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勾乙,讓你辦的事兒有眉目了沒有?”


    捉了幾隻螞蚱,李昊又想起了上元節晚上遇見的那位玉人。


    “迴殿下,小臣都快把京城翻遍了,也沒找到畫像上的那位姑娘。”


    “挨家挨戶都找了?”


    見勾乙眼神飄忽,一副心虛之態,李昊登時劍眉倒豎。


    “你小子要是敢撒謊,看本宮不撕了你!”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小家小戶的勾乙尚且能翻翻,可那些大人的府邸,小的怎麽翻?”


    為了少些責罰,勾乙從懷裏取出畫像,惺惺作態的比劃起來。


    “這按照衣著來看麽,小的以為,這姑娘並非什麽大戶人家的閨秀。”


    “你以為?漸天的你以為你以為的,你以為個屁啊!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能吹得起紅玉簫嗎!非得綾羅綢緞才是大家閨秀?木魚腦袋!酒囊飯袋!還不快去找!!”


    “可,可,可這大家的女眷,小的,小的找起來實在是不方便呐!”


    “嘶~這個嘛~”


    勾乙講的也不無道理。即便他進得了達官顯貴的府邸,也啟不了齒說要看人家的女眷呐。


    可找不到那位姑娘,自己又怎能睡得安生?


    猛然間,李昊想起了姐姐,安平公主李彤。


    “備馬!本宮要去趟公主府!”


    雖然是禁足期間,但為了尋找那位一見傾心的姑娘,李昊也顧不了那麽許多了。


    大喝一聲‘把門打開!’,一夾馬肚,便衝了出去。


    成日裏呆在暖閣溫室,這冷不丁的出門李昊還真就不太適應。剛見風,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怕李昊受了風寒,陪臣勾乙立時勸說李昊喝碗熱茶再行趕路。


    於是,二人便在永興坊的香茗軒門前下了馬。


    喝了碗熱茶,李昊覺得舒暢了許多。繼而,下樓接著趕路。


    可剛上了馬,還沒等做安穩呢,李昊就聽見有官軍嚷嚷,說,禦駕要經過,封街了。


    隨後東麵便旌旗飄揚。左右金吾衛大將軍引領清遊隊,殿中侍禦史引領硃雀隊,護衛著晉宗的鑾駕正向李昊這邊而來。


    “喂我說勾乙,這天都快黑了,父皇怎麽還出宮了?”


    “依我看呐,這裏麵做的八成不是聖上,十有八九是沈鈺那小子。”迴想沈鈺是坐著禦輦進宮的,勾乙便猜想一定是晉宗與沈鈺談的歡暢,賜了晚膳,又派了依仗護送沈鈺迴府。


    “這來也禦輦,去也禦輦的,父皇給他臉,本宮可不慣著他!”


    想到沈鈺得意洋洋的樣子,李昊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扥馬韁繩便衝了出去!


    “喂喂!殿下!殿下!!”


    平日裏小來小去的,晉宗睜隻眼閉隻眼的,不惜的搭理他。可衝撞鑾駕還能由著他?


    反了他了!!


    見李昊竄出去,勾乙頓時嚇得魂魄出竅。


    且不說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兒折不折的問題,就說自己的小命。


    陪臣是幹嘛的?諫言的!李昊犯錯,皇上首先治罪的就是他手底下的這些個陪臣。


    攔截鑾駕那可是謀逆大罪,自己有幾條命陪著他玩啊?


    “使不得!使不得啊!快迴來!快迴來呀殿下!!”


    即便勾乙喊破了喉嚨,李昊也不理那茬。依然如離弦之箭般飛奔儀仗。


    “沈鈺!你特麽給本宮滾下來!!”


    “護駕!快!快攔住他!!”


    當然,孫德勝是不會讓下一幕發生的,早就命令親衛軍上前阻攔。


    “滾開!今兒誰要是攔著本宮,本宮就讓他血濺當場!!”


    “太子爺,您還是別作了!再作,小的們可就真的不好辦了!”見是李昊,禦前侍衛也是左右為難,委婉的示意李昊離開。


    “一個臣子居然敢坐禦輦,反了他了!本宮要替父皇清君側!都給我閃開!!”


    “清君側?連三字經都背不下來,還清君側呢!你特麽知道什麽是清君側?造反都沒人追隨的貨!!”


    這時,坐在禦輦上的晉宗也聽到了李昊的聲音。


    “朕身邊誰也不多!就多你!!”


