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雅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從門口進來的啊,難道還是從窗戶進來的不成?”


    顧容頓時被噎了一下。


    而這時剛好阿靜從跟在陸雅後麵進來了,顧容一見著他火氣就竄起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阿靜十分委屈,這陸小姐要進來哪裏是他這個做奴才的攔得住的嘛......少爺怎麽就瞪他了呢......


    “哎阿容,我剛剛聽伯母說你在看書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是在看書啊!”陸雅驚奇地說道,一邊走近了他的書桌。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不就是看個書嗎?”顧容撇撇嘴,氣定神閑地說道。


    “這還不稀奇啊?!顧三少爺居然看起了書哎!這滿江南的人都會被你驚著的好吧。”陸雅聲情並茂手腳並用,然後又好奇地看著他,“不過你看了這書要去幹嘛?考狀元麽?”


    顧容一臉無語,“誰跟你說看書就要去考狀元的?我這......我這叫陶冶情操修身養性!”


    陸雅一臉你在說什麽鬼話的表情。


    顧容語塞。


    好吧,果然沒人相信他是陶冶情操......不過,他本來也不是為了陶冶情操。


    隻是他為什麽要跟她說?


    “哎你管那麽多幹嘛!你快去去前邊幫忙!”顧容不耐地擺擺手。


    陸雅聞言揮揮袖子,有些無賴地道:“伯母才不會讓我去幫忙呢,她可是讓我來找你玩兒的。”


    顧容聞言有些頭疼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心累地道:“我和你有什麽好玩的啊?”


    陸雅瞪大了眼睛,反駁道:“當然有啦!你不是還有好幾隻蛐蛐麽?我們可以鬥蛐蛐啊!”


    顧容隻覺得頭痛。


    左思右想了許久


    終於在犧牲自己和犧牲蛐蛐之間,做出了選擇。


    “阿靜!”他朝著站在門口的阿靜大聲喊道,“去把我的蛐蛐拿過來!”


    陸雅聽到這,雙眼頓時就亮了起來。


    隻是顧容的話又繼續往下說:“然後你帶著陸小姐出去外麵玩!”


    所以他在他和蛐蛐之間,選擇了犧牲蛐蛐並帶上一個阿靜。


    隨後在陸雅瞪大的眼睛中,阿靜苦著臉去隔房裏拿出了自家少爺珍藏許久的蛐蛐。


    陸雅嘟著嘴在書桌前念叨了好幾句,最後在阿靜帶著蛐蛐過來後,猶豫猶豫中便跟著阿靜離開了。


    顧容見著關上的房門,大大地鬆了口氣。


    要說這江南的女子裏他最怕誰,非陸小姐陸雅莫屬!


    顧容捏著下巴思考著,為什麽會怕她呢?


    大約是有些童年陰影?


    或許吧。


    搖了搖頭,甩掉這些無關的思緒,他又繼續看起了書。


    但其實陸雅玩蛐蛐與顧容看書都沒有多久,便被顧夫人派來的奴婢喚去前頭了。


    陸雅是差不多要落座了,顧容則是要去招待年輕一輩的賓客。


    來到前頭,見著自己的紈絝弟兄們,顧容咧開了嘴。


    一群哥倆好的紈絝子弟聚集在一起那可是一個喧囂鬧騰啊。


    若不是大人們都還在這兒明裏暗裏看著警告他們,怕是這屋頂都要被這群人掀飛了。


    而此時他們正調侃著顧容。


    “哎喲,今日的顧三少爺怎得打扮地如此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啊!”


    “是啊是啊,咱們三少爺今日這一身可真是能迷倒萬千少女呢!”


    ......


    這些人腹中無兩三點墨水,翻來覆去稱讚的話也就那幾句。


    往日裏顧容聽了那可是得意地尾巴都能翹上天,可今日,他聽著竟有些羞恥,不由得耳朵微紅,插科打諢地糊弄著他們:“哎哎哎,你們怎麽說話的?說得好像本公子平日裏便不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似的。本公子一向如此帥氣知道麽!”


    “是是是。”眾紈絝紛紛嬉皮笑臉地應道。


    但他們說的其實也不差,顧三公子今日確實打扮地比平日精致許多。


    就連那修長的眉毛,都是精心修剪過的。


    目中含情的桃花眼,今日特別的溫柔多情。


    而身上的衣裳更不用說了,依舊是一身紅衣,隻是今日這身紅衣身上各處都十分精致完美。


    襯得人愈發地容光煥發。


    “不過啊,阿容你若是不跟我們說說緣何今日這般春風得意的,我們可不放過你。”顧容較好的一個朋友笑道。


    顧容聞言,想了想,似乎告訴他們也無妨,隻不過嘛......


