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四郎的事,懷沙隻是吩咐陳小貓靜待時機。


    關於冥界血屏一事,懷沙大師則給了詳細的線索:


    要搜集鹽火山的血霧,需要先尋到大魔王的聚靈杯。


    這個杯子在千年前已經被三大部族瓜分,杯蓋在夔城,杯身在噩原,杯坐在鹽火山。


    懷沙凝出一隻白色小光球,放在陳小貓手中,囑咐她循光球指引而去,便能找到三樣物品。


    根據懷沙所說,祭祀之時除了祝隱,還需要二人護法。


    陳小貓想到自己先前在城隍麵前發過誓,不將冥界之事講給其他人聽,便跑來纏住城隍,要與他一起改誓約。


    城隍被她纏得無法,又因為是懷沙大師所示,隻能配合她將誓言改為:不能讓紫霄閣主和長老之外的其他人知曉。


    洛長老和眾長老商議,決定讓修為較強的孫長老和息長老跟隨陳小貓護法。


    想到兩位長老從來就沒跟她好好說過話,陳小貓覺得:這注定是一段不愉快的旅程。


    出發之前,醫官告訴陳小貓,四郎的心脈有緩慢愈合的跡象。


    莫非懷沙所說的話已經開始應驗?


    她來到四郎床邊,看不出他的麵色較往日有何不同。


    看來,就算要恢複,也要很長一段時間。


    她低低在他耳邊細語:“等我迴來。”


    然後又在他額上留下輕輕一吻:希望重逢之時,能看到你冰融雪消般的笑容。


    她留戀地迴望了一眼,不舍地合上房門。


    ……


    三人通過城隍的護送,來到曼殊沙華之原,眠殊已經在此處等他們許久。


    她手中拿著一支金色曼殊沙華,輕輕別到陳小貓衣領上:


    “上次你與金色曼殊沙華溝通過意識,此次便不用再祝禱。


    隻是你要記住,金色曼殊沙華隻能盛開七十二個時辰。


    一旦花謝,你們便再也走不出去。”


    “額……難道不可以再找你要一朵麽?”陳小貓拿眼角悄悄瞥著眠殊悲喜不明的臉。


    眠殊有些輕傲地抬起眼角:“金色曼殊沙華朵朵靈魂相通,若你浪費這一朵,下一朵是不會為你開花的。”


    “哦……”陳小貓有些失望。


    眠殊又道:冥界不允許外人進入,無論神仙、妖魔還是人類,若被發現來自黃泉之外,便會被冥差拘捕扣押。


    “一入冥界,你們都是靈體。若是被冥差給拘了,無人能救。”


    既然如此,隻有“入鄉隨俗”了!陳小貓、祝隱和兩位長老佩戴好眠殊給的通行玉佩,小心翼翼壓製陽間氣息。


    眠殊又指著前方一座流水小橋,道:“過了奈何橋,再往前穿過一座大山便是夔城。”


    陳小貓感激地跟眠殊一揖,卻聽眠殊冷悠悠地道:


    “你們不必謝我,冥界之事,凡人本不應該知道。若不是懷沙大師示下,我是不會幫你們的。”


    三人走過奈何橋,陸陸續續見到一些妖魔,此處妖魔都以靈體真身出現,看上去奇形怪狀,光怪陸離。


    前方大山又叫天子山,山高千丈,隻長淺草小樹。


    三人繞著陰森小路前行,逐漸感受到戾氣的侵蝕。


    時不時有淡灰色雲氣遊蕩在山間,他們吸入之後漸漸覺得體力不濟。


    行到半山腰,三人便要坐下來歇一歇。


    此時,一隻黃鼠狼坐到離他們不遠之處,時不時抬頭看看陳小貓一行人。


    “你們不是這裏的靈族吧?”黃鼠狼微眯雙眼,臉上帶著笑意。


    想到眠殊先前的警告,孫長老和息長老頓時變臉,陳小貓接過話頭笑道:


    “對啊,我們本來是噩原上的牧民,因為聽說夔城戾氣小,想過來這邊感受一下。”


    黃鼠狼點頭道:“難怪,夔城近日有花鈿之節,無論男女,額間都要點紅黃花鈿。你們額上空空,很容易被人看出不是本地人。”


    “花鈿之會?”陳小貓聽上去覺得挺新奇。


    “對呢,人人額間都要飾上花鈿,像你這種青春少女,額間畫上花鈿是最美的。”


    那黃鼠狼精一麵說,一麵從懷中掏出一堆赤、橙、黃色香膏,讓陳小貓隨便挑選。


    自從上次在海市差點上當,陳小貓就多留了一個心眼兒,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人,往往最後都會訛錢。


    她選出一枚玫紅色香膏,但見盒中膏物溫潤如脂,心中也有些喜愛。


    輕嗅一口,味道如清風卷過草木,極其清新。


    她記得四郎極喜歡這種淡香,難免微微動心,卻還是搖搖頭放下。


    兩位長老見陳小貓不務正業,沒有絲毫辦大事的緊張感,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


    黃鼠狼精一臉失望搖頭道:“你這人靈真不識貨,這風木味的花鈿膏,連平等王的王妃們都要搶著買呢。”


    “平等王?是……”陳小貓知道現下冥界的格局與人間傳說已經有大不同,想趁機了解一些。


    “唉,你連平等王都不知?也難怪,你們噩原上的牧民沒見過大市麵。現如今,平等王是我們冥界最有威望的大王,他也是麟魔部族的首領,掌管夔都三域數千年。你們到夔都城門口時,就可以看到城中有一個巨大的白色穹頂,就是平等王的王宮。”


    黃鼠狼掂量著手中的花鈿膏,在陳小貓麵前晃來晃去。


    陳小貓十足心動,可一想到這東西帶不到人間去,又強忍著將頭偏向一側。


    黃鼠狼精歎了口氣,失望離去。


    三人歇息夠了,就繼續向夔都城進發。


    山行數十裏,終於望見山麓淡灰色戾氣掩映下的白色大城。


    夔都隻有堯京的一半大小,除了那有著耀眼穹頂的王宮,其餘建築都很低矮。


    遠遠看上去城中市坊有序,雖然比不上堯京大氣,但也不像傳說中的冥界那般陰森恐怖。


    幾人行至夔都城門口,果然見個個精怪額間都有紅黃花鈿。那些美豔的蛇妖、狐狸精被額間嬌紅映襯得明豔動人。


    但原本相貌醜陋的牛頭妖、豬妖們額間也貼著一團軟紅,看上去就很滑稽。


    祝隱聽說到了夔都,立刻從紅玉彎刀中跳出來,好幾次忍不住對著路過的妖魔們捧腹大笑。直到陳小貓將它長長的嘴巴箍住,它才稍稍消停。


    進了城,陳小貓便找了僻靜,拿出懷沙大師給的小光球。


    光球在原地飛旋了幾圈,似乎對聚靈杯有了感應,開始沿著街巷不斷向前飛去。


    三人一龍緊緊追隨,直到小光球在一處上空盤旋不止。


    望著小光球停留之處,三人瞬間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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