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瓔一麵聽著一麵點頭,隻是聽到最後。那種熟悉的感覺卻越發揮之不去,好似眼前坐著的根本不是“何君”,而是本該在金陵城的陸湛。


    “何護衛,你還是跟我說說金蠱的特點吧。等下你不要動手我去就好。”最終,唐瓔收斂了神色,岔開了話題。


    聽到她動手,“何君”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世子妃,此事恐怕不能由你來動手。”


    “為何?”唐瓔不解。


    起初以為是對方嫌自己身手差,或是因為身份問題。


    沒曾想,”何君“竟道:“世子妃有所不知,你是被金蠱標記的人。若是你靠金蠱太近反應會激發其兇性。”


    “你的意思是說,我非但不能幫你。還需要站的遠遠的,跟金蠱保持距離?”唐瓔,提出了疑問。


    “何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是的,世子妃。”


    這……


    “你確定?”唐瓔有些擔憂,“你一個人真的可以?而且……”


    他這說法未免有些荒唐。


    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蟲子還能有什麽兇性嗎?


    “世子妃,請放心,屬下可以勝任。”


    若是此刻“何君”再說上一句,若是他有任何意外。讓唐瓔立馬就離開。那唐瓔肯定會懷疑他之前的話。


    可惜“何君”什麽都沒再說。


    這讓唐瓔不得不點頭,“好,那我需要隔多遠?”


    “世子妃,最好是在一丈以外。而且屬下建議動手地點選在寒譚附近。”


    “一丈會不會太遠,如果你有事我根本來不及幫忙。”唐瓔,心中有疑。


    她總覺得這個計劃有問題,但哪裏有她一時說不上來。


    “世子妃的好意,屬下心領。可若是隔得太近,隻會適得其反。”


    他說這話的時候,唐瓔得意盯著他看了一瞬。


    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隻能點了點頭,隨即兩人開始商議。要如何在不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將那金蠱悄無聲息的殺掉。


    根據推算唐瓔身上的標記,在翌日天亮就會徹底無法掩藏。到時候不管她人在何處,南苗聖女都可以通過金蠱找到她。


    “那我們就在今晚白晝交替的時候動手。”唐瓔提議道。


    “何君”點了點頭,“借著月色我們稍加掩蓋,他們便不易察覺寒潭。到時世子妃你便可以隱蔽在其中。”


    “那你呢?”唐瓔問道:“若引來的不光是南苗聖女,還有初塵等人呢?”


    而且即便一個南苗聖女,隻怕他也不易對付吧。


    “世子妃不是說過,屬下武功比虛風更高。怎麽忽然就對屬下沒信心了。”“何君”故作輕鬆的說道。


    “我不是沒信心,隻是……”


    隻是什麽唐瓔也說不上來,最終隻能點頭,“到時候切勿逞強,以保全自己為主。”


    “多謝世子妃。”眼前的人,客客氣氣的鞠了一躬。


    入夜後。


    唐瓔跟“何君”早早的來到了寒潭埋伏,一切都布置妥當。


    看著天色也差不多了,可卻遲遲沒有聽到周邊有任何的動靜。


    “這樣下去不行,天都快亮了。”唐瓔道。


    “何君”與她對視片刻,竟異口同聲的說道:“不如我們用火。“


    唐瓔微微一震,抬頭望著他。


    “何君”心中有鬼,不免多問了句,“世子妃,是覺得屬下的提議不好?若是不好我們可以……”


    “不,你的提議很好。”唐瓔打斷了他的話,“我隻是覺得你跟我一個故人很像。”


    雖然容貌樣子,連帶著聲音都沒有絲毫的相似。


    但唐瓔就是在他身上看到現代陸湛的影子,那種他們曾經一起執行任務互相幫忙的日子。好似又重新浮現在了眼前。


    聽到故人兩字“何君”明顯神色黯淡了些。


    並沒多言,而是開始生火。一切準備就緒,當熊熊的火苗開始燃燒時。


    “何君”終是忍不住問了句,“世子妃,很在乎那位故人?”


