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拉著趙綿綿躲在尚書府對麵的窄巷中。


    他舉起破竹筐,擋住兩人的身形。


    沈祁俊美臉龐被幾縷淩亂的發絲遮擋,發絲下一雙狹長陰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麵那朱紅色大門。


    “為何禁衛軍還不抓人?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皇上在想什麽?”


    “綿綿,你去尚書府門口轉轉,跟人打聽打聽。”


    “轉轉?跟人打聽打聽?”趙綿綿神色一凝。


    尚書府門口百姓該幹啥還幹啥,一切如常!


    趙綿綿走到尚書府門口,拉著一個挎著籃子的大娘問道:“大娘,這尚書府門口怎麽這麽多官兵?


    莫不是尚書府犯事了?”


    挎籃子的大娘拽迴自己的胳膊。


    沒好氣的呸一聲:“呸!你這婦人可不許瞎說。”


    什麽犯事了?柳尚書能犯什麽事?


    下衙門就迴家的男人,能犯什麽事?


    這是保護皇後娘娘的官兵。”


    “是抄家…”趙綿綿差點脫口而出。


    大娘一翻白眼,小聲說道:“我跟你說,皇後娘娘的三哥前些日子沒了。


    柳老夫人心善對庶子也好。


    聽說柳府三爺沒了,柳老夫人難受的吃不下去飯了。


    皇後娘娘那是誰?


    那是柳老夫人的親姑娘啊!親姑娘那是貼心小棉襖。


    親娘都生病了,皇後娘娘不得偷偷迴來看親娘啊!”


    挎籃子大娘指著附近的百姓,“你看那邊、那邊還有那邊一群人…”


    趙綿綿望著賣糖葫蘆的人挑扁擔的人,還有路上形形色色的百姓,蹙眉問道:“他們怎麽了?”


    挎籃子大娘一拍胸脯,驕傲道:“我們都是金龍護衛。


    我們在這等著,就為見金龍仙人一麵。


    你也是來祈福的吧?”大娘看著趙綿綿的肚子挑眉道。


    趙綿綿胡亂點點頭:“啊!是!是來祈福的。”


    此時隻聽“嘎吱”一聲,眾人望向柳府朱紅色的大門。


    日光慘白,將柳府朱紅色的大門映照得格外刺目。


    大門緩緩打開。


    “快走!皇上還等著呢!”


    “快走!”


    一聲聲催促嗬斥從門口中傳出:


    “快點!磨蹭什麽!”


    緊接著,又是一聲厲喝:“都別拖遝,誤了時辰,你們擔待得起嗎?”


    趙綿綿聽見尚書府門口的聲音,唇邊慢慢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笑容越來越大,讓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哈哈…”


    “這小婦人莫不是有瘋病吧?”挎籃子的大娘三步並作兩步跑遠了,離趙綿綿遠遠的。


    “哈哈!真是活該啊!看你日後還如何猖狂!還敢說的祁哥哥並非良人!


    哈哈…哈!哈?”趙綿綿的笑容僵在臉上。


    柳老三和蓉娘被一眾禁衛軍押解著,踉蹌而出。


    兩人雙手皆被粗糲的麻繩緊緊縛於身後。


    柳老三發絲淩亂,鼻涕眼淚糊一臉。


    嘴上嗚嗚哭道:“二哥救我!二哥救我!


    都是柳念城那小逼崽子做的,我是不知情的。


    二哥看在咱們多年兄弟的情份上,你救救我吧!


    二哥啊!你是我的親二哥啊!”


    蓉娘身著紅色長裙,身姿柔弱,此刻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她麵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兩側。


    她仰起頭淚流滿麵道:“三表哥求你,求你放蓉娘一條生路吧!”


    “我…我如何放你一條生路?”


    “撲通”一聲,蓉娘跪在地上,用頭蹭著柳老三的腿,哭泣道:“三表哥你休了我,求你休了我!我不想死。”


    真巧!柳老三也不想死。


    柳老三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衝著禁衛軍統領磕頭道:“軍爺!軍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柳念城天天跟沈祁在一起溫書。


    一定沈祁教唆他的。


    我兒子從小膽子就小,一定是沈祁威脅他幹的。”


    禁衛軍統領麵色不虞,隻一味低頭在鐵鍬上蹭腳上的泥巴。


    “柳老三,那沈祁是你的外甥女婿,都是你引狼入室。”蓉娘咬牙切齒大喊一聲:


    “柳老三,你倒是說話。”


    禁衛軍統領蹭完鞋上的泥,掄起鐵鍬啪啪兩下子。


    “啊!”柳老三哀嚎一聲,趴在地上。


    “啊~”蓉娘哀嚎一聲,趴在地上。


    禁衛軍統領把鐵鍬往肩上一扛道:“把嘴堵上,帶走!”


    趙綿綿捂著肚子往後退去,悄悄躲在了人群中。


    “小婦人你認識他們?他們是誰啊?”挎籃子的大娘問道。


    “不!不!不認識!”趙綿綿慌亂搖頭。


    待禁衛軍退去,柳府朱紅色的大門又緩緩的關上。


    趙綿綿都未瞧見,柳尚書一家的身影。


    不!


    她不願相信。


    通敵賣國,私藏龍袍都不能讓柳府萬劫不複!


    趙綿綿拉著挎籃子的大娘,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不抓柳尚書?”


    “啥?這位小婦人你說啥子?”挎籃子的大娘麵露警惕道:“金龍騰躍展雄風。”


    “盛世翱翔鑄輝煌。”趙綿綿下意識接道。


    挎籃子的大娘拍拍胸口,常舒一口氣道:“不是奸細就好。”


    趙綿綿麵色陰沉,推開眾人往尚書府對麵的窄巷走去。


    “祁哥哥?”


    “祁哥哥!”一入窄巷,趙綿綿眼裏的淚便成串成串的落下。


    “祁哥哥,狗皇帝沒有治柳家的罪。”


    “祁哥哥,他們抓走了表舅舅和表舅母。”


    無人迴應趙綿綿。


    窄巷之中早無沈祁的蹤影。


    ———


    “駕!”


    “駕!”


    “駕!”


    晃晃悠悠的馬車裏,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忽明又忽暗。


    沈祁悠悠轉醒,他晃晃腦袋鈍痛陣陣襲來。


    沈祁抬手摸向後腦勺,後腦勺上有一雞蛋大小的包。


    沈祁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衣衫淩亂不堪,領口敞開,露出一小片鎖骨。


    沈祁麵色一凝,拽著衣襟。


    滿臉羞憤道:“你是誰?要帶我去哪?”


    “沈狀元,把包裹裏的衣裳換上。”外麵的人道。


    包裹裏的衣裳?


    沈祁打開包裹,包裹裏放著一件玫紅色的襦裙。


    紅色的鴛鴦交頸肚兜,還有一支絨花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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