    他神秘一笑,道:“待會兒呢,介紹個朋友給你們認識,是我不久前認識的。不過你們待會兒見了可記得把自己的挫樣收一收啊,別嚇著人家。”說完還嫌棄地拍了拍他們的胸口。


    “我們挫?你說我們挫?”眾紈絝不敢置信,紛紛質疑。


    他們不說整個雲澤國,但好歹在這江南,他們也是英俊瀟灑......出名的紈絝!怎麽可能跟“挫樣”這兩個字掛鉤?!


    頓時,眾人紛紛摩拳擦掌準備抓住顧容。


    一時間,整個席間哄鬧沸騰。


    快到午時,前來顧府赴宴的人已來得七七八八了,隻剩下有些剛好遇到急事來不了,或者在顧沈兩家站隊的選擇中做出了抉擇。


    隻是眾人望著上座那有還幾個空出來的位置,但該出場的大人物也都早已上座了,便十分好奇這座位是為何空著,是要留給誰的。


    “顧兄,那上首幾個位置是......”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這人與顧家也算是多年世交了,生意上也多有來往,所以與顧老爺向來稱兄道弟。


    而顧老爺顧夫人都在招待著賓客,聞言轉頭看他,顧夫人神秘一笑,顧老爺則撫了撫他幾根山羊須,笑道:“等會兒你就知道啦。”


    這話說得比沒說前讓眾人更加心癢癢了,心中似有無數雙貓爪正在撓著。


    終於等到了該來的人都來齊,隻剩下上首的位置尚未有人前來。


    眾人的目光也有不少都朝陸府的人打量著的。


    往年隻有陸府的人位於上首,而如今來的神秘賓客要與其平起平坐,所以眾人紛紛想看他們是何神情。


    但陸家的人依舊笑語嫣然,說說鬧鬧。


    眾人見此又紛紛收迴了看戲的目光。


    而陸家人怎麽想的呢?


    要說毫無反應那可是有些假了,隻是他們也是十分好奇,是什麽樣的客人能讓向來穩重的顧夫人如此安排且如此期待。


    而很快,席間上的人便迎來了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為門外傳唱的家奴此時聲音洪亮地喊著:“百毒門門主、少主到——”


    顧老爺顧夫人聞言連忙起身準備迎出去。


    隻是又想了剛剛門外家奴傳唱的是......少主?


    夫妻倆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兩人皆在對方眼裏看見詫異。


    隨後又收迴目光重新揚起笑迎了出去。


    隻是心底不由在想,


    少主?是來了另有其人還是阿宛便是百毒門少主?


    若是的話,那確實是有些難辦了。


    而在豎起耳朵聽顧府家奴傳唱完的眾賓客們,一時間齊齊陷入了沉默,宴席間刹時一陣死寂。


    直到宴席的入口處踏進了幾個人,他們才緩過神來,剛剛聽到了什麽。


    但這股神還沒緩過來多久,便又被擊得頭暈目眩了。


    隻見為首的女子,約莫三十來歲,身著烏金雲繡彈花暗紋服。


    發簪高綰,戴上發冠,簪上朱釵。


    眉梢微挑,眼中帶笑,朱唇暗紅。


    整個人雍容華貴不怒自威,莊重嚴肅中又帶著幾分幹練瀟灑,眼裏那幾分笑中卻又透著幾分邪氣。


    再看旁邊的少女。


    一身蘇繡月華錦服,淡雅脫俗。腰間緊束,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腰間墜著紫晶銀式禁步,露出的纖細白嫩的雙手手腕上戴著一對尊紫檀水晶玉鐲。


    娥眉淡掃,朱唇微點,畫一桃花妝。


    發綰百合髻,戴著銀鑲白玉桃花發冠,左右各簪兩支嵌珠珊瑚花步搖。


    冰肌玉骨、玉麵淡拂、眸含秋水、顧盼生輝。


    迎麵走來,衣袂飄飄,步履輕盈,珊珊作響。


    一顰一笑,攝人心魂。


    在場的眾人無不驚了神失了魂。


    直到她們身後走出的一貌美女子奉上厚禮,為首的女子開口說話。


    他們才漸漸神思迴籠。


    顧老爺夫婦將她們幾人迎上了上座,並吩咐著奴仆們宴席開始準備上菜。


    隻是在她們經過的時候,眾人紛紛屏氣凝神。


    唯恐一個唿吸粗重了,便驚擾了佳人。


    這一刻,他們紛紛忘記了剛剛那顧家家奴在門外傳唱的,是百毒門門主與少主。


    而坐在邵華傾等人隔壁的顧容此刻是心花怒放驕傲極了,特別是見著眾人驚豔不已的神情,他不僅忘記了他剛剛也是其中的一員,甚至還想站起來驕傲地拍著胸口說道“阿宛是我的朋友!”


