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並不在意這件事,反倒覺得伊格納茨的性格好得有些過分了,完全不像一個金字塔尖上的球員。


    「商業足球,無數人都在作為『備選品』而流動在轉會市場上,轉會經理像評價商品一樣的眼光甚至更加直接而讓人不適。你完全不用感到抱歉。」


    「那就太好了。」


    他有些睏倦地撥弄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銀髮,外麵是黑沉沉的夜空。


    貝爾和自己的朋友們打了個招唿出去接電話,走到餐廳外麵。七月的英倫三島溫度已經急轉直下,他的家鄉卡迪夫雖然沒有倫敦那麽多雨,空氣也依舊是濕漉漉的。


    「我還並沒有和皇馬簽下合同。」


    伊格納茨瞬間放下心,但放鬆的心態隨即帶迴了他的理智。


    貝爾貌似是個…


    後衛出道的邊鋒——而巴薩不缺邊鋒,主力的裏奧、內馬爾再加上佩德羅,替補席上還有桑切斯和特略這種非常優秀的球員。


    而離開的比利亞是中鋒,這才是巴薩目前最緊缺的。


    「熱刺並不想讓我離開,如果皇馬想要從白鹿巷球場帶我走,需要付出一筆非常高昂的轉會費——他們還在扯皮。」


    雖然熱刺本賽季並沒有拿到任何獎盃,但貝爾包攬了賽季末英超的所有獎項,堪稱是英超最耀眼的一顆星。托特納姆熱刺不想放走他是正常的,高轉會費也在意料之中。


    「一切都還在協商階段,我隻是對這樁轉會沒有表現出什麽抗拒而已。」


    這個時機太適合了。


    『你要不要試試來巴薩?』


    伊格納茨在亞洲的大半夜打這麽一通越洋電話就是為了這麽一句話,但臨到要說的時候,突然說不出口了。


    「你…為什麽想去皇馬呢?」


    貝爾又想笑了。


    他之前對伊格納茨的了解不多,在曼聯的小巫師掃蕩英超的年代,他還在英冠,隻在有些杯賽上遇到過一兩次。


    等到他終於去了熱刺,加百列少爺帶著一身的榮譽毅然決然地去了四大皆空的巴塞隆納,陪著這家百年豪門從黑暗到光芒四射。


    他們在場上都沒什麽交集,更別提場下了。


    周圍人的聊天、報導,這就是所有的信息渠道了——僅僅通過旁人的隻言片語,就覺得這位足壇的貴公子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似乎有些過於草率。


    但等到真的進入了他的社交圈後,貝爾才發現,這位金牌中場比隻言片語勾勒出來的樣子還要更好,好得不像是真實存在的。


    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他、吹捧他,甚至為了伊格納茨·加百列的存在奮力想要來到巴塞隆納。


    「我想當歐洲冠軍。」他看著路邊穿著球衣的小孩子,緩緩地說。


    「…噗。」伊格納茨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皇馬,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找個藉口——他們都多少年沒拿過歐冠了,如果你想當歐洲冠軍,當年就應該選擇曼聯。」


    「我走的時候聽說爵士想過買你。」


    貝爾也不生氣:「我說真的,喜歡皇馬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但我想成為更好的球員,我想追求更高的榮譽。」


    「你想邀請我去巴薩嗎?」他帶著明顯的笑意問。


    伊格納茨沉默。


    他從床上下來,打開臥室的燈,走到寫字桌前麵坐下。


    「我不知道。」


    他表情有些掙紮地扶住額頭,聲音有些疲憊,又夾雜著迷茫。


    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不考慮巴薩,皇馬就是貝爾最好的去處——這是他的兒時夢想,這裏的戰術足夠他發揮,弗洛倫蒂諾對他的看中,還有他曾經熟悉的隊友莫德裏奇…


    巴薩呢?


    看起來不太適合的戰術體係;豪華且強勢的邊路配置,飲水機倒是充足;沒什麽熟人的更衣室…


    伊格納茨覺得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一個理直氣壯地說你管這麽多幹嘛,隻要不去皇馬去哪裏都好,來巴薩怎麽不行了,他願意來就來。莫德裏奇不還是兒薩夢,在皇馬也挺好的。


    另一個說還是不要過多幹涉他自己的選擇,把人強行拉過來,這也不合適那也不合適,說不定是一段孽緣。


    「理智告訴我,皇馬可能會更適合你。但情感又告訴我,不能讓你去皇馬。」


    「你在為我考慮?」貝爾再次被驚到了,「按理說你不應該盡力勸我去巴薩嗎?」


    伊格納茨哼哼笑:「我可是個善良的好人。」


    他們兩個都沒人說話,轉會不是一件小事,尤其皇馬和巴薩並不是你在一個俱樂部呆著不合適可以換到另一個去——他們是死敵。


    這是加雷斯·貝爾的目前的人生頭等大事。


    「我…」


    伊格納茨隔了很久,嚐試著說話。


    「我不會說什麽,巴薩更適合你,你來巴薩可以想拿什麽獎拿什麽獎,我會幫你去拿歐洲金靴之類的。」


    「轉會最主要的還是需要你自己考慮,我隻希望你要認真選擇一個適合你自己的地方,不要被其他人的話影響。如果你傾向於巴薩,那就再好不過了。」


    對方隔了很久才迴復。


    「好。」


    伊格納茨掛斷了電話,雖然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但總覺得完成了一件重要的工作,準備迴去睡覺。


    卡迪夫的街道邊,英超聯賽的賽季最佳垂眸看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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