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竇瑛看自己的腳尖,在心裏想:確定不是讓你死的更快?


    走出屋,楊束抹了抹眼角,擦去不存在的眼淚。


    “公子,是不是誇張了點?”竇瑛壓低聲。


    “我不這樣,劉昂會感動?等他好起來,這利益上,他不得再讓讓?”楊束沒壓聲,說的很直白,絲毫不怕劉府的人聽見。


    “走吧,迴屋。”楊束邁開步子,竇瑛跟上他。


    明暗處的侍從,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才收迴目光。


    李家,李欽一把掀翻了藥碗,胸口劇烈起伏。


    “噗!”


    李欽身體前傾,吐出一大口血。


    劉昂的毒明明還沒到發作的時候,陸舟、陸舟他居然住進了劉宅!


    “我就知道不會順利!”李欽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形容可怖,眼裏全是對楊束的殺意。


    “殺了他,殺了他!”李欽不停念著。


    瘋魔的樣子,嚇的小廝腿直抖,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李宏和走進來,揮退屋裏的人。


    “陸舟搬去了劉宅,想殺他,比之前更難了。”李宏和眉頭緊鎖。


    “總會找到辦法。”李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滿腦子都是撕碎楊束的畫麵。


    “我們的機會不多,必須一次成功。”李宏和麵色冷峻。


    ……


    楊束一杯茶澆滅盆裏的火星,劉荃的死,竟是因為瞧見了劉庭嶽暴虐的一麵,驚嚇的。


    仁義寬厚?楊束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都說自己演戲絕,但論可惡,他可遠遠比不上這些道貌岸然的。


    翻出塊木牌,楊束拿起刻刀。


    算算時間,快到李家赴黃泉的日子。


    至於劉庭嶽等人,暫時不急。


    “公子。”護衛輕敲門。


    “進來。”楊束沒抬頭,認真刻字。


    “青虎衛幸不辱命,已讓蔣家軍長眠。”護衛正視前方,稟道。


    楊束這一次從心裏笑了,“幹的漂亮。”


    “傷亡如何?”誇讚後,楊束看著護衛。


    “死了兩位弟兄,重傷七人,輕傷三十九。”護衛麵色沉重。


    “帶迴秦國厚葬,刻名。”


    “是。”護衛應聲。


    楊束放下刻刀,越過護衛往前走,到門口才停下,望著天際,他眸子越來越深,小打小鬧結束了,這片土地該換主人了。


    “他們的消息怕是沒這麽快,幫著傳傳。”楊束隨口道。


    “是。”


    “去吧。”


    楊束手指摩挲腰間的佩玉,冰涼的觸感讓他低下頭,這塊玉價值千金,但比起蘇洛君給他的那塊,還是差了點。


    搖搖頭,楊束甩去雜念。


    ……


    “什麽!五百秦軍偷渡湘江,滅了蔣家軍一萬人?!”李宏和大驚失色,“他們怎麽敢的!”


    “秦帝身亡,糧草不足,他們竟還敢掀起戰爭!”


    “真不怕秦國分崩離析?”


    床榻上,李欽眸子閃動,“父親,五百秦軍能滅一萬蔣家軍,可見他們實力有多強。”


    “蔣琒過於自負,非明主,未必能贏武勳侯。”


    “蕭國……”李欽腮幫子繃緊。


    李宏和蹙眉,他已經知道李欽想說什麽,“秦國攤子鋪的太開,亂已是必然。”


    “總不會比齊國亂。”


    “太冒險了。”李宏和嘴巴動了動,在權衡利弊。


    “父親,權勢之爭,哪有安穩的。”


    “秦國兵力強盛,哪怕分裂了,也不是劉家能敵。”


    “選對雄主,李家隻會比跟著武勳侯更顯耀。”


    李宏和看著李欽,“選對雄主?”


    “你想投的不是楊家?”李宏和眸子眯了眯。


    “陸韞腹中男女未知,一個婦人,就是有些頭腦,手腕又能強到哪去,目光聚集處,注定數不清的明刀暗箭,能活幾日,誰也不知道。”


    李欽往上坐了坐,“我們這樣的別國之人,她也不會真正信任。”


    “既然賭,當然要賭大的。”李欽抬起眼,目光灼灼,“光歸順能給什麽好待遇,要就要、從龍之功!”


    李宏和瞳孔猛縮,不等他問,李欽就說出了那個名字,“衛肆。”


    “衛肆?”李宏和凝聲重複。


    “沒錯。”李欽眸子明暗變化,“他手上有兵,這個年紀,正是桀驁不馴的時候,誰都不服,慫恿他兩句,保管他會起爭天下的念頭。”


    李宏和轉了轉眸,顯然是在認真思索。


    “父親……”


    李宏和抬起手,讓李欽不要說話。


    原地踱了幾步,李宏和吐出口氣,“那便秦國。”


    “先歸順,看看局勢,再做打算。”


    “劉昂和陸舟的人頭,想來能讓秦國相信我們是真心投誠。”


    聞言,李欽無聲笑了出來,滿臉的殘忍之色。


    陸舟,我看你還怎麽囂張!


    “父親……”


    “欽兒。”李宏和一眼看穿了李欽的想法,“我知道你恨陸舟,想把在他那受的屈辱都討迴來,但不確定的因素太多,隻有第一時間把他殺了,才不會生出變故。”


    “除了人頭,其他的隨你發泄。”李宏和按了按李欽的肩,安撫他。


    李欽眼神怨毒,“真是便宜他了!”


    “好好休息,抓緊把身體養起來。”


    李宏和說完,沒在屋裏多待,殺劉昂和陸舟,需要細致的部署。


    ……


    “公子,外麵都在傳,五百秦軍滅了一萬蔣家軍。”竇瑛給楊束斟茶,開口道。


    楊束把書翻了一頁,感慨:“這秦軍,真是了不得啊。”


    “公子,我聽說秦國的糧草很緊張。”


    楊束抬起眼簾,“確實緊張,不過,滅個齊國,足夠了。”楊束語氣隨意,恍若是談微不足道的小事。


    竇瑛脊背挺了挺,姿態恭敬,正經時候的楊束,讓人不敢有一絲冒犯。


    “劉昂那,別一刀解決。”楊束目光專注在書卷上。


    “公子,李家還會動手?”


    楊束翻了頁書,“他們又不是什麽老實的東西。”


    “無非是晚幾天,做足準備。”


    竇瑛沉思道:“大批殺手,不可能把線索抹除的幹幹淨淨,勢必要查到李家頭上。”


    “他們當真不懼武勳侯?”


    李欽給劉昂下毒,若無法遮掩住,可以把李欽推出去平息武勳侯的怒火,但殺手殺進劉昂的住處,任李家有幾張嘴,也摘不幹淨。


    “你以為秦軍滅蔣家軍的消息為什麽會這麽快傳開?”


    竇瑛美眸抬起,腦子如有電流穿過,她明白了,李家還真是瘋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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