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山.紫霄閣


    山海閣中,青衫男子與紅衣女子並肩佇立堂前。


    二人同時仰望遠方,憶起那一年,天空龍鳳吐瑞,漫天雲霞聚成一句期許:


    “宜言飲酒,與之偕老。琴瑟在禦,歲月靜好。”


    山海閣,是他與她成婚之地:少時相知,結發同心,對天地盟誓,許一生之諾。


    今日,雖不似成親那天豔陽普照,卻也風和日朗。


    天光如薄冰一般,鋪灑到山海閣大堂上,襯得二人臉色格外溫柔。


    四郎低頭,幫陳小貓理了理發絲和領口,她與他相視而笑。


    片刻後,謝崇文與十一位長老依次步入,在少年夫妻麵前莊嚴肅立。


    二人迴以和善微笑。


    隨後,四郎的目光在眾人間流轉一遍,正色道:


    “從今日起,紫霄閣分為明暗兩部。


    明部,以我與夫人為首,留影衛與十二司謝氏子弟各五名。


    其餘弟子皆歸暗部,以十二司長老輔佐謝崇文,。


    暗部不再駐留堯京,可擇兩處善地,守望相助。


    若紫霄閣有變,眾位當繼續以守護天下為己任。


    從此以後,隻護山河,不護帝王。”


    在宣布這件事之前,四郎已經向洛長老、孫長老等一眾長老們講述過自己的想法:


    就算結局已然注定,他也要盡量為紫霄閣保存火種。


    不管未來紫霄閣會遭遇怎樣的浩劫,多一位修士幸存,這世間便多一份光明的希望。


    聽完四郎的話,眾人眼中難免唏噓。


    “若堯京紫霄閣有變,我們是否迴援?”


    洛長老的問題一出口,眾人都關切地望向四郎。


    四郎凝了一息,淡淡迴道:


    “不必。”


    待眾人相繼散去,少年夫婦攜手行至山海閣外,於簷下相依長望天際。


    三百年前,謝氏先祖舉天下玄修願力,建成紫霄閣這座雲上之城。


    它是北徽玄修守護天下的契約見證,也是徽國的道心所指。


    作為第十代守護者夫婦,他們決定堅守到最後。


    出神之際,遠方遊來一隻紅龍,龍上坐著謝清雲、小燈籠、長工,龍角上還杈著小小的謝悟空。


    幾人本是相約而來,幫陳小貓和四郎搬東西迴靜廬。


    聽到夫婦二人改了主意,未免失望。


    四郎看到謝清雲,想起魂光之事,便拉了謝清雲到屋中。


    打開裝魂光的玉瓶,四郎想用靈力將魂光導入謝清雲額間。


    那一絲藍光剛剛碰到謝清雲的額頭,便像怕燙似的閃開了。


    這明明就是兄長的魂光,卻為何不肯還體?


    難道因為魂光離體太久,已與謝清雲的靈體失去了默契?


    陳小貓見四郎在結界小屋中久久不出來,也有些擔心,便與祝隱進來察看。


    “有阻滯麽?”陳小貓關心地問。


    “魂光在冥界輪迴司存放太久,可能染上了一些雜質。需要洗髓花露清洗。”


    四郎收起指尖光芒,眉心微微攏起。


    洗髓花露是吳國會稽山的奇寶,並不易得。


    他擔心若自己來不及把謝清雲的魂光複體,便遭遇不測,也不知誰還能幫到兄長。


    祝隱插嘴道:


    “說起吳國人……這幾日吳國使團進京。


    其中有幾人對奇巧樓的機關人特別感興趣。


    因你之前說過,機關人隻做展示之用,所以老吳也不敢隨便賣。


    不過他們好像挺執著,每日一早便有寶馬香車停在奇巧外,派人進來糾纏。


    現時若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看個熱鬧。”


    陳小貓奇道:“這些吳國人都是什麽模樣?”


    “我也是聽老吳閑言碎語的幾句,並沒問過什麽模樣。”祝隱抬眉思量一下,又道:


    “我記起來了,老吳說他們的主人很神秘,一直不肯下車。


    有一次他從馬車邊路過,看到那人是一個長相極其俊美的青年。


    二十六七歲,身旁有個僮兒在不停幫他按摩雙腿。”


    聽到最後一句,四郎的眼神亮了一下,低語了一句:“雲夢四公子……”


    “雲夢四公子?我聽說書先生講過,那是四位有經國之才的貴族公子,大皇帝沈稷就是其一。


    不過這個說法起碼是八年前的事了,現在很少有人提起,。


    在我看來,如今的徽國,擔得起公子國士稱唿的,隻有四郎!”


    她望著四郎,雙眼微彎。


    四郎笑睨她一眼,似乎在假責她一點不謙虛。


    隨後,他又道:


    “雲夢四公子中,有一位吳國的世家公子,姓蘇名衡,精通玄術,也善謀略。


    這位公子從十六歲起便輔佐吳國女帝攻伐天下,對我徽國造成過極大困擾。


    若非他常年患有腿疾,恐怕又是讓徽國極其頭痛的人物。”


    陳小貓想了想,道:“這麽說,這位蘇公子倒與四郎的恩師的能力頗有相似之處。”


    “是啊,隻是他們二人差了一輩,從未在戰場上遇到過。


    否則,必然是一場曠古未有的伐謀之戰。”


    說起恩師南風羽,四郎又多了幾許思念。


    若她如今仍在朝中,魏王又怎能如此興風作浪?


    陳小貓隨即拉起四郎的手,道:


    “現在還是早晨,若我們快些,說不定那個蘇公子還等在奇巧閣外。


    他既然是個有辦法的人,多半也能弄到洗髓花的花露。”


    四郎並不同意:


    “此人雖然很有些能力,卻也覬覦著你的機關人。


    若讓他學了去再加改良,以後兩國交戰,徽國會血流成河。”


    陳小貓便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這一次,四郎隻道:


    “小貓雖然平素極有辦法,但天下排得上號的謀士又豈是浪得虛名?


    我隻怕……”


    “可是,我們恐怕時間不多了。隻要能盡快治愈謝……兄長的辦法,不如都試試。”


    陳小貓這句話,也說中了四郎的心事。


    他們可能並沒有多少時間了!


    遲疑了一會兒,四郎終於同意:“那,就試試。”


    二人禦空飛行,來到堯京城中的奇巧樓,果然見到一輛鑲嵌著瑪瑙黃玉的香車停在門口。


    陳小貓與四郎進了門,老吳正在招唿一名中年客人。


    那客人在展示用的機關人麵前轉來轉去,時不時想伸手去摸一下,都被老吳用雞毛撣子擋了迴去。


    雙方正僵持間,香車內又走出一個僮兒,拿出一個玉盒呈到陳小貓和四郎麵前。


    少年夫婦對視一眼,不免驚訝。


    從進門到現在,二人並未泄露身份,那僮兒卻為何將玉盒偏偏遞給他們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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