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件事情我們並無確鑿證據。”陸湛做事一向穩妥。


    事關唐瓔他更是小心,再小心。


    “但對方也沒有啊。”唐瓔不以為然道:“既然都沒證據,那誰怕誰呢。何況人之所以長了一張嘴,不就是用來顛倒黑白的嗎。”


    她一向奇怪言論眾多。


    陸湛,早已習以為常。


    一旁後者的何君,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心道:敢情他家夫人這是在罵自己呢,還是在罵他家主子呢?


    “罷了,此事我可以答應。但阿瓔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陸湛,收斂了神色,嚴肅道。


    唐瓔則是垮下了臉,十分無語:“你該不會又不準我參與吧?”


    “沒錯。”陸湛點頭。


    表示她的猜測十分正確。


    唐瓔神色越發晦暗,“阿湛,別這樣好不好。這次又沒什麽危險,而且你看看閑了小半年。我都快長毛了,真的綠油油的毛。”


    說著,唐瓔還繪聲繪色的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下。


    模樣倒是嬌俏可愛得緊。


    其目的也是想要博得陸湛的同情,從而收迴剛剛的話。但遺憾的是陸湛可不是個色令智昏的人。


    所以……


    “沒關係,即便你長毛了我也亦然喜歡。”陸湛大手一揮,將麵前的小人攔腰抱起。


    步伐穩健的朝著內院而去。


    唐瓔就這麽被剝奪了主動權,大唿不服:“何君,小慧,你們別杵在哪啊。趕緊過來評評理,你們覺得阿湛這樣做對嗎?”


    何君,擺了擺手,站在原地沒動。


    小慧,搖了搖頭,也沒動。


    而後兩人互看了一眼,投給了唐瓔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唐瓔依舊不放棄,準備繼續叫喊。倒是陸湛一語道破關鍵,“夫人別叫了,在這無憂穀除了為夫以外,你是找不到其他幫手的。”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其他人根本不敢幫唐瓔。


    尤其跟陸湛對著幹的時候。


    唐瓔求助無果,隻能自己繼續掙紮。


    可用陸湛的話說,就是唐瓔掙紮也是無用的,畢竟到嘴的小人兒陸湛怎麽會舍得吐出來。


    ……


    一日後,九皇子夜策冷便收到了迴信,一切如他所願。唯有一點,那就是陸湛要求此事絕不允許唐瓔參與。


    見此,夜策冷勾唇笑了笑,“傳聞南越前太子寵妻入骨,現在看來還真是不假。”


    說著夜策冷將迴信遞給了淩飛,後者低頭看了看。有些不放心道:“殿下,無憂穀主能答應與咱們合作如此甚好。隻是他一江湖人士咱們……”


    說到底朝堂和江湖可不同。


    陸湛那邊答應的爽快,當然是好事。


    但如果不能幫上忙,答應的再爽快又有什麽用?


    “放心吧,這個本皇子自有安排。”夜策冷微微一笑,“江湖人士,自有江湖人的妙用。”


    隨後,夜策冷又降低聲調,在淩飛耳邊吩咐了幾句。


    後者立馬茅舍頓開,“是,殿下,屬下這就去安排。”


    “去吧。記得做幹淨點,別讓咱們的兵部尚書抓到把柄。”夜策冷,笑容越發陰冷道。


    淩飛則是深深的點了點頭,這才領命而去。


    當天夜裏,齊國城都最大的醉夢樓,忽然鬧出了異常大的動靜。


    惹得周邊店鋪紛紛圍觀不說,最後連衙門的人都驚動了。


    可裏麵到底出了什麽事,至今都沒有準信。以至於翌日一早,街頭巷尾都流言蜚飛。


    有人說:“你們知道嗎,聽聞兵部侍郎昨夜與太傅之子打起來了。”


    也有人說:“不是吧,我怎麽聽說明明就是兵部侍郎跟一閑散公子哥打起來了。”


    眾人問:“那他們到底為何打起來?”


