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五一愣,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


    隻見通往吉縣的路上,直直延伸到城門口的方向,幾乎都躺滿了人。


    衣衫破損,骨瘦如柴。


    看上去胸口十分平穩,沒有丁點起伏。


    一陣大風颳來,塵土飛揚,仿佛想把人就地掩埋。


    「這這這……」常五結巴著說不出話。


    梁河眉梢不自覺擰起,這些人應該都是流民。


    隻是不知如今吉縣情況如何,希望一切安好。


    他大聲喊道:「不要停頓,立刻趕路!」


    官差們推著板車,流犯們帶著腳鐐,一步步向前走去。


    腳邊是已經死去多時的百姓,橫豎相間,還有趴著的,死相不一……


    零零散散數過去,有十多個人。


    如今正是暑天,天氣炎熱,已經開始散發惡臭。


    「好慘啊!」


    「肯定是餓死的。」


    「幸好我們還有吃的。」


    祝明卿不忍再看,盯著所有人捂住口鼻,以防染病,便催促大家走快點。


    而之前跟隨他們的那些婦人和孩子,也加快了腳步。


    ……


    到了吉縣城門口,情況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這裏應該是被清理過,隻有一些無法進城的流民還在這裏徘徊。


    梁河等人進城後,發現裏麵的情況也並不好。


    雖然建築還算齊全,沒有瑱城被毀的那種情景出現。


    但街道上百姓很少,也幾乎沒有出來擺攤謀生的小販。


    安靜得仿佛一座空城。


    溫寶祿觀察一圈後,快步上前輕聲道:「夫人,這裏的人太少了。」


    想把糧食賣出去,恐怕不容易。


    祝明卿明白他的意思:「我在客棧等你。」


    溫寶祿點點頭:「明白。」


    等他們一到客棧,店小二立刻擁了上來,「幾位官爺快快請進,您看要吃點什麽?」


    可能是很久沒看到客人了,他表情很是興奮。


    常五問了問價錢,忍不住吐槽。


    「這也太貴了。」


    「誒,現在糧食稀少,我們也是沒辦法。」店小二嘆氣,「我看幾位官爺也拉著糧食,您也可以租用廚房自行解決吃食。」


    梁河最後拍板:「少吃一頓餓不死,中午再說,現在都給我迴房休息。」


    「啊……」


    「又沒得吃。」


    「昨晚就沒吃飽。」


    對於這些埋怨聲,梁河直接說道:「我可沒攔著你們,想的東西自己花錢買啊。」


    他才不花這個冤枉錢!


    ……


    祝明卿迴房等了沒多久,溫寶祿就迴來了,還真找到了合適的商鋪。


    而且他還不問糧食到底從何而來。


    這讓祝明卿很是省心。


    「夫人,這次是單家米行,一共需要十五噸糧食,有八噸大米,六噸麵粉,剩下的一頓要的是大豆這些雜糧。」他將訂單遞了上去。


    「吉縣人這麽少,他們卻訂了這麽多糧食?」祝明卿疑惑。


    「我打聽過來,這單家其實很有背景,應該不單單在吉縣有商鋪。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和馮家不合。」


    聽到這個消息,祝明卿才放下心來。


    她可不想忙活半天,還為馮家做嫁衣。


    「糧食我會讓人送過去。」


    ……


    此時的單家米鋪,正發生著一段對話。


    「老單,我說你怎麽就這麽倔呢,那馮三爺背後可是京城的貴人,你就這麽拒絕對方,那不是上趕著的罪人嗎。」


    被稱老單的長者吹鬍子瞪眼,「我做了這些年生意,我怕他?」


    「誒,是是是,你單家不一般,但商場講究以和為貴,你上次直接把人打出去,這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呸!」單有信不屑道:「這馮家以後不聯繫也罷。」


    和單有信說話的是隔壁種子店的辛昌,兩家商鋪挨著,平日裏沒事時倆人經常在一起喝茶嘮嗑。


    「哎,還是你單家硬氣。」辛昌嘆口氣,「我這生意就不好做了,這天兒誰還來買種子啊。」


    單有信嘖嘖:「行了,誰還不知道你,可比我老單有錢多了。」


    在這互相吹捧的兩人,一個是單家人,一個是辛家人。


    單家以前是冀州最大的糧商,在冀州經營多代,按理來說,存糧是絕對夠的。


    但馮家早有充足準備,在暴雨之前就開始大肆囤糧囤藥,單家又不知道,還賣了不少糧食出去。


    當時沒人覺得有問題。


    還想著賺不少銀子。


    可如今看來,馮家才是早有算計。


    直接借著天災,準備將單家擠出冀州市場,一家獨大。


    第81章 白疊子


    而辛家呢,早年也是做糧食生意的,和單家還結過梁子,關係很差。


    但後來轉行做起了種子生意,機緣巧合又結成了兒女親家,才漸漸恢復聯絡,成了冀州不可忽視的一股勢力。


    如今這兩位老者,都是家族的旁支,在吉縣守著這一方小小的生意。


    倆人同時嘆氣,然後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想到什麽,樂了。


    「走,今天去我家吃飯。」辛昌起身,很是熱情。


    「再等等。」單有信搖搖頭,「我剛才簽了一筆訂單,可能有糧食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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