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通紅著眼看向腳下跪著的幾人,文氏從來沒見過黃浩通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她低聲哀求著,“四少爺,看在文雅為你懷有身孕的份上你就放過她吧,給她一處安靜的地方叫她將孩子生下來,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黃浩通一腳踹翻文氏,他怒道:“你們這些女人閑來無事就喜歡勾心鬥角,隻要能利用能陷害你們一個都不放過。我怎麽會走父親的老路,要一些沒有的女人有何用!”


    黃浩通這一番話說進宣氏的心窩裏去了,她有些疲憊地往後靠了靠,這些年管理這個偌大的後宅她好累啊。


    黃浩通幾步走到宣氏跟前,啞著嗓子說道:“母親,把她們都買了吧,把黃葙瀟趕緊嫁出去我不想再見到她。至於那個女人,她和孩子我都不要。那個孩子不是我的,這種事我自個兒明白,所以留下來也沒有。”


    言罷,黃浩通疲憊地離開,一路上他腳步沉重,他知道,不出今晚那個文雅和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會再存活於這個世上,母親的手段他比誰都了解。黃浩通登時熱淚盈眶,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哭,隻是覺得好累。一會兒想到方晴燦爛的笑臉,一會兒想到淩澤玫飛揚跋扈的舉動,一會兒想到文雅在他懷裏淒慘的訴說……


    以他的性格,不管文雅肚子裏是誰的孩子他都會給文雅一個活路,但他這次是真的惱怒了,他最恨被人利用,他也恨自己這般不重用,他從來沒幹過自己想幹的事情,一輩子總是被一些人一些事操縱,他好恨這樣懦弱的自己!


    雪下了一夜,掩蓋一切。包括肮髒以及罪惡,整個世界一片潔白,一切還原成最初的樣子。雪地裏到底有多少具屍體誰也說不清,也許化作一縷清魂的文雅知道吧。


    簾子打開,一個身影快速的進來,竹聲並未看清來人的樣貌,她卻依然鎮定地收拾手裏的茶具,因為她早已見慣護心出現的方式,猶如鬼魅。


    方晴還未起床,她半醒間看見護心的身影便一個激靈醒來。伸手要到,“辛苦了。”


    護心將信給她,然後說道:“王爺昨晚也知道黃浩通與郡主的事了。他叫你別管。”


    莫名其妙!方晴心裏嘟囔,那也不是我管得了的。


    展開信方晴快速地看了一遍,晟鳴總寫信總是三言兩語,還沒看就沒了。不過方晴知道晟鳴傷勢恢複極好也就不計較了。


    用完膳方晴簡單收拾一番便帶著竹聲和菊笑出去走動走動,晟鳴給她大把的銀票她一直都沒有機會使用。


    由於下了一夜的雪。路麵上已經被深厚的積雪覆蓋,方晴坐在暖轎裏挑開簾子偷看著大街上熱鬧的風景,還是做個男人好,最起碼出門可以四處遊逛。


    轎子停在玉石軒的門口,和善的老板熱情地出來招唿,這是方晴第一次來玉石軒挑選首飾。她本不是喜歡裝扮的人,再加上王氏整天給她往院子送各種珍貴的或者新出的首飾,所以她不需要自己出來買。隻是。她打算去看看常青青,上次常青青幫了那大的忙,一定要深深地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淩澤玫最近情緒低落,她也得買幾樣好玩的逗逗澤玫高興。


    方晴挑選了一隻碧璽珠子手串和一支紅玉飛蝶落珠金釵,一個送給常青青一個送個淩澤玫甚好。老板又向她推薦了一支白玉鑲金邊的簪子。樣式簡單卻很清雅,方晴甚是喜歡。結賬的時候富態的老板卻不收錢。方晴不解。


    老板笑道:“小的隻是這店主雇來的幫手而已,我家主子吩咐過不能收方家小姐的錢。”


    方晴好奇地問道:“你家主子我又不認識,為什麽不收我的錢?”


    老板手指在茶杯裏蘸了一下在桌上寫了一個“卓”字,方晴頓時明白。原來這是晟鳴的店,難怪他不停地叫她來玉石軒挑選東西。這個家夥到底有多少家店呢?方晴不禁好奇起來,下次寫信的時候得問問他,沒想到堂堂卓親王竟是個生意精啊。


    買完東西方晴給竹聲說道:“我們去千味樓吃點東西吧,那家的菜味道極好,最拿手的便是烤乳豬,雖然殘忍了些,但味道真是太好了。”


    菊笑提前先走一步去千味樓定雅間。方晴不想再坐轎子,披上銀色鼠皮大氅與菊笑還要護心沿街閑逛。


    方晴走到一處買泥人的地方停留下來,將攤主捏的惟妙惟肖的泥人全部買了下來,攤主手裏的福語花即將完成,方晴則和竹聲、護心在一旁等候。


    攤主身後不遠處有一條巷子,那裏麵似乎是些民房,雖沒有官家修建的大氣華貴卻很清幽雅致,應該是些有錢的商人居住的地方。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巷口,一閃卻沒了影子。


    方晴一笑,這家夥定是偷腥去了!