    誠然不管是閑散公子,還是太傅之子。


    另外一方是兵部侍郎錯不了,但他堂堂侍郎怎麽會跟人大打出手呢。


    還是在這種尋花問柳的地方。


    不想問到這個問題,那說話之人卻忽然禁聲了。許久後才有人低語道:“還能為什麽,還不是為了醉夢的花魁娘子唄。”


    這下眾人都知道,說話之人為何突然不說了。


    “嘖嘖嘖,沒曾想兵部侍郎竟是這樣的人。”


    “堂堂侍郎,竟如此好/色。真令人失望。”


    一時間流言更甚。


    坊間如此流言蜚語,自然也傳入了朝堂。齊國皇帝,看著上奏的折子,震怒道:“兵部侍郎何在?!”


    “臣,在。”兵部侍郎廖青,以官服廣袖,掩蓋臉上的淤青迴話道。


    可惜他如今這樣做,與掩耳盜鈴無異。


    隻見齊國皇帝當即怒道:“把袖子拿開,讓朕看看你的臉!”


    “臣……”廖青原本不想如此做,畢竟朝堂之上著實太過丟人。


    但在史文昭的一聲輕咳下,他最終還是放下了衣袖。將一張臉徹底露了出來。


    他麵上的淤青如此明顯,又聯係上昨晚的事情。自是惹得一眾朝臣竊竊私語。


    與他素來不對盤的王太尉,更是直接嘲諷道:“兵部侍郎真是辛苦,天下太平還如此勤勉練兵。瞧把這臉傷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被外麵的野貓抓的呢。”


    “王太尉,你口下留德。”廖青,麵色難看道。


    王太尉卻不以為然,“兵部侍郎自己都無德了,還有心思管老夫是不是有德啊?當真是舍己為人。”


    “王太尉,你胡說些什麽。”廖青終是坐不住了,“昨晚的事情是一場誤會,那……位公子也說了是認錯人。”


    顯然,真實的情況是昨晚與廖青大打出手的不是太傅之子。


    當真是一位閑散公子。


    但……


    “是嗎?是認錯人,還是被迫認錯呢?”王太尉咬文嚼字道。


    廖青,麵色越發陰沉,“王太尉,你什麽意思?”


    可這次對方卻不迴他,反倒是抬起頭,將目光投向高位上的人,“聖/上,方才奏折您看了嗎?”


    齊國皇帝頷首,“朕已閱。”


    “但王愛卿,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原本眾人以為王太尉,不過是上奏廖青昨晚有失德行一事。聖/上發怒也是因為,廖青著實丟了為官者的顏麵。


    可現在看來這裏麵或許還有隱情。


    “迴聖/上的話,千真萬確,微臣絕無半句虛言。”王太尉字字鏗鏘道:“此事的證人,微臣也一並帶來,不過未得召見微臣不敢帶人冒進。”


    “嗯。朕知道了,那就……”齊國皇帝正欲接著往下說。


    史文昭卻打斷道:“聖/上,老臣鬥膽一問,王太尉究竟為何啟奏?”


    說到底廖青可是兵部的人,他身為兵部尚書自然有權過問。


    “此事你還是自己問問廖青吧。”不想,齊國皇帝竟如此說。隨後更是下令道:“帶人證前來。”


    “是,聖/上。”王太尉,拱手一笑道。


    片刻後,一衣著樸素看起來,跟廖青差不多年紀的男子被帶上了大殿。


    眾朝臣未見過此人,紛紛好奇的伸長脖子打量此人。


    可這年輕男子,誰也沒看隻是目光死死的盯著廖青,仿佛要將他身上硬生生的給燒出個洞來。


    “你就是廖青?”齊國皇帝問道。


    眾朝臣大愕,有些沉不住氣的甚至還掏了掏耳朵,儼然一副自己聽錯的樣子。


    年輕男子,卻十分堅定的迴道:“是,聖/上,草民正是甲午年間的武探花——廖青。”


    “草民被人奪了姓名,奪了身份、奪了功名,蒙受莫大的冤屈,還望聖/上為草民申冤!”隨後更是噗通一跪,擲地有聲道。


    什麽!?


