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龔清晨在網上買的種子寄到了,她剪開幾個牛奶盒子,從家門口的綠化帶裏偷了幾捧土,在窗台上擺了一溜,跟商店裏的櫃台似的。


    “媽媽,這是什麽?”笑笑好奇地問道,還用手戳了戳盒子裏的土。


    龔清晨大驚,看著笑笑問道:“你連土都不認識?”她不是把孩子給養成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小公主吧?


    “我當然認識土了!”笑笑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自己的老媽,“我是問你,你在窗戶上擺這麽多盛滿土的盒子幹什麽?”又不好看。


    “我要做個實驗。”知道寶貝閨女不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孩子,龔清晨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攬著她的肩膀說道,“你要和我一起嗎?”


    “實驗?”笑笑更好奇了,在她的認知裏,“實驗”這種東西就是跟花花綠綠的液體和可愛的小白鼠分不開的,這幾盒子土能有什麽實驗好做?


    龔清晨拉著她的手迴到房間裏,手把手地教她剪開幾張a4紙,做成簽子,然後拿尺子在上麵劃上刻度,從毫米開始,標到一二三厘米。


    “這是做什麽?”笑笑又問,她覺得這個事情很無聊。


    龔清晨有些無奈,笑笑以前還是一個全麵發展的額孩子,自從現在越來越沉迷畫畫之後,思維就越來越偏藝術的天馬行空了,雖然這不是什麽壞事,但是她還是想讓她學會一點理性和邏輯思維。


    “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咱們一起種植。”龔清晨拿出當媽的權威,嚴肅起來對笑笑說道,“我會做好種子的分類工作,貼好標簽,你就負責每天統計種子和小苗的情況,寫好觀察日記,咱們一起努力。”


    笑笑一臉懵逼:“什麽叫觀察日記?”她字還沒認識幾個,實在不能理解龔清晨對她的遠大期望。


    “不懂沒關係。”龔清晨大方地揮手,“咱們一起,每天記錄。”


    笑笑垮了臉,不太樂意地說道:“我不想做這個,你要是實在想做,就跟季叔叔一起唄,他肯定買你的賬。”


    龔清晨的臉比她還垮:“你現在連陪我觀察種植都不願意了嗎?”


    笑笑被她一嚇,連忙說道:“好吧好吧,那我就跟你一起吧。但是,我隻在我想做的時間才做。”季叔叔雖然說媽媽現在情況特殊,大家都要讓著她哄著她,但是笑笑還是有自己的堅持的。


    她肯答應,龔清晨就心滿意足了,她又拿了一張白紙裁開,分別在上麵寫了幾個蔬菜的名字,然後用手機搜了它們的圖片,給笑笑看,說道:“你照著畫下來,咱們貼在盒子上。”


    要畫畫,笑笑就沒那麽抵觸了,她還想去拿自己的畫筆,被龔清晨拉住了,勉強委屈自己用自來水筆畫了一個黑黑的簡筆畫。


    “這樣就可以了。”龔清晨滿意地欣賞了一遍女兒的畫作,又叫她去拿膠水,好把這些紙片都粘在牛奶盒子上。


    “這個也粘嗎?”笑笑舉著她畫好刻度的簽子問道。


    “那個不用,那個要插在盒子裏的。”龔清晨把簽子接過來,自己又折了一下,確定它能站在土裏。


    笑笑拿了膠水過來,母女兩個一起把畫好的蔬菜標誌貼在不同的牛奶盒子上,整整齊齊的一排,看上去還怪好看的。


    “媽媽,明天會看到小苗嗎?”笑笑問道。


    明天?龔清晨對她一笑,說道:“想多了寶貝,媽媽還沒把種子拆封呢。”


    她說完,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快遞盒子,把裏麵的蔬菜種子倒出來,一樣拿出幾粒來,然後按照自己貼好的標簽,讓笑笑拿著小木棍把土撥出了一個小洞,把種子撒進去,然後再把土培好,就行了。


    笑笑興致缺缺,她不喜歡吃青菜,也不覺得種青菜有什麽好玩的,如果非要種點什麽的話,她還是喜歡像婆婆的庭院裏那樣,鮮花錦簇的。


    龔清晨可不管她在想什麽,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一個專製的母親,把種子撒進去之後,她又讓笑笑用杯子盛了水,挨個給撒了一遍。


    笑笑做完,問她:“季叔叔到現在還沒有迴家,是不是不想陪你種青菜?”


    “小沒良心的,你以為你季叔叔是你啊!”龔清晨笑罵她一句,說道,“他今天晚上有應酬,大概九點迴來,所以咱們吃晚飯也沒等他。”季雲揚現在的確是越來越忙了,公司逐漸走上正軌,需要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他按時下班的時候也越來越少。


    “那太好了。”笑笑滿臉喜悅,“那麽,明天,你就可以開始叫他來幫你了!”


    龔清晨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用兩個字斷絕了寶貝女兒的希望:“別想!”


    笑**哼哼,嘟起嘴巴看著龔清晨,賭氣地說道“你這個樣子我會生氣的,我一生氣,就永遠都不吃青菜了!”


    龔清晨簡直要被自己女兒給逗笑了,她努力地繃住臉,說道:“哦,你真是嚇死我了。現在先去把今天的觀察日記做了吧。”


    她說完,主動地給笑笑遞過去夾板和紙筆,讓她對著還是光禿禿的牛奶盒子做記錄。


    笑笑扁著嘴,接過來,在紙上畫了一排盛著黑色土壤的白色牛奶盒子,為了快點完成任務,她用的還是最簡單的簡筆畫法,畫出來的盒子連邊角都是圓潤的,和盒子上的標簽一樣,看上去有幾分童稚的可愛。


    龔清晨就是想要她這個效果,等她畫完了之後自己拿起筆,在畫的空白處寫下了日期和今天的觀察日記:“第一天,種子入土為安。”這才放笑笑迴自己的畫室去了。


    做了一次專製母親的後果就是,季雲揚一迴到家裏,笑笑先跑去在他麵前告了龔清晨一狀。


    季雲揚聽她嘰裏呱啦地說完了一堆菜來菜去的狀詞之後,第一個反應是問龔清晨:“你什麽時候