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緊張的。”蕭致和,看不下去了率先開了口,“我們又不是那楚扶搖。黑心肝且不折手段。”


    程心也隨之附和道:“是啊,穀主,你多慮了。”


    在南越的時候,程心的確未曾參與。但這段時間他又不瞎。


    陸湛對唐瓔的在乎,他怎能不知。


    “方才是我唐突了。”陸湛輕咳一聲,微微有些尷尬道:“不過究竟有什麽副作用,還請二位如實相告。”


    唐瓔態度十分明確,想要將此事一筆帶過是不可能的。


    程心和蕭致和聞言都安靜了下來,兩人互看一眼後。最終程心答話道:“副作用有三,第一、有可能因為這次失敗,穀主永遠都無法再恢複內息。第二、整個過程會十分的痛苦煎熬但不致命。第三……”


    原本對答如流的程心,在說到第三個問題的時候卻顯得十分吞吐。


    猶猶豫豫幾次都未曾說出口。


    讓唐瓔忍不住道:“第三是什麽?你們倒是快說啊。”


    當真想要急死她嗎?


    “第三,此藥乃通過經脈洗髓所以,可能會造成腦部一些損傷。必如失去一段記憶。”快速的說完這話後,蕭致和沉默不語。


    程心也抬頭望天,儼然一副不要問我的模樣。


    唐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沒關係,我接受。”片刻後,唐瓔道。


    蕭致和跟程心頗為驚喜,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當真?”


    唐瓔點頭,“當真。”


    蕭致和立馬道:“小櫻,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放心,隻是有這可能性但未必會發生。而且這藥我跟老不死的經過多次實驗。成功率那是非常……”


    “我不同意。”就在蕭致和口若懸河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話。


    唐瓔、蕭致和、程心三人循聲望去。


    便見陸湛麵黑如炭,周身寒戾,令人望而卻步,膽戰心驚。


    “阿湛。”唐瓔蹭蹭的上前了幾步,討好賣乖道:“你這個樣子會嚇到蕭前輩和藥王前輩的。”


    蕭致和跟程心聞言,點頭如搗蒜。


    嚇人。


    這樣的陸湛委實駭人。


    可惜陸湛卻並不打算安撫他倆,隻是說了句,“多謝兩位費心,但這藥從此以後不必再煉製。”便直接將唐瓔打橫抱走。


    留下一臉無奈的蕭致和,跟程心兩人。


    兩人不知又為什麽而吵了起來,留給唐瓔的除了耳邊穿堂而過的風聲,就隻有兩人的喧鬧聲……


    臥房內。


    唐瓔被放置在了軟塌上,陸湛則是坐在一旁。麵色依舊黑沉,拿著一本書似在品讀。


    “阿湛。”唐瓔輕喚道。


    陸湛恍若未聞。


    低頭看書,一言不發。


    唐瓔又喊了聲,“穀主大人。”


    唐瓔換了個稱唿,聲音也越發甜膩了些。


    但這樣就有用?


    似乎並沒有。


    因為,陸湛依舊坐如鬆,端正無比的看著書。


    “陸湛。”終於,溫柔不過三秒的唐瓔,變了臉。一個反手就將陸湛手中的書奪了過來。


    隨後,全然不理會陸湛的驚訝。


    與他對視片刻道:“阿湛,你喜歡這樣嗎?”


    陸湛麵色微微一沉,未言語。


    但他知道唐瓔說的是什麽,若是以往唐瓔哪怕身手再敏捷,也絕不可能從他手中奪走任何東西。


    而現在,不光唐瓔可以。


    一個功夫稍微好點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從他手中搶東西,自然也包括他的性命。


    “不喜歡。”陸湛收斂了眸色,如實道:“但阿瓔,我不想要忘記你。”


    前麵的兩點副作用他都可以接受,但最後這點陸湛不願。


    “可兩位前輩也說了,這隻是一種可能性。萬一不會發生呢?”唐瓔,不依不饒道:“難道僅僅因為這樣,你就永遠都不恢複內息了嗎?”