    當然,他還是沒憨到這種地步。


    隻是在邵華傾等人坐下來時,他忍不住連忙探過身去,咧著嘴眉飛色舞地打招唿,“阿宛!你可來啦,我等了你可久了!”


    邵華傾被他笑容滿麵的神情感染到,本是淺淺得體的笑,一下子破功翹起嘴唇露出了貝齒,調笑道:“顧三少爺有請,小女子可不敢不來。”


    顧容聞言,本就翹著的嘴角翹得更上了。


    “不過,我剛剛聽家仆喊道:百毒門門主、少主到。原來你是百毒門少主啊!”顧容有些驚奇。


    邵華傾聞言抿了抿嘴,道:“前幾日瞞著你也並非有意......”


    顧容還沒等她的話說完,便擺著手道:“哎我又不是要興師問罪,你說這話做什麽,我隻是很好奇啊。”


    隨後又十分好奇地看著她,道:“阿宛,百毒門到底是在哪裏啊?”


    這話一出可把邵華傾給問倒了,她說她這個少主連一次百毒門都沒有去過,有人會信嗎?


    一時間有些語塞。


    好在顧夫人開口拯救了她。


    隻見她問候完顏如意後,便笑著看向邵華傾,溫婉輕柔輕聲細語地關心道:“好幾日不見阿宛,不知傷口如何了?”


    邵華傾聞言,露出一抹淺笑,溫聲道:“多謝夫人關心,阿宛的傷口已經好很多了。”


    顧夫人頓時安心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其實她也知道,邵華傾那有著濟世堂的人在,治好身上的傷其實不在話下。


    隻是她也想問一問,順便呢,也替自家呆頭呆腦的兒子問問。


    看著本來嬉皮笑臉的顧容在她們對話之後,麵色變得有些擔憂地看著邵華傾的時候,顧夫人不由得露出了老母親慈祥欣慰的笑容。


    轉頭又與顧老爺對著眾賓客們介紹起了顏如意幾人。


    “這二位是百毒門的門主與少主,想必各位都曾聽聞過,隻是未見門主與少主真顏。眼下顧府有幸邀得門主前來,實在是蓬蓽生輝啊。”顧老爺哈哈大笑著。


    眾人確實是聽聞過百毒門門主,但卻從未見過。


    剛剛在聽到百毒門門主的時候他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現在顧老爺正式介紹給眾人認識,眾人才恍恍惚惚地認識到,傳說中那個亦男亦女、亦正亦邪、揮手間便能取一城人性命的百毒門門主,此刻,正坐在他們上首......


    還是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


    而旁邊的少主,雖未聽聞過,但觀其樣貌氣質,便能知其是不凡人了好嗎!


    仙姿玉色又清貴高雅,言行舉止高貴優雅,乍一看,還以為哪個皇家貴女前來赴宴呢。


    眾人紛紛舉杯敬酒問好。


    顏如意與邵華傾等人也笑著向眾人敬酒。


    江南有權有勢的世家與江湖有權有勢的門派相碰撞,誰都不想得罪誰。


    焉知以後沒有需要對方幫忙的事情呢?


    所以一時間,喜笑顏開,恭賀不斷,賓主盡歡。


    差點就快忘記今天的主題是什麽了。


    還好顧夫人連忙出聲委婉地製止了這一場快要上天的商業互吹。


    “既是宴席,美味佳肴怎能沒有歌舞助興呢?”顧夫人笑道,隨後拍拍手,樂師與舞娘們紛紛開始演奏起舞。


    顧家雖是商戶起家,但也是清雅的書香世家,平日裏也不驕奢淫逸,所以歌舞也都是十分清雅素淡的。


    噢,除了顧三少爺除外。


    顧三少爺也算是顧家的奇類,在顧府低調行事戒驕戒奢的家訓下,在顧老爺的檀木戒尺下也能長出這樣驕奢放逸、十分惹眼的性子,也是確實不易。


    隻不過他這小祖宗雖是愛奢愛玩的紈絝,卻也從未做過什麽罔顧人倫敗壞德行的事情,顧老爺與顧夫人教著實在心累,漸漸地也就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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