    就在李昊蹦著高的叫囂著往裏闖的節骨眼,自禦輦內突然傳出一聲暴喝。


    “我爹?不是那廝?怎麽迴事這是?”聽是老爹的聲音,李昊登時如遭雷擊。


    “殿下,趕緊下馬領罪吧,再遲,可就真的沒法收場了!!”


    晉宗若是不察覺,倒還好說,可這看見了就是兩碼子事了。就得走律法程序了。


    若是旁人,這些禦前侍衛還能客氣?早就亂箭齊發了!


    不是說禦輦上坐的是沈鈺嗎,怎麽變成晉宗了呢?


    難道是晉宗為了彰顯恩德,親自相送?


    沈鈺初涉官場,未力寸功,又何德何能呢?


    沒錯,晉宗是賜了沈鈺乘坐禦輦,可卻不是大乘,而是便利的禦用輦車。沒有儀仗的那種。


    這種象征著皇權的大乘,他又怎麽可能昏庸的賜予呢?


    自打庭試見了沈鈺,晉宗便覺得沈鈺麵善,總覺得似曾相識那般。


    於是,便想去大相國寺,找匯智和尚卜上一卦。


    誰料,途中竟碰上了太子李昊。


    “來人呐!將太子打入天牢!嚴加看管!!”


    “父皇!父皇!兒臣冤枉!兒臣知錯了!兒臣是真真的想替父皇清君側啊!兒臣還以為是沈鈺那小子呢!真不知道是您呐!要不然,借一萬個膽子兒臣也不敢呐!”


    “還不拖下去!!”


    本來就想找個茬口好好整治整治李昊,這下可是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容分說,晉宗便放下輦簾,命儀仗開拔。


    那麽李昊的陪臣勾乙呢?


    這小子自知不好,早就嚇得跑去通秉傅閣老去了。


    按照常理,太子出了狀況他不是應該通秉後宮的主子,李昊的親娘,皇後傅黎華嗎,為什麽跑去告知傅閣老呢?


    原來這個傅閣老是皇後傅黎華的長兄,名喚傅黎棠。官居中書舍人。


    別看是個正五品的官員,可實際上的權利卻大著呢!


    這是怎麽迴事呢?


    人家是皇後的親哥,當朝的國舅,那可是正宗的皇親國戚!


    朝臣的兒子入仕得靠自己考,可人家的兒子,一出生就頂著伯爵的頭銜、享受俸祿。


    能一樣嗎!


    這麽說吧,舉國上下,除了皇上皇後,誰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的。


    傅黎棠明麵上的職務是中書令的助手,可實際上,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宰相。


    聽說李昊被關進天牢,傅梨棠勃然大怒!


    想要李赫上位就直說,何必繞這麽大個彎子!要不是老子替他擦屁股,他李家的江山能坐的這麽安穩嗎!聽了幾句枕邊風,就想廢了昊兒,我傅黎棠還活著呢!


    “來人呐,備轎!本閣老要去趟相國寺。”


    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傅黎棠一聲吼,勝過千軍萬馬?隨著傅黎棠的震怒,勾乙那顆懸著的心也平安著地兒了。


    “還杵著在那幹嘛?還不滾出去領板子!”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小的這就去。”


    勾乙挨板子,傅黎棠去相國寺找晉宗施壓,暫且不提。且說頂著壓力迴到沈府的沈鈺。


    迴到家中,沈鈺撲通便給沈辰鄴跪下了。手中還擎著晉宗賜的那把戒尺。


    一看戒尺,沈辰鄴立刻明白了端倪。


    本就是欺君罔上,這又接了太子太師一職,這不是罪上加罪嗎!


    “你你你!你這是不想讓老夫活了!”


    “鈺兒也是不得已啊!您打死我吧父親!”


    “讓你去國子監是為了多學點東西,誰讓你參加會試了!你娘瘋,你也跟著瘋?她是病人!你怎麽能跟著她瞎胡鬧呢!”


    舉著巴掌,顫悠了半天,沈辰鄴終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他疼惜這個孩子,待她就如親生骨肉一般。甚至更甚!


    “你且還記得為父為何將你當兒子養?”


    “鈺兒知道。爹爹是不想讓鈺兒跟皇室扯上半點關係。”


    “知道你還賄賂官員,參加會試?”


    “母親病重,鈺兒也是想討她歡心,誰料竟變得如此……”


    “哎!一步錯,步步錯!我沈辰鄴真是悔不當初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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