謝王後。”


    “不必客氣。”唐瓔見她吃下後,滿意一笑,“蘭庭先生,慢走。”


    聽言蘭庭當即轉身離去,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跑更為貼切。


    瞧著她如此作態,唐瓔忍不住嗤笑道:“西涼王,你說說咱們蘭庭先生,是趕緊迴去催吐呢?還是去研製解藥了?”


    軒失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或許兩者都有可能。不過蘭庭先生醫術超群,應該足以應付。”


    唐瓔對此表示讚同,點了點頭。


    續而又道:“那西涼王呢?不趕緊去解毒嗎?”


    他可是跟蘭庭一樣,都吃下了那塊糕點。


    “那糕點沒毒。”軒失直言道:“不然,你也不會自己吃。”


    唐瓔卻陰沉一笑,“那可未必,萬一我是以身試毒故意,讓西涼王上當呢?”


    事實上那糕點的確沒毒。


    唐瓔這麽做,不過是想要試探下蘭庭。而就剛剛蘭庭的表現來看,至少在毒術這塊。


    或許蘭庭沒有那麽厲害。


    而能掌握到這一信息,便是唐瓔想要的。


    “那孤甘願上當。”誰曾想,這時軒失的迴應也隨之傳來。


    唐瓔自然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感。


    卻還是說了句,“西涼王說這麽好聽幹什麽,倒不如做一件實際的事情。如此我說不定還當真會相信你。”


    “你要孤做什麽?”


    為了他,軒失自問摘星擇月都可以。


    唐瓔這迴卻故作神秘,什麽也不說了。隻是留下一句,“西涼王,你該迴去處理朝政了。”


    說完,唐瓔轉身入了內殿。


    身後的翠染也隨之行禮道:“王上,奴婢告退。”


    主仆二人進了內殿。


    翠染道:“王後,看樣子蘭庭先生善醫不善毒。”


    這是唐瓔剛剛測試出來的結果,事實本如此。


    但這麽快就被她看出來。


    唐瓔還是不免有些不悅,“嗬嗬,你如何得知萬一她隻是藏拙而已呢。”


    “王後,生死關頭無人還有心思隱藏。何況你與王上的關係,旁人不知蘭庭先生卻很是清楚。王上代你吃的那塊糕點,將整個局做的更天衣無縫。所以如此情況之下,奴婢相信蘭庭先生當真不善毒。”


    停頓片刻,翠染又道:“當然,若是王後還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一查。蘭庭先生迴去後幹了什麽,真相自然大白。”


    “你這丫頭倒是真不簡單。”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唐瓔自然也不再掩飾,“我也想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可是驛站豈非我能隨意操控的。”


    “王後,不記得了嘛。李大人是負責驛站安全的。”翠染提醒道。


    按照計劃來說,這個時候楚玉他們,應該已經跟李大人接觸上了。


    隻是能不能贏得一局,就難說了。


    “小丫頭,我就沒見過老祖宗輸過。”唐瓔嫣然一笑。


    ……


    ……


    西涼都城西街,最為有名的趕軒棋社。


    此刻正在進行著一場巔峰對決。


    一方是西涼朝中重臣李大人,他是這棋社的常客。上至老板下至店小二,對他都十分熟悉。


    而另外一方嘛,則是一個身著紅衣帶著紅帽簷的女子。


    容貌瞧著倒是不錯,隻可惜她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名男子。左邊那位倒是個和善的小哥,後麵則一臉冷酷。


    看起來一副生人勿進不要惹的模樣。


    “李大人,該你了。”楚玉,輕輕一笑道。


    她的白發實在太過打眼,便以帽簷作為遮蓋。所幸這位李大人還真是正人君子。隻管下棋對她不曾多分一眼。


    自然也沒有瞧出她的滿頭白發。


    隻是她們對弈到最後,這位李大人從下手如風。倒現在一炷香都過了,還遲遲沒有落子。


    不得不讓楚玉開口催促他。


    終於李大人拿起了手中的白子,猶豫再三,落了下去。


    本以為是力挽狂瀾之舉。


    不想,下一瞬,在楚玉拈起一枚黑子,穩穩的落在四局之中時。李大人驚唿道:“高,實在是高啊!”


    “此子一落,我前無進路後無退路,饒是僥幸再撐上一撐,也隻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楚玉也跟過不少人下棋,但像他這樣輸的幹脆。


    還會自我檢討之人,楚玉倒是沒怎麽見過。不免出言道:“李大人,妙讚了。我也隻是運氣好而已。”


    “就是。”楚玉這話一出。


    當即有人說道:“李大人棋藝出神入化,怎麽可能會輸。定然這女子耍詐。”


    “對,一介女流之輩,懂什麽琴棋書畫不過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


    “你們說什麽?”虛風聽不下去了。


    原本下個棋被這麽多人圍觀,虛風就很是不舒服。


    現下倒好了,輸了竟然不承認。


    怎麽著他們這是要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啊?


    何君這更為幹脆點,他一向不喜口舌之爭。隻是直接“唰”的一下亮出了自己的佩劍。


    頃刻間整個棋社鴉雀無聲。


    要知道下棋畫畫大多都是文人,也就一張嘴利索得很。


    可真刀真槍起來都很慫。


    但也有人例外。


    李大人見此皺眉道:“姑娘,這兩位是你的什麽人?為何一言不合就動手?”


    粗魯,實在是粗魯啊。


    “抱歉,他們二位是我師弟,見不得我受委屈。所以莽撞了些還望李大人見諒。隻是方才我的確沒有使用不正當手段。當然若是李大人不信,我們可以再來一局。”楚玉笑著解釋道。


    這李大人棋藝雖不及她。


    但也算是難得的高手,如此棋逢對手下。


    多下一盤少下一盤也沒什麽區別。


    “不必。”李大人卻直接拒絕道:“方才,我已領教了姑娘的棋藝,確實比李某厲害。若姑娘是為了求事而來,那現在便可以說。”


    “但說之前,李某必須重複。此要求不能有違李某的原則,也不能傷天害理,更不能關係到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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