    他這話間隔時間太長,以至於唐瓔差點沒連貫上。


    半響,才點了點頭,“嗯,很在意。”


    “那世子妃喜歡世子嗎?”


    天色太暗,火光太足,唐瓔耳邊隻餘劈劈啪啪的幹柴燃燒聲,全然忽略身旁人指間的微顫,和隱隱發白的唇。


    “不喜歡。”唐瓔道:“我……”


    原本她還想說,因為陸湛可能並不是她要著的人,更重要的是陸湛早已有了心儀之人。那她又何必去橫插一腳。


    隻可惜,這些話唐瓔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忽然一陣沙沙的聲音出現。


    讓唐瓔登時汗毛倒立,嚇得臉色發白。


    “蛇!”唐瓔咬著牙道。


    “何君”知道她害怕,緊握著她的手安撫道:“世子妃莫怕,這是驅蛇粉。我離開前會在周圍灑滿此物,你隻要不走出去就不會有事。”


    說完沒等唐瓔迴應,“何君”就將藥粉灑了出來。


    整整一圈將唐瓔保護的密不透風。


    看到這一幕唐瓔分外感激的說了句,“謝謝。”


    隻是她並不知道,“何君”灑的不是普通的驅蛇粉,而是可以延緩“何君”傷勢的珍貴藥粉,驅蛇不過是其中一個作用而已。


    “小護衛,怎麽就你一個人?”南苗聖女,循著火光而來。


    本以為她刻意避開眾人,可以獨攬功勞。


    沒曾想竟全然不見唐瓔的蹤影。


    “因為這本就是一出引蛇出洞,隻要你這種蠢女人才會上當。”“何君”言語犀利道。


    “是嗎?”南苗聖女,並沒有立刻失望,而是陰陰一笑,“如此茂密的叢林,你敢放世子妃一人獨走?”


    言下之意很明白,南苗聖女根本不相信唐瓔會與他分開。


    就算是引蛇出洞,他們也絕不會分開行動。


    “你不是有金蠱嗎,把它拿出來不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何君”直入主題。


    天快亮了,他必須要速戰速決。


    “還是說,所謂的南苗金蠱不過就是浪得虛名。”


    南苗聖女,在南苗擁有極高的地位。即便是南苗王見了都得禮讓三分。


    聽言當即怒喝道:“小護衛,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本事,姐姐我就真的不敢殺你!既然你找死那姐姐便成全你。”


    說完南苗聖女放出了金蠱。


    她之所以這樣做,並非完全受了”何君”的激怒。更多的她也想要確認,唐瓔是否當真不在此處。


    畢竟,從他們跌落寒潭後。


    金蠱就再也感應不到唐瓔,這對南苗聖女來說著實不是件好事。


    放出後,見金蠱依舊沒有感知到唐瓔的氣息。


    惱羞成怒的南苗聖女,掏出了一管短笛。開始以笛聲命令金蠱對“何君”發起攻擊。


    一人一蠱配合十分默契,“何君”在最初抵擋了幾下後。越發招架不住,看的隱藏在暗處的唐瓔十分著急。


    就在她都要按耐不住,準備衝出來幫忙的時候。


    忽然一道雷霆般的氣息席卷而來,剛剛還占據上風的金蠱一時大意下。竟被“何君”硬生生的斬斷了雙翼。


    “你,你怎麽會有如此強勁的內息?!”南苗聖女難以置信道。


    “你應該關心的是,死了一隻金蠱迴去要如何跟族長交代。”“何君”冷冽的勾了勾唇。


    南苗聖女被戳中痛處,眼色越發狠毒,“看來你對我們南苗很了解。不過……”


    “不過什麽?”


