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瞧見薛琅眼神之中的遲疑,頓時湧起希望來:“好兄弟,你告訴我,是不是另有隱情?”


    薛琅最終堅定地搖了頭。


    兄弟如衣服,阿姐是手足。


    他自然分得清楚,哪頭輕重。


    薛琅紅著眼睛,聲音沙啞:“我阿姐去了。”


    “我也不願意相信,可……”薛琅說不下去了,好似極其傷心的樣子。


    徐昭徹底死心了。


    他麵若死灰的,癱坐在了地上,隻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他是真的很難過。


    那個明媚如皎月,讓他忍不住想要追隨的女子,就這樣沒了。


    徐昭恨聲道:“那該死的蕭寧遠!真不是個東西!”


    “我就知道,蕭寧遠沒有心,姣姣跟著他,不會有好下場!”徐昭繼續道。


    ……


    “駕!”


    蕭寧遠一路騎馬狂奔,寒風凜冽,混著碎雪打在他的臉上。


    他的眼睛微微濡濕。


    他想,應該是碎雪飄入了眼中。


    “駕!”


    “駕!!!!”


    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蕭寧遠縱馬衝入了織雪山莊。


    等到了地方,不等著馬兒停下來,蕭寧遠便一個翻身,縱身跳下馬兒。


    那馬兒跑出去好遠,才停下來。


    至於蕭寧遠,也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體。


    他抬眼看去,便是一片已經燒焦了的殘垣斷壁。


    前方的青石路麵上,放著三具用白布蓋起來的屍體。


    崔管事和駱金川兩個人,站在一旁,誰也不敢言語。


    蕭寧遠隻覺得,自己的腳步,如有千鈞之重,他屍山血海的走過來,手下白骨累累,午夜夢迴,沒有害怕過。


    他被敵軍圍在山坳之中,斷水斷糧,命懸一線的時候,沒有害怕過。


    他幾乎凍死在風雪之中的時候,也沒有害怕過。


    但此時。


    他怕了。


    他甚至不敢走近。


    良久,蕭寧遠終於邁著艱難的步子,走到了屍體的旁邊。


    蕭寧遠伸手去掀白布的時候。


    崔管事遲疑了一下開口了:“主上,別……”


    蕭寧遠看向崔管事。


    崔管事硬著頭皮說道:“老奴怕驚到主上。”


    這燒焦而死的人,死相極其恐怖。


    蕭寧遠的眼神倏然一愣,崔管事再也不敢言語,蕭寧遠將手放到白布上,用力掀開一個白布。


    先出現的是秋蘅。


    之所以認為這是秋蘅,是那身量是秋蘅的,除此之外,頭上還戴著一支纏藤金釵,那是玉姣賞給秋蘅的。


    然後是春枝。


    在秋蘅和春枝身上,蕭寧遠沒有絲毫的停留,看過之後,便沉默地為二人蓋上用來斂屍的白布。


    剩下最後一具屍身了。


    蕭寧遠那修長的手,伸過去的時候……先是掀開了白布的一角。


    他剛開始的動作很是輕緩,好似不敢掀開一樣,但很快,蕭寧遠就用力一揚,便將那白布揚起。


    白布被寒風吹入空中,如同幽怨的不肯離去的魂靈,在風中扭動著,飛散著。


    蕭寧遠也看到了那具,被燒黑了的屍體。


    她的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蕭寧遠將手,伸了出去,抬起那屍身的手腕,從那上麵,看到了一隻翠玉鐲。


    那是玉姣從不離身的。


    蕭寧遠怔在原地,他怎麽也不敢相信,之前那個鮮活的少女,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抽離了他的生活。


    良久。


    蕭寧遠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了下來,蓋在了那屍身的上麵。


    然後便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了。


    旁人都不敢說話。


    隻能看著那個頎長挺拔的男人,此時好似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悲涼。


    蕭寧遠就這樣,一直站到天黑。


    任由簌簌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在他的肩頭,積了厚厚一層的雪。


    寒氣入骨,也比不上蕭寧遠心中的冷。


    ……


    玉姣此時,還挺暖和的。


    從昨天夜半奔逃,玉姣一路南下,走了整整半個夜晚,還有一個白天。


    在馬兒挺不住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她們主仆三人,頂著夜幕,進了一個小縣城,尋了一個偏遠的客棧,算是安置了下來。


    玉姣坐了一天的車,就算如今坐在床上,都覺得整個人是搖晃的。


    秋蘅也是一樣。


    她去向小二要了熱水,此時搖搖晃晃地,端進了屋子。


    要不是春枝接了一下,秋蘅就要把這水灑了。


    玉姣加了錢,要足了炭火。


    所以屋子裏麵格外暖和。


    她起身簡單梳洗一下,便坐下來……吃著剛剛炒出來的小菜。


    三個人,兩葷兩素,比起在侯府的日子,簡陋了許多。


    玉姣現在手頭不缺錢。


    但還是得省著一些花……往後的日子,指不定要怎麽過呢?她知道,自己若是缺錢了,和姐姐還有弟弟往來,定會有人源源不斷地將銀錢送來供養她。


    但玉姣不想在這件事上,留一個可能會讓人發現的口子。


    既然決定裏麵,那便斷得幹淨一些。


    她雖然舍不得自己的親人,但她更知道。


    比起日日能相見,阿娘應該更希望,她能活得自由自在。


    吃飽飯後。


    玉姣的臉色,便從開始的慘白,多了些許的血色。


    整個人也暖和了上來,總算是驅散了這風雪之中趕路的疲憊。


    三人同宿一床,好在這床很大,足夠睡下這三個身形纖細的女子。


    她們三個女子趕路,身邊沒個男人,需得警惕一些。


    睡在一起,也方便有個照應。


    她躺在床上,明明心緒繁亂……按說應該睡不著的,但不知道為何,身上就突如其來的,傳來了一陣疲倦的感覺,讓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夜幕已深。


    蕭寧遠如同冰雪雕鑄的一般。


    此時還立在風雪之中。


    藏冬忍不住地勸道:“主君,您要振作,否則夫人在天之靈,也……也不會想著看到主君這樣的。”


    良久,蕭寧遠才冷聲道:“她根本就不會在意,我是否會難過。”


    藏冬暗自鬆了一口氣,主君總算開口了,有點人氣了,他幾乎要擔心,主君就這樣去了。


    蕭寧遠又雙目赤紅的看向旁人,冷聲問道:“昨夜,是怎麽迴事?”


    崔管事小聲道:“昨夜有人引開主君派來的護衛,然後夫人的院子就失火了,那火勢很大,常人根本難以撲滅……”


    “是用了桐油!有人用了桐油!”駱金川堅定地開口了。


    蕭寧遠將目光落在駱金川的身上:“你怎麽知道是桐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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