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折應聲出門,杜大娘連喊「我來就好」,卻被柳閑叫住:「您留在這裏,講講發生了什麽事。」


    「好,好。」杜雲娥別過頭,強行避開了自己慘不忍睹的「女兒」,說著自己的猜測:「柳仙君,阿蘭她變成這樣好久了哇!我最後一次見她,那時候她正要去河邊浣紗,之後消失了好久,再從河裏出來就是這副模樣,怎麽都喊不醒。我聽說過水鬼娶親的故事,你說,她那時候是不是被水鬼看上抓走了?」


    柳閑遲疑了:「這……」


    「而且不止她,那段時間去河邊浣紗的姑娘一個都沒迴來……於是有人自告奮勇扮作了女裝,另派幾個壯漢在暗處守著他,果然,剛一個人在河邊待了沒多久,就有一雙黑爪子就伸了出來,要把她拖下水!」


    杜雲娥用力抹了一把眼淚,痛苦地捂著胸口:「我家阿蘭她從小便清和孝順,秀麗端正,如今變成這樣,我怎麽能不心疼!」


    越聽下去,柳閑的表情就越怪異,不知究竟想到了什麽,他完全不敢相信地揚聲問:「阿蘭是被人從水裏撈出來的?」


    「她命不好啊!她那日樂嗬嗬地說想去河邊走走,可一去就沒迴來!兵爺們怎麽都撈不著,過了好幾天才自己浮起來!」


    「他們都說她早就死了,可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等著吃我親手做的玉米羹呢。仙君,您無所不能,能救救她麽?」


    柳閑伸出二指探了探姑娘的額頭,片刻後道:「溺水而不腐,靈存而神散,的確還有活氣兒,但……」


    他本想說這不是阿蘭,可看到涕泗橫流的杜雲娥後,又卡了殼。


    女兒變成這樣和無故失蹤,哪一種情況對她來說要好些呢?他腦袋裏缺根筋,想不出答案。


    謝玉折恰好打了水跑迴來,他穩穩地把木桶放到了柳閑腳邊。見水來了。柳閑輕鬆化出一柄玲瓏小劍,沾了一點河中水,問大娘:「能委屈一下阿蘭嗎?」


    看著浮在空中的鋒利小劍,謝玉折的身形晃了晃。


    他無端聯想到,國師從來不用劍,他對此沒有興趣,好像在他的生活裏,從來沒出現過「劍」這個字。


    國師身體好弱,他壓根連劍都拿不起。而柳閑雖然身形氣質和他相似,看著卻吊兒郎當了很多,好像還有許多本事傍身。更何況,前些年國師一直和他在一起,根本不會如柳閑所說那樣,下百年大獄。


    難道我真的認錯了嗎?謝玉折劍柄上的花紋都印進了他的手心裏。


    「仙君,您……這是要做什麽?」看著上仙閃著寒光的劍尖,杜雲娥猶疑問。


    「劃開她的一點皮肉,就這兒。」柳閑在「阿蘭」的手腕上比劃出半指長,溫聲補充道:「阿蘭不會疼的。」


    謝玉折沒預料到柳閑也會安慰別人,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明明是具連形狀都全變了質的屍體,他也會想讓她不疼麽?


    看著他一身月白如清風明月,眼上錦緞隨風飄飛,謝玉折慢慢放鬆了下來。他隱隱約約地覺得,即使雨大了再大的危險,隻要看到這個人在身邊,也就無需掛懷了。


    這種感覺他隻在一個人身邊感受到過,柳閑方才還叫了我的小名,即使有些變化,可他和國師……哥哥,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啊。


    杜雲娥當然不會懷疑上仙的能力,隻要阿蘭不疼,她的擔心便少了一半,連聲道:「好好。您想做什麽都行,隻要能救阿蘭,都好。」


    劍劃在肉上肯定是疼的,柳閑沒什麽道德,他隻是為了安撫杜大娘隨口一說。反正受他一劍、躺在草蓆上的這東西並不是阿蘭,他可沒騙人。


    他手上掐訣,僅僅片刻,小劍就毫無預兆地插進了屍體的爛肉裏;與此同時,屋裏爆發出一陣悽厲的叫聲,柳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裏!


    第011章 嘰喳雛鳥


    謝玉折霎時拔出劍,戒備地持劍而立,已是一副全副武裝隨時準備將邪祟一擊斃命的模樣;隻是讓幻術顯個形而已,不該出現尖叫聲,連柳閑都警覺起來,卻沒發現任何邪祟。


    此時幾近傍晚,木門忽地被吱呀呀推開了。落日餘暉斜斜地灑進柴房,又被那個壯實的人影割出了一片黑。一個中年大漢走了進來,卸下了肩上沉重的背簍,手裏掐著隻傷痕累累的雞,他手上一用力,雞就尖叫起來,正是剛才的聲音!


    ……你叫得好像人啊。


    心中覺得不對勁,但柳閑仍麵不改色地繼續著手上畫符的動作。


    進屋裏後,壯漢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正想往柴房裏放東西,卻被杜雲娥扯住了手。


    「錢秉義,你又不長記性了!?你怎麽把柴火卸在這兒?」被自家媳婦硬扯出門,他心生不快正想發作,卻又看到屋子裏有外人,隻好黑著臉扯起背簍,撞上門框,發出哐啷一聲重響。


    「仙君、小將軍見諒,他就是這樣性格。他心憂阿蘭,總是心煩氣躁的。」


    柳閑側頭,望著那個還沒來得及進屋就離開的背影,收迴視線後搖搖頭,象徵性地扯了扯嘴角。


    化形咒已成,他掀開姑娘寬大粘濕的袖口,拔出了小劍。霎時那道傷口裂開,阿蘭的身體如泄洪般嘩啦啦地流出大量的黑水來!黑水順著柳閑的劍氣流向木桶,同木桶中的河水混在一起時瞬間失了顏色,把另兩人嚇了一跳。


    謝玉折見過人頭落地,見過斷肢殘軀,卻從沒見過這種怪事。那個腫脹的女子以肉眼難以追逐的速度迅速縮小,像是沒有骨架和血肉似的,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條黑色小魚,在草蓆上撲騰撲騰掙紮了片刻,而後便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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