    他這話一出,眾人均是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說剛剛隻是重名,那現在這是什麽?


    要知道現在的兵部侍郎廖青,也是在甲午年間摘得武探花。從而才入了仕途,成了現在的兵部侍郎。


    可眼下這位……


    那這兩人到底孰真孰假?


    “你胡說!”兵部侍郎率先發難道:“你這刁民,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編出如此彌天大謊。”


    “聖/上,明察啊。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趁機冤枉微臣。”


    說著兵部侍郎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道:“聖/上,這是一出連環計。昨晚微臣還納悶這麽就,如此巧合偏生把微臣錯認成旁人。今天看來這一切都是有心人的設計啊。”


    顯然這是有人前腳讓他失德在先,後腳又冤枉他買官冒名頂替。


    兵部侍郎並未明說,誰是有心人。


    但一雙怨毒的眸子,卻始終未曾離開過王太尉。


    可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兵部侍郎你一口一個有人,不妨直說你覺得是老夫在陷害你。”王太尉,直言道。


    說實話他上了年紀,實在不喜歡這些拐彎抹角的把戲。


    累得慌。


    “我沒如此說,但王太尉自己承認我也感激不盡。”兵部侍郎怒道。


    見此王太尉倒是笑了。


    本就心中有鬼的兵部侍郎,瞧見他如此笑容。越發心若鼓捶,“王太尉,你笑什麽?”


    可麵上他不得不強裝鎮定。


    畢竟那樣的罪名若是認了,可不止官位不保那麽簡單。


    “我笑兵部侍郎好演技啊。難怪有本事冒名頂替這麽久,也不被人發現。”說這話的時候,王太尉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史文昭。


    而片刻後,一直沉默的史文昭終是開口,“聖/上,事已至此,臣以為應該徹查此事。”


    “史大人。”聽言,兵部侍郎大驚道。


    他怎麽能說這樣的話,這徹查豈不是要翻陳年舊賬嗎?


    那他這買官的事情豈不是暴露了?


    “怎麽?兵部侍郎這是做賊心虛嗎?”史文昭麵沉如水道。


    兵部侍郎當即否認,“史大人,這是哪裏的話。下官在你手下多年,下官為人如何大人還部清楚嗎?”


    兵部侍郎,顯然是在暗示史文昭。


    他們可都是兵部的人,若是他出了亂子,史文昭也討不得好。


    史文昭當然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卻還是不得不怒道:“既然如此,那兵部侍郎你有何懼。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此簡單的道理還需要老夫教你嗎!?”


    兵部侍郎頓時語凝。


    齊國皇帝,聞言讚許的點了點頭,“史愛卿能如此說,朕深感欣慰。既然出現了兩個武探花,兩個廖青,那此事就交由……刑部審查吧。”


    兵部侍郎的官職比知府大,一般的衙門管不了此事。


    原本交給大理寺是最合適的。


    史文昭也盤算著齊國皇帝會將此事交給大理寺辦。沒曾想竟會是刑部。


    聽言,他不由得上奏道:“聖/上按照我齊國律法,此事應該交由大理寺少卿懲辦才是。”


    “史大人,交給刑部是老臣提出的主意。怎麽史大人有意見?”久違開口的王太尉道。


    又是他!


    瞧見此人,史文昭眉心一擰,最終還是強壓下心中不悅,“王大人,不知為何要將此事交給刑部呢?”


    “史大人,其實老夫如此做,也是為了兵部侍郎,為了你們兵部著想。”王太尉,一臉誠懇的說道。


    史文昭,則是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是嗎?”


    誠然他是半點也沒看出來。


    若是沒有他王太尉,今天能有這麽一出?


    心中如此想,但話還是不能這樣說的。


    所以片刻,史文昭隻能平靜的說了句,“老夫愚昧,還請王大人為老夫解惑。”


    “昨日與兵部侍郎大打出手的,公子哥是大理寺少卿的至交好友。”王太尉不疾不徐的說道,“若是此事交由少卿大人,隻怕有失公允。”


    啥?


