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麽緊張作甚?怕我的話被太子怪罪?”


    見顏初瑤不說話,封予柔繼續道,“你也別怕,話是我說的,不會連累你的。”


    “你剛剛說那些話是何意?”顏初瑤問。


    “就一人做事一人當,要被太子知曉我那不敬他的話,不會對你影響的。”


    “我是怕這個?”顏初瑤大聲道。


    封予柔被嚇一跳,不怕就不怕,那麽大聲幹嘛。


    “既然知曉那是大不敬的話,為何要說?為何要給自己的把柄遞出去?”


    “因為心中不痛快,待在這每天都很鬱悶,滿意了?”


    “你····”顏初瑤不知要怎麽勸她,“你要為你祖父想想,他想要你開心,要知曉你不開心,他在雄州也會時時記掛你的。”


    封予柔冷靜下來,“隔幾千裏,祖父哪裏會知曉我開不開心。”


    “會的,親人間是有預感的,要你不高興,你的親人也能感知到,”顏初瑤輕聲道,“阿柔,開心些,好嗎?”


    “你不去說書都可惜了,這騙人的把戲還能騙到我?”封予柔道,“我可不是三歲的孩童,那麽好騙。”


    “你不開心,我也會難過的,阿柔,就當為了我,別成天想那些不開心的,可好?”


    封予柔盯著顏初瑤,“真的?”


    “真的。”


    “我厭惡別人騙我。”


    “我知曉。”


    封予柔收迴眼神,靜靜的發了會呆,“其實,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災星一樣,親人緣淺,自我出生後,親人一個一個的離去。”


    “不許瞎說,這是戰爭的錯,是北狄的錯,與你無關。”


    “但他們都死在我出生後,我未出生前,大大小小的戰也打得不少,但父親和二叔都在,”封予柔自顧道。


    “之後我出生短短的十幾年,父親,二叔,和一眾哥哥和弟弟,都沒了,我這輩,也就隻剩下我一人了。”


    “他們是死在戰場上的,和你沒有關係,明白嗎?”


    “是嗎?可是三哥,五弟六弟不是,還有我那侄兒不是,他們都是自幼夭折了,與戰爭無關,”封予柔認真訴道。


    “這些都是意外,”顏初瑤道,“這話很不妥,但我還是要說。”


    “許多家族都夭折過孩童,你見過,誰家就拎出一個無辜的人,將夭折的孩童算到她頭上的?”


    “就是,你的母親,祖父,嫂子將你看成災星了嗎?將他們的死怪你頭上了嗎?”


    封予柔搖搖頭,“並未,估計是他們都還未將這些聯係在一起,等他們發現了,就會怪我了。”


    “既然沒有,那為何要自己將這些罪攬在身上?”


    “不知。”


    “以往你沒這樣想,是誰和你說了什麽嗎?”


    “無人,很奇怪,以前我都不這樣想,就幾個月前開始,夜裏睡不著,就成天想,還會做噩夢。”


    “你是累了,別想那麽多,好好歇會,”顏初瑤歎了口氣。


    “不歇了,躺下睡著了也是做噩夢。”


    “到這裏躺著吧,可能在這就不會了。”


    “到哪兒不都一樣嗎?有什麽區別?”


    “我陪著你,這裏人多,你不會做噩夢的。”


    封予柔四周看了下,不都是這些人嘛,人那裏多了,但還是聽話的躺下。


    “到床上去歇著,躺這裏會著涼。”


    “不會,就這吧,反正也是睡不著的,”封予柔覺得躺床上麻煩。


    “那將外衣脫了,睡到這邊來,那你的鞋踩過,你忘記了?”顏初瑤拍了拍這邊幹淨的。


    封予柔聽話的脫了外衣,躺了過去,“這有什麽,以前鞋都是上榻的,也沒人嫌髒。”


    “我嫌,你在我這裏就不能鞋上榻,”顏初瑤將毯子給她蓋好,坐在她旁邊看著她閉上雙眼。


    “你也躺下。”


    “不了,你睡吧,我不走。”


    東宮


    楚承時從乾清宮迴到東宮,從宮人口中得知,蕭晴雲還未醒,他便去了看她。


    “宮人將她抬迴來的?”楚承時離開之前,蕭晴雲明明是在琉心亭,如今迴到了自己的宮殿。


    “是的,奴婢覺得,太子妃在琉心亭不妥,便自作主張叫人將太子妃抬迴了正院,請殿下恕罪。”


    賴嬤嬤未見楚承時迴應,“殿下放心,奴婢責令了宮人,不允宮人亂傳閑話。”


    “無妨,太子妃不是有孕了嘛,小心些也合乎常理,”楚承時平淡道。


    賴嬤嬤聽去見過陛下的太子,還稱唿蕭晴雲為太子妃,也承認孩子的身份,也就明白陛下並未因此事要懲戒太子妃,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


    但對蕭晴雨,楚承時對她是何態度,如何處理,賴嬤嬤就不得知了,她很想問,但此事不是她能問的,也怕激怒了楚承時。


    “她什麽時候醒?”


    “太醫道,應當是一兩個時辰會醒。”


    楚承時算著時間,按太醫說的,那蕭晴雲也快醒了,於是尋個椅子坐好。


    “殿下,今日太子妃受了刺激,等會她要醒了,您能不能····”說話平緩些?


    賴嬤嬤的話語一滯,她並不知楚承時會不會待到這,等蕭晴雲醒了再走,但楚承時都坐著了,應當是要等蕭晴雲醒了。


    她也是大著膽子與楚承時說這些話,她怕蕭晴雲醒來後,又聽了楚承時訓斥她的話,受刺激了影響身子。


    如今什麽都不重要,還是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更重要,這可是後半輩子的依靠,她老婆子走了也還有孩子陪著太子妃。


    楚承時看向賴嬤嬤,倒是個護主的,可惜蕭晴雲並不聽嬤嬤的話。


    賴嬤嬤在楚承時的目光下,硬著頭皮跪下。


    “奴婢是擔心太子妃的身子羸弱,還未坐穩胎,這要再受刺激了,對孩子不好,奴婢言語有失,請殿下恕罪。”


    “你起來吧,”楚承時收迴目光,“你放心,孤會心平氣和的與她說。”


    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已經解決了,楚承時對蕭晴雲也不抱有希望,她就是一個拎不清的。


    楚承時又不是頭一天認識她,性格已然養成,未來也不求她有所改變了。


    大不了,她那太子妃的名分就名存實亡,也算全了多年的夫妻情意。


    “賴嬤嬤,你先下去,孤在這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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