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節岩一戰,大妖魔哀牢王被百越君主解除封印,徽國大皇帝沈稷性命危在旦夕。謝清瀾千軍逆行營救沈稷,十三歲的少年不惜凝出靈海實體,與大妖魔性命相搏。


    關於那一戰,坊間流傳的說法大同小異,陳小貓印象最深的是永寧鎮曹先生講的結局:


    戰爭結束後,沈稷牽著白馬從荒原迴到軍營,馬背上馱著昏死過去的謝清瀾,從瓊節岩到中軍大帳,他的鮮血星星點點灑了一路。


    ……


    數日後,皇甫神醫的醫廬中事務繁忙,陳縈懷便被指派去照顧一個叫謝清瀾的瀕死之人。


    在陳縈懷看來,謝清瀾傲氣古板,身邊的侍從也都高傲兇悍。她實在討厭與這幫人相處,便想了許多古怪法子收拾他們。


    雖然謝清瀾幾番被她氣得吐血,但相處日久,二人關係緩和,竟然慢慢成了好友。


    傷好後,謝清瀾迴了堯京,他們一度斷了聯係。但幾個月後她收到他的一封書信,話語雖然含蓄,卻能看得出他是想與她定情。


    對於此事,皇甫神醫和她的師兄都表示反對。一來,二人年紀太小,十三四歲性情不定,不可能真正懂得男女之情的意義;二來,他們多多少少也聽到些傳聞,說皇家有意讓謝清瀾尚公主,以他們的地位,怎麽可能跟皇家去爭?


    皇甫神醫很快就以齊大非偶為由,拒絕了謝清瀾。未料謝清瀾竟然趕迴越州,與陳縈懷一起在醫廬外跪請了半月。


    最後,皇甫神醫和陳縈懷的師兄終於同意:若謝清瀾十八歲時,對陳縈懷仍然有意,便可與她成親。


    此後,謝清瀾常來越州看她。他重義知禮,也從不對陳縈懷做逾矩之事,皇甫神醫和師兄十分滿意,對他日益信任。


    故事至此,平淡美好,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算計。


    一年後,謝清瀾成為紫霄閣主,事務日益繁忙,到越州的次數便少了一些。


    忽然有一日,皇甫神醫和新建星曜山莊被人告發勾連吳國,意圖不軌。


    受皇命來調查此事的,便是謝清瀾和大理寺官員。


    紫霄閣和大理寺帶來的人並不多,若是星曜山莊拚死一搏,大部修士都能突圍。雙方對峙時,謝清瀾向星曜山莊保證,會給他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星曜山莊眾人都知道謝清瀾為人方正,又鍾情於陳縈懷,自然寄希望於這棵大樹,紛紛束手就擒。


    兩天後,謝清瀾忽然被皇帝詔令迴京。


    被囚禁在山莊中的眾人心中日漸疑惑。又過了三日,謝清瀾從堯京送來一封信,信中告知他們皇帝想要“千秋星曜”,不但會讓他們交出聖器,還會在解押堯京的途中將他們全部滅口,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快逃。


    送信的是謝清瀾的侍從,還附有一枚他從不離身的玉佩,因此,眾人對此事確信無疑。


    星曜山莊在吳國就被皇家陷害幾至滅門,得到謝清瀾的消息後,眾人都如驚弓之鳥,幾經定計,他們還是決定突圍。


    然而,大理寺派來的守衛突然暴增,突圍希望已經十分渺茫。


    皇甫神醫與陳縈懷的師兄們決定拚死一搏。他們拚盡全力悄悄送走陳縈懷,然後利用皇甫家的紅丹寶鼎,煉製了一種恐怖的蠱魔。借用蠱魔之力,將大理寺和紫霄閣的守衛殺盡。


    山莊眾人一路逃到吳越交界的一個山穀,遇到了追截他們的紫霄閣修士,帶隊之人便是謝清瀾。


    自從被師兄們送走,陳縈懷心中一直不安,她悄悄摸到山穀,想看下能否幫忙。誰料入眼第一幕,就是謝清瀾手執萬古清光毫不留情地屠殺她的同門師兄弟。


    那時,她才猛然驚醒,這一切不過是謝家處心積慮造出的一個圈套:


    謝清瀾接近她,隻是為了博得星曜山莊的信任。所謂皇帝要殺光星曜山莊,也是逼反他們的話術。


    謝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星曜山莊掌握著比“萬古清光”的威力更加巨大的聖器。星曜山莊發展迅速,隨時可能威脅到北徽幾大玄門世家的地位。


    最後時刻,陳縈懷萬念俱灰。而蠱魔已經吸足了人類靈氣,即將出世。她不想星曜山莊從此背上與魔道為伍的萬年罵名,隻能發動“千秋星曜”與魔物玉石俱焚。


    ……


    夠了!


    陳小貓凝起心神,再也不想去迴憶那些不堪的過往。


    下一秒,她睜開眼,紅玉彎刀泠泠作響。催刀出鞘,刀鋒直奔四郎胸膛。


    紅玉彎刀停在離四郎胸前一寸之處,祝隱從紅玉彎刀中蹦出來,驚道:“小貓,你要幹什麽?”


    陳小貓眼中怒火灼灼,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看得祝隱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四郎紅著雙眼,見她的刀鋒逼近,卻不肯躲閃。


    祝隱輕抬龍爪,勾了一下陳小貓的肩膀,道:


    “小貓啊,家暴是不好的……”


    “滾!”


    “哦。”


    祝隱一麵縮迴紅玉彎刀上,一麵跟四郎擠眉弄跑。


    四郎凝視著陳小貓,有些卑微地問:“小貓,你可以聽一下我的解釋嗎?”


    “星曜山莊三百多條人命才需要解釋,你下去跟他們解釋吧!”


    說罷,她再次催動紅玉彎刀,刀鋒已經貼上四郎的青衫。


    祝隱齜牙咧嘴,拚盡全力對抗陳小貓的元力。


    四郎睫毛閃動了幾下,眼中漸起晶瑩,道:“那你便……殺了我吧。”


    陳小貓目光冷沉,狠狠道:“當年若不是丹爐中的魔物即將出世,我必定會用千秋星曜誅滅你紫霄閣。今日,便從你開始。”


    說罷,她一掌撞開祝隱,凝出萬道冰針,射向四郎。


    一柄玉傘從遠處飛來,將冰針悉數擋開。陳小貓怒意橫生,看了一眼遠處的玉葉,再度凝起元力,展成兩道巨翼,射向四郎。


    此時,又一道琴音響起,音波滾滾而來,將陳小貓發出的冰針全部擊得粉碎。


    天理道尊閃現至四郎身前,對陳小貓道:“姑娘,夫妻間吵架也要懂些分寸,這些冰針若真落在靜微君身上,恐怕連大羅金仙也救不過來了。”


    陳小貓掃了一眼祝隱、玉葉和天理道尊,發現所有人都在幫四郎,仿佛自己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惡毒之人。


    她盯著四郎冷哼一聲,道:“我會迴來找你的!”


    說完,她騰空而去,身影隱入萬千山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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