    “是。”陸湛,直視唐瓔鄭重無比的點了點頭。


    如果要以忘記她為代價,那這內息不要也罷。


    “陸湛!”唐瓔,當真是忍無可忍了。


    她沒想到,自己一再的勸說,對方竟還軟硬不吃。隻是正當唐瓔準備,據理力爭的時候卻忽然沒了下文。


    倒不是唐瓔不想要說,而是她的嘴,此刻已被人牢牢吻住。


    雙手也被陸湛緊緊扼著,至於腳嘛……


    等唐瓔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徹底失去了所謂的主動權。


    許久,唐瓔都要喘不過氣來了。陸湛才稍微鬆了口,道:“可知錯?”


    唐瓔雖沒了剛才的氣勢,但依舊堅持,“我沒錯,我就是希望……”


    隻是這話,隨著層層疊疊的帷幔落下。


    唐瓔的堅持再也不複存在了。


    顯然陸湛,正在用實際行動說服唐瓔,或者是睡服。


    ……


    齊國九皇子府。


    九皇子夜策冷自白日收到一封密函後,便一直神色不虞。


    直到現在跟其謀士和屬下之臣,都尚在書房密談。


    “九皇子,這封書信真假難辨。而且以臣愚見太子殿下,斷然不會與江湖草莽扯上關係。”其中一謀士道。


    隨後,有人附和,“九皇子,下官也深以為然。”


    齊國與旁的國家不同,當即聖上最忌諱的便是朝堂跟江湖人士勾結。


    “忌諱?”夜策冷聽言,卻是冰冷一笑道:“父皇,這不是忌諱不過是害怕,有人依葫蘆畫瓢威脅到他的皇權罷了。”


    沒錯,齊國皇帝之所以如此忌憚江湖勢力。


    就是因為他自己,便曾是最得寵的皇子,卻因得到江湖勢力的幫助。這才有緣登上帝位。


    “九皇子,慎言。當心隔牆有耳。”謀士趕忙進言。


    夜策冷卻並不在乎,反倒是眼底陰騖更重了些,“不管這信上的內容,是真是假。這無憂穀本皇子都是要去看看的。”


    “九皇子。”


    見他如此說下麵的人都不太讚同,隻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出言反對。


    就被夜策冷一句,“誰敢再多說一句,就滾出九皇子府!”給徹底堵住了嘴。


    餘下的眾人,隻能暗地裏搖頭歎氣。


    可細看之下有一人,表麵神色十分惋惜,可一雙眸子卻蹭亮。仿佛今日夜策冷的表現正好他意。


    而後待眾人都離開九皇子府後。


    那人表麵上也隨著眾人而去,實際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卻臨時改了馬車道。


    連帶著一身朝服都換了下來,直到馬車入了一高門後巷。那人才一襲黑衣,從馬車上下來,朝著眼前的諾大的庭院走去。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黑衣人恭謹無比的行禮道。


    坐在上方的夜蕭抬眸,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道:“事情辦妥了?”


    “迴殿下的話,已然辦妥。九皇子親口說不日便會前往無憂穀。”黑衣人,笑著迴應,其眉下的一顆黑痣,也隨之抖了抖。


    夜蕭,麵上看不出悲喜。隻是頷了頷首,“那其他幾位皇子呢?”


    他要可不是隻有一家行動。


    要知道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方可春滿園。


    “太子殿下,請放心。九皇子動了,其他幾位也都會聞風而動。而且下官已經安排好了後續。”終歸一句話,此事絕對會讓夜蕭滿意。


    得了他這話,夜蕭才稍微舒展了下眉頭,“嗯,大人費心了。本宮不會忘記大人的。”


    “太子殿下,言重了。能為殿下你鞍前馬後,乃是下官幾世修來的福氣。”黑衣人,繼續溜須拍馬道。


    對此夜蕭卻不置一詞。


    見拍馬屁沒用,亦或者說黑衣人心中到底還是存了幾分疑惑。


    故而斟酌片刻後,黑衣人試探道:“太子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殿下可否賜教?”