    一眾朝臣徹底傻眼。


    頓時有種自己看了一出連環戲的感覺。


    史文昭臉色也難看得緊,卻還是不死心的問上一句,“少卿大人,此事可是真的?”


    “一切正如王大人所說。”大理寺少卿迴道:“而且就算王大人不說,臣也會拒絕徹查此案。畢竟臣的那位至交好友,被兵部侍郎打的現在都下不了床。請來的大夫也說極有可能會落下殘疾。”


    “話說兵部侍郎,不虧是武探花,當真是武藝超群啊。”


    這話,若是放在以前絕對是表揚。


    畢竟齊國律法規定,武狀元入了仕途便是將/軍,榜眼是大統領,而探花則是僅次於二人直接進入兵部。是旁人求都求不得的好事。


    可現在嘛。


    大殿內出現了兩個武探花,這就有點諷刺了。


    這話一出史文昭頓知此事無望迴天,當即不再言語。


    齊國皇帝卻開口道:“荒唐,堂堂一個侍郎竟在花街柳巷與百姓大打出手。還將人傷成如此,當真是目無法紀!”


    “大理寺少卿,你那朋友可要告官?若是要告的話,讓他隻管去告。不必顧及對方的身份。”齊國皇帝又道。


    大理寺少卿,聞言道:“多謝聖/上,臣定將聖/上的好意如實轉達。”


    隨後齊國皇帝留下一句,“刑部務必好好徹查此事,五日內必須給朕一個真相。”便龍袖一甩,怒氣衝衝的退了朝。


    看著四散而去的眾人,兵部侍郎坐不住了。當即拉著欲離開的史文昭,“大人,史大人,你要救我啊。”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說這話。


    史文昭自是大怒,甩開他道:“你胡言亂想些什麽,還不快迴府清醒清醒。”


    說著史文昭轉身就走。


    可下一瞬,兵部侍郎卻聽出他話中的暗意,不再糾纏而是腳步匆匆的真朝自己的府邸趕去。


    隻是,原本應該出現在兵部侍郎家中的史文昭。


    此刻卻不得不留在自己的府上。


    因為九皇子夜策冷來了。


    今天十分湊巧,夜策冷因為處理換防事宜,未能參加早朝。


    所以……


    “史大人,本皇子收到消息說是兵部侍郎出事了?此事可是真的?”夜策冷十分擔憂的問題。


    看著他出現在此處,史文昭甚是頭大。麵上卻不得不故作感激道:“此事是真的,不過殿下目前兵部已成為,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殿下還是先迴去吧,莫要受到無辜牽連。”


    “這怎麽可以呢。”夜策冷斷然拒絕,“史大人,莫怕。本皇子聽說了這次又是王太尉那老匹夫在興風作浪對吧?”


    此刻一門心思,隻想要趕緊離開的史文昭。不免有些敷衍道:“殿下不光是他,這次似乎還有大理寺的人參與。”


    “什麽?怎麽還跟大理寺扯上關係了?”


    夜策冷故作不解,“大理寺不是一向中立嘛,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殿下,此事有些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要不……”


    像是看不出史文昭的著急,夜策冷慢條斯理的端起一杯茶道:“沒關係,史大人慢慢說。今天本皇子已將所有事情排開。為的就是幫史大人處理此事。”


    “說起來大理寺的人,本皇子也稍微認得幾個。”


    史文昭,聽著他這話。


    在看著對方一臉真誠的模樣,硬生生的把心中那句:“你現在立馬走開,就是最大的幫忙。”給硬生生的吞了迴去。


    換成了,“若是如此的話,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而後史文昭開始認真的跟夜策冷講述,整個事情的過程。從昨晚醉夢樓打架一事,到朝堂上的爭辯。


    夜策冷都問的十分仔細,還美名其曰不能錯過任何細節。


    史文昭這邊,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除了祈禱廖青那可以沉住氣,似乎也不能再做其他什麽。


    但廖青當真能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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