    言語交鋒不斷,南苗聖女手上的動作也未停。


    她此刻已將金蠱收了迴來,自己以短笛作為武器開始攻擊“何君”。


    “不過你並沒有這樣機會。”南苗聖女出手越發狠辣,掌中還帶著紅色的煙沙,“因為金蠱不會死,但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君”早看出她會用毒,巧妙的閃躲。


    隨後聲音更冷,“聖女是要將我練成活死人嗎?很抱歉,聖女可能要失望了。”


    煉製活死人乃是南苗一大秘法。


    也是從不外傳的秘密,見一個區區護衛竟能,公然說出南苗的秘辛。南苗聖女不免一時失神。


    而“何君”等的就是這一刻。


    宛若一聲虎嘯龍吟,穿耳而過。南苗聖女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原本被她護在手中的金蠱。


    頃刻間四分五裂,濃綠色的毒汁噴灑了一地。


    這迴不用細看,南苗聖女都能知道。她豢養多年的南苗瑰寶已死的不能再死。


    “小子,你敢殺我的金蠱,你必須死!”南苗聖女,怒極而哮。


    聲勢震天動地,但招數嘛……


    跟“何君”比起來實在差強人意。


    看著“何君”就要逃脫她的掌控,唐瓔更是差點就要站起來跟著對方一塊逃走。


    不想,“刺啦”的一聲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突現。


    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毀。


    唐瓔眼看著就要碰到“何君”了,但最終她所能觸碰到隻有一臉猩紅的鮮血。


    不過那不是她的血,而是“何君”的。


    “嗬嗬,南苗聖女。你這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初塵一襲素衣從天而降,伴著鑄雪淩霄劍的寒光。


    “把他的命給我留下!”南苗聖女,氣急了已不在意初塵的嘲諷。


    初塵,邪魅一笑,“聖女,並非我不想幫你,隻是沒了我你當真能收拾得了此人?”


    剛才幸虧他背後給了“何君”一劍,否則的話南苗聖女隻能眼睜睜看人逃走。


    “那你就幫忙,我們一起上。”南苗聖女道。


    “聖女,我憑什麽要幫你。剛才搶頭功的時候,你可是半點沒手軟。”嘴上雖是這般說著,初塵下手卻十分狠辣。


    加之天玄四老從旁協助,本就受傷的“何君”越發寡不敵眾。


    可饒是這般,“何君”心中記掛的卻還是那個人。


    “你們殺了我也無用,反正世子妃已經逃走。你們的陰謀終歸無法實現!”“何君”朗聲道。


    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想要告訴唐瓔。


    不要衝出來,更加不要管他!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唐丫頭就在附近呢。”初塵奸笑道:“否則的話,你為何要冒險殺了金蠱呢?”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還是唐丫頭的主意吧。”


    對此“何君”沉默不語。他隻是與初塵對視,兩人明明什麽都沒做。但周遭人卻覺得飛沙走石,宛若身處在暴風的漩渦中。


    “你到底是誰?”


    這是初塵,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但是這一次,他卻不想要知道答案。或者說這個答案,他不想在唐瓔麵前揭曉。


    “取你性命的人。”話音落,“何君”以雷霆之勢朝初塵奔去。


    初塵也並未示弱,一手持著鑄雪淩霄劍,一手翻騰著洶湧的內息。與“何君”麵對麵的硬碰。


    不知打了幾個迴合,單打獨鬥的兩人各自都未占到優勢。


    確切的說是初塵更弱一些,畢竟“何君”內息未完全恢複。而他身後還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堂堂陸世子,竟為愛易容甘心為奴。還真是讓我打開眼界。”初塵,與他靠近時特意壓低聲音道。


    兩人本就打的硝煙四起,加之初塵又刻意降低了語調。


    以至於站在遠處的唐瓔,一個字都未曾聽到。


    “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還不快滾是想找虐嗎?”陸湛,道。


    初塵這個所謂的南越國第一高手,陸湛根本就不認。


    因為在玄武榜上初塵不過是排名第三而已,而第一第二和第三的差距。可不僅僅是排名這麽簡單。


    “陸世子,話別說的太早誰虐誰還真不一定。”初塵陰騖一笑。


    陸湛不明就裏,還沒來得及深究。


    就聽到初塵忽然朗聲道:“小護衛,你如此著急想要帶唐丫頭迴去,是害怕她迴去後知道真相對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陸湛聲若雪虐風饕。


    初塵卻笑意盎然,道:“字麵意思啊。唐丫頭要是知道陸世子,早已與心上之人在一起。找她迴去也不過是為了囚禁她,你猜猜唐丫頭還會被你帶走嗎?”