    “大人不必客氣,有什麽話直說便是。”夜蕭,迴道。


    “殿下,據下官所查。無憂穀主是有些來頭不假,可他說到底也是南越人士。與殿下可謂……不知殿下為何要如此在意一個江湖人?”幾番斟酌用詞,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夜蕭,能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


    奪得太子之位,憑借的可不是他那張妖孽無比的臉。


    “大人是想說,本宮與他八竿子都打不著是嗎?”夜蕭,陰惻惻一笑道。


    黑衣人忙不迭點頭,“殿下身份尊貴,豈區區一個穀主可以相提並論的。”


    “那我若告訴你,這個區區的穀主。跟半年前南越突然暴斃的東宮太子,長得一般無二大人該如何作想?”夜蕭,問道。


    黑衣人氣息微微一滯。


    當即啞口無言。


    他不是沒有派人打聽過無憂穀主的身份,可派去的人不少。所得到的消息也僅僅,隻有南越人士幾個字。


    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這怎麽可能?”黑衣人,詫異道:“殿下,此事可當真?”


    南越太子,化名來到齊國。


    成為一個江湖穀主,此事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千真萬確,本宮之前曾出使過南越。與這南越太子有過一麵之緣。”夜蕭道。


    黑衣人思付片刻,再道:“殿下,那聖上可知此事?”


    如果皇上不知此事,那或者這事還沒那麽嚴重。畢竟南越太子到底是個已死之人。


    何況南越與齊國,早已簽訂盟約。


    兩國互通邦交,且互不幹涉。


    念及此,黑衣人又道:“殿下,若是聖人不知此事。那或許這南越太子,不過當真隻是想要來避難而已。咱們倒不如靜觀其變得好。”


    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法子。


    “大人說的道理本宮又豈會不知。”夜蕭,搖了搖頭,聲若寒冰,“可偏偏不巧得很,父皇非但知道此事。還將程心撥給了他,大人且說說看這是什麽道理。”


    程心,人稱齊國藥王。


    醫術精湛無比,卻行蹤不定。江湖傳聞他非快死之人不救。


    實則,程心與齊國皇帝頗有淵源,雖身無官職。卻有一塊禦賜金牌,任何時候都可暢通無助的進入皇宮。


    “這,這……”黑衣人,一連說了好幾個字,這卻終是沒有下文。


    隻是當他瞥見夜蕭,越發暗沉的臉色後。


    心中的猜想不由得明了幾分,“太子殿下,其實就算是滄海遺珠。隻要不將這珠子帶迴來,殿下你終歸是東宮之主。誰也無法撼動你的位置。”


    “帶不帶迴來,是本宮能作主的?”


    “大人,怕不是忘記了父皇的雷霆手段?”


    接二連三的疑問,讓黑衣人無從還口。


    但遲疑片刻,黑衣人還是說了句,“殿下,疑心生暗鬼。這樣的大事殿下不妨多求證一下。”


    不然若是弄得局麵太過難看,到時候他們就真的得不償失。


    可讓黑衣人沒想到的是,夜蕭竟道:“大人,對於這樣的事情本宮曆來的原則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大人,可聽明白了?”


    全然不理會,黑衣人已滲出薄汗的額頭。夜蕭,步步緊逼的說道。


    “下官,明白。”好在最終,黑衣人幡然醒悟過來。


    當即行了一記大禮,畢恭畢敬道:“下官,即可去著手操辦此事。”


    這才讓夜蕭神色有所好轉,揮了揮手道:“去吧。”


    黑衣人,隨之離去。


    夜蕭,也換來護衛擺駕迴了宮,仿若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而這華麗的庭院,依舊燈火輝煌,隻是院內的主人已離去。


    五日後。


    本在賞花撲蝶的唐瓔,卻因何君一臉的神色匆匆,而放下手中的麵撲。


    低聲跟小慧說了兩句話後,隻見小慧當即攔下何君,“何護衛,你這是要去哪?”


