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出來接她的時候,是跑步過來的,氣喘籲籲跑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幾乎累得倒在地上,幹脆一屁股坐在了路邊,毫無形象,反正附近也沒有別人。


    應該是沒有的。


    徐佳瑩偷偷看了看四周,在沒看到別的人影後,坐在了他的身旁,伸展開了雙腿,沐浴著夕陽,小心往他身旁靠了靠。


    二人都沉默著沒說話。


    蘇木從車簍裏拿了一瓶還沒開封的礦泉水,自己喝了半瓶,餘下的遞給了徐佳瑩,她小口小口咽了兩口,將剩下的水又遞給了蘇木。


    蓋子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瓶口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瓶子裏的水漬還是徐佳瑩留下的水漬。


    蘇木定定看了一會兒,仰頭全部灌了下去。


    又是長久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木忽然開了口:“以前這邊是一條河,很淺,河道也不寬,小時候經常會來這邊遊泳,還記得有一次被人偷了褲子,用衣服裹著下半身灰溜溜迴去,被我媽揪著耳朵說了很久,在那之後就很少來這邊了。”


    “怕被說?”


    “不是,這邊準備開發了。填河,修路,等再次來這邊的時候,這條路就已經修起來了,那個時候我也去了市裏上學了,等再長大一點兒,就不在乎這點兒記憶了,甚至小時候記憶裏的發小也逐漸不怎麽聯係了,現在見到他們,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徐佳瑩撐著左臉看著蘇木,笑著道:“人這一生就是在失去中獲得,又在獲得中失去,失去,獲得,獲得,然後又失去,有失必有得。”


    “那我獲得了徐佳瑩,又失去了什麽?”蘇木眨眼看向她。


    她玩笑道:“失去了一個年輕漂亮,充滿活力,二十來歲的年輕女朋友。”


    蘇木認真想了想,道:“好像是稍微有那麽一點兒可惜。”


    “可你擁有了徐佳瑩啊!”


    “……”


    蘇木沉思。


    “你在想什麽?”徐佳瑩沒忍住問。


    “我在想徐佳瑩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要臉了。”


    “討打。”


    徐佳瑩揚起手打他,沒打到他,被他牢牢抓在手裏。


    “上車吧。”他說。


    徐佳瑩坐在了後座,還好穿的不是裙子。


    “坐好了嗎?”蘇木問。


    “好了。”


    徐佳瑩抱住了他的腰,同時將鑰匙遞給了他。


    ……


    楊曉琪和蘇大強還沒下車,兩人都不會開車,這輩子也沒碰過車,雖說隻要不拉起手刹,就完全不用擔心這輛車會動,可蘇大強還是沒敢動那幾個按鈕之類的,蘇木剛才跟他講的東西,他已經全都忘了,吧唧了一下嘴,又想要抽煙,被楊曉琪瞪了一眼,嚇得將煙收了起來。


    “嘀嘀——”


    小電驢的聲音響起。


    二人迴來了。


    楊曉琪和蘇大強也連忙下了車,新車的話題都沒有怎麽聊,自覺切換到了晚餐的話題上,等上了樓,蘇木才把證件之類的東西全部都交給了蘇大強。


    這輛車,是他的了。


    蘇大強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會有一輛車,是什麽樣的車不重要,多好也不重要,隻要是一輛車,能讓自己開一下,那就很不錯了,是兒子的車也行,他不用會開,隻要等兒子開著車將他送到工廠,待別人問起的時候,他就能倍兒驕傲地說一句:“我兒子開車送我過來的。”


    可都有車了,為什麽還要去工廠上班啊!


    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蘇大強接過東西的時候,手都在抖,臉上看不出是什麽心情,但肯定是高興的,隻是對於怎麽學車這件事情,心裏還是稍微犯怵的。


    吃過飯,蘇木和徐佳瑩出去溜達了,說是要去老城區那邊一趟。


    楊曉琪沒攔著。


    蘇大強是說不上什麽話的,他的心還在狂跳,這會兒正拿著手機查怎麽考駕照,難不難之類的,可想著蘇木二姨他們家也才剛買了車,他二姨夫也是剛學了車,心裏便稍微有了一些信心了。


    “大強,你說我是不是太貪了。”楊曉琪不知在糾結什麽,終於坐了過來。


    徐佳瑩這個兒媳婦好嗎?


    好。


    漂亮大方,還有錢,就是年齡大了一點兒。


    楊曉琪心裏自然也有芥蒂。


    她希望兒子能找一個年齡相仿的,稍微大一點兒也沒關係,她想當奶奶,可徐佳瑩這個年齡了,讓他們生孩子是不可能了吧。


    ……


    蘇木和徐佳瑩來了老房子這邊。


    有點兒冷,而且今天剛買了新車,所以是開車過來的。


    老房子這邊就需要稍微小心一點兒,可能會遇上親戚鄰居什麽的,還好近些年來手機wifi什麽的發展太快,玩手機又是最廉價且好玩的娛樂,所以幾乎沒有人出門,自然也不用擔心會遇上什麽親戚之類的。


    老房子沒有電梯,樓道裏的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摸黑上樓,徐佳瑩稍微有點兒害怕,走得小心翼翼的,又用力拉著蘇木的手。


    直到上了二樓,上麵的燈是好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燈就亮起來了。


    二人鬼鬼祟祟上了三樓,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生怕被別人看見。


    “我們好像偷情啊!”


    徐佳瑩興致勃勃。


    蘇木沒好氣看著她,實在不理解這人的腦迴路,開了門,“啪嗒”一下按亮了燈,狹小且堆了不少東西的房間呈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沙發是舊的,茶幾也是,電視也是好多年前的了。


    但很幹淨。


    徐佳瑩看著這樣的房間,不覺有些感動,這就是蘇木從小長大的地方啊!


    她興致勃勃走進了屋,因為沒有別人,也不用管理姿態,就像穿花蝴蝶一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小高跟“噠噠噠”響著。


    “真的不累?”蘇木盯著她的高跟鞋看。


    “真的。”


    徐佳瑩找到了一本相冊。


    “過來。”


    蘇木坐在沙發上招手。


    徐佳瑩當即走了過來,翻開相冊去看裏麵的照片,這是一本承載了蘇家二十幾年記憶的相冊。


    她在看相冊,腳卻被蘇木拿在了懷裏。


    高跟鞋脫掉,襪子也被脫掉放在了一邊,看著倒是沒什麽,蘇木輕揉著她的腳掌,揉了一會兒,進衛生間先開了熱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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