    “你胡說些什麽。我們世子根本就沒有心上人!”終於知道初塵的目的,陸湛忙不迭的想要解釋。


    初塵卻並不著急,隻是繼續說道:“沒有心上人?那所謂的很重要之人是誰呢?”


    “小護衛,在說謊上你可沒有你家世子高明。”


    初塵一句接著一句,根本沒有給陸湛一點迴應的時間。


    因初塵刻意提高了聲音,不遠處的唐瓔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當聽到“很重要的人”這幾個字的時候。


    唐瓔登時臉色煞白。


    一時間許多想法從她腦海中冒了出來。


    但唐瓔依舊沒有離開,她在等。


    等“何君”的迴答。


    “我可以放了唐瓔,但前提是你得配合我。”忽然,初塵,又說了一句。


    低不可聞的聲音,隻能讓他麵前的陸湛聽見。


    “我憑什麽相你?”陸湛道。


    隨即兩人又默契的打了一個來迴,看起來依舊真刀真槍。可陸湛和初塵都知道,他們這一迴都沒用全力。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唐丫頭。隻要現在放她自己走,憑借她的聰明肯定能逃出去。”初塵道。


    至於逃出去以後會如何,初塵相信陸湛定然另有安排。


    果不然片刻後,陸湛道:“好,我配合你。”


    初塵滿意一笑,“陸世子,果然是聰明人。”


    “沒錯,我是說謊了。”陸湛隨之朗聲道。


    初塵笑意肆意,唐瓔愣在原地,隻覺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陸世子,太單調了。接著再說點。”初塵,笑道。


    陸湛,也隨之低聲迴應,“那懇請千麵郎君再放點水,否則這麽被壓迫著我不好發揮。”


    這麽多人圍著,初塵不相信他能跑了。


    當即喊道:“天玄四老,你們退到一旁去。本郎君要親手解決此人!”


    話音落,天玄四老稍微退後了些。


    南苗聖女雖不甘心,但也不得不退了少許。


    見此初塵,朝陸湛使了個眼神。隨即在招數上開始放水。


    也就是在同一時刻,陸湛開口了。


    隻是他這話說完後初塵非但沒有如願以償,反倒是怒不可遏,“無恥小人,你在胡說些什麽!?”


    “我說千麵郎君,何某已按照你的要求說了。你為何還要苦苦相逼呢?”


    “你剛才不是說,隻要我編造事實詆毀世子爺。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嗎?”說完這話陸湛,早已逃出了初塵的掌控範圍。


    隨即卯足了勁朝唐瓔飛馳而去,唐瓔隻覺得右手一緊。就被人拉著一路飛簷而去。


    除了耳邊唿嘯的風聲,和腳尖踏過樹尖留下的颯颯聲,便再無其他。


    “噗呲——”


    不知飛了多久,終於陸湛體力不支。跪倒在了地上。


    唐瓔急忙將其扶起,“何護衛,你怎樣了?我……”


    她該做什麽?


    第一次唐瓔顯得十分慌亂。


    可陸湛隻是輕推了她一把,“世子妃,別管我你快走。趕緊逃出去然後去鎮上的驛站。那裏世子已安排好人接應。”


    “不,我們一起走。”唐瓔作勢想要將陸湛扶起來。


    可後者卻直接甩掉她的手,“世子妃,沒用的。我舊傷未愈又強行動用內息,撐不了多久了帶著我你走不出去。”


    “世子妃,世子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將你送迴去。現下我已無力完成,不知世子妃可否幫我?”


    “我……”唐瓔,看著眼前宛若被鮮血侵泡過的人,眼眶微紅,“你要我如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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