    何君,最不善說謊。


    但又想起不久前陸湛的叮囑,他隻能有些生硬的說道:“去前院辦些事情。”


    “什麽事?”小慧問道。


    在唐瓔的調教下,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膽怯的小丫頭了。


    何君被其問的一噎,隻道:“公子交代的事。”


    自打陸湛離開南越後,便徹底丟下了那些虛名。什麽世子、殿下、他通通都不想再聽到。


    故而何君也改了稱唿。


    “可是齊國皇室來人了。”見時機差不多,唐瓔橫插一杠道。


    “不是。”何君,差點就露餡,但好在最終還是反應了過來。


    隻是,他這模樣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唐瓔。


    “何君,快說,到底是怎麽迴事。不然的話我就寫信告訴虛風,讓他來收拾你。”唐瓔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道。


    自從南越一別後,虛風他便迴了聖毒門繼承掌門。


    如此算起來何君與他也許久未見。提及故人,何君並未害怕倒是忍不住揚了揚唇。


    而唐瓔想要的亦是這個效果。


    所以立馬追加了句,“這次來的是幾皇子?”


    “九……”待何君反應過來之時,話已然說出了口。


    即便是他後麵再閉口不言似乎也於事無補。


    因為……


    唐瓔自顧自的說道:“九皇子,傳聞九皇子性格陰狠,最為沉不住氣。他出現在無憂穀應是受人挑撥。可誰會平白無故的挑唆他呢?”


    說到底,他們跟齊國皇室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


    “夫人,這事屬下是當真不知道了。”何君,十分為難的說道。


    前麵的事情他本就不該說,後麵的這些他若是知道。想必也不會如此憂心忡忡了。


    唐瓔看出他確實沒再說謊,輕拍了他一下,安撫道:“沒事,那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幫你分析分析。然後你別告訴阿湛,咱們就算是……”


    “夫人。”忽然地,老實的何君,一聲叫喊打斷了唐瓔的話。


    隨後小慧也是好一頓擠眉弄眼。


    唐瓔已明白大事不好,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沒曾想,依舊沒有躲過陸湛的大手長臂。對方隻是這麽輕輕的一撈,唐瓔便順勢落入他的懷中。


    既掙紮不掉,也不敢掙紮。


    “阿湛,下不為例。我不是故意要探聽的,我隻是擔心你。”唐瓔如實的說道。


    她之所以態度如此良好,不為其他。


    隻是因為上次內息藥的事情,讓唐瓔明白。就算陸湛沒了內息,依舊是陸湛。


    而他懲罰自己的方式也實在讓唐瓔覺得疼,嗯,肉疼。


    “我能處理好。”奇怪的是,陸湛這次並未生氣。


    看的唐瓔愣了愣才道:“那阿湛,你願意跟我說說九皇子為何而來嗎?還有,齊國皇室為什麽會注意到我們?”


    他們來這有半年之久,一直都很風平浪靜。


    平靜到讓唐瓔差點都忘記了,她和陸湛曾經是那樣膽戰心驚的活著過。


    “如你所說,因是受人挑唆。”陸湛,直言道:“齊國皇帝曾與我母親有幾分瓜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母親?”唐瓔抓住重點。


    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陸湛,最終目光落在了陸湛那雙狐狸眸上。這才鬆一口氣,“還好,還好。”


    周遭站了許多人,包括何君,小慧。


    可無一人聽懂唐瓔這句還好是什麽意思。


    反倒是陸湛聞言,忍不住輕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無奈又溺寵的說道:“阿瓔,你這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麽呢。我是南越景王唯一的兒子。旁的不說你以為北堂厭和太後是傻子?”


    確實那成了精的狐狸。


    絕不會允許北堂家族血脈混淆的。


    “我這不是正當聯想嘛。”頓了頓,唐瓔又道:“我不相信就我一個人如此想。保不齊齊國那群皇子也是這樣想的呢。”


    不然的話,他們為何會來找陸湛。


    一個江湖草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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