    攤主將所有的泥人給方晴包好,護心一邊付錢一邊道:“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去千味樓吧,不要叫菊笑等久了。”


    方晴一想也是,菊笑那丫頭最美耐性最不喜歡等人。


    來到千味樓菊笑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她們了,菊笑將她們領上二樓靠窗的雅間,方晴點了菜小二便恭敬地退下了。這個千味樓生意還是這般火爆,整個帝都幾乎沒有一家酒樓能對它抵抗,真不知道幕後老板到底長了顆什麽樣的腦袋,能把千味樓辦的這樣紅火。莫不是穿來的?


    在方晴胡思亂想之際護心卻警惕地打量起屋子周圍的環境,她靠在窗邊很小心地看向街道。


    “護心姐姐,你在看什麽?”菊笑問道,自她在門口見到護心就覺得護心的臉色緊張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護心沒有迴答,她發現自玉石軒出來就有人暗中跟蹤她們,隻是對方絕對是個厲害的主,以她的本事竟鎖定不了具體目標,故而她趕緊催促小姐來千味樓,畢竟這是卓親王的地盤。


    護心並沒有迴答,她怕嚇著菊笑和竹聲,這樣反而打草驚蛇,她說道:“我再看外麵的街景,覺得外麵就是比府裏好玩,最起碼是自由的。”


    竹聲撇嘴,她說:“街上在自由也不是我們女子能常逛的,女子還是嫻靜些好。”


    不多會兒小二便將菜上齊,他熱情地招唿方晴用膳,小二剛離去,雅間的門又開了,竹聲以為小二的菜還沒上完,她一邊數菜一邊說:“我們的菜齊了。”


    誰知竹聲抬眼卻看見兩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們麵前,竹聲登時臉色大變,菊笑先她一步厲聲喝道:“這裏是你們能進的嗎?”


    方晴鎮定地坐在椅子上,護心警惕地護在方晴身邊,她的右手摸在腰間的軟劍上,假使對方有所行動她要在第一時間將方晴護在身後。


    方晴卻是認出前麵那人的眼,一雙細長的眸子充滿算計與隱忍,出了哲梨雷行誰還能長出這樣一雙靈氣逼人的眸子。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和此人打上照麵,這下也好,省去自己找他了。


    方晴吩咐道:“大家不要擔心,我們都是舊相識。護心,你帶竹聲她們去大堂吃,有事我再叫你。”


    菊笑卻是有些不舍,她道:“小姐,還是我陪在你身邊吧,每個人伺候不方便。”


    方晴道:“出去吧,這裏暫時不要人伺候。”


    護心卻是大方地帶著兩人離開,她相信方晴的本事,並且這裏可是卓親王的地盤,誰敢方晴一下。隻是離開前,護心輕聲在方晴耳邊說了幾句,她這才真正放心。


    方晴淺笑,好你個晟鳴,大豐的生意快被你做完了,你叫外人還有活路沒有。


    哲梨雷行倒是大方地坐在方晴對麵,他是個易容術的高手,想變成什麽樣就變成什麽樣,可是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沒有人能改變自己眼睛的氣韻。


    方晴給哲梨雷行倒了一杯酒,“天氣寒冷,喝一點暖和一下。”


    西海國幾乎沒有冬季,那個地方的人幾乎沒有見過冬天,這也是哲梨雷行冬季來訪的原因,可以在這看看雪景打打獵也是快事一件。隻是,他的確受不了這裏的寒冷,穿的比常人臃腫一些。他的手下似乎看出主子的冷意,趕緊給爐裏加了些炭。


    哲梨雷行連喝幾杯,才與方晴說道:“今日本是來閑逛的,沒想到就遇到了你,我們倆是不是很有緣啊?”


    方晴笑道:“西海皇好大的興致,剛到大豐就在集市閑逛啊,這路途困頓全然成了小事。”


    哲梨雷行知道與方晴繞彎子是無用的,這女人比他能說會道,便開門見山地說:“我到陽城前晟鳴給我一封信,說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且說你們會無嚐的送給我,我這可是心急的緊啊。”


    方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夾起一塊香脆的烤乳豬邊吃邊說:“卓親王好交朋友,他對朋友真心相待,隻是,不知道西海皇如何對待朋友的?”


    哲梨雷行不善地反問:“那你覺得朕是如何對待朋友的?”


    方晴沒有被他突來的不快嚇到,隻是招唿他吃菜,末了,她說:“為朋友兩肋插刀你可願意?”


    哲梨雷行道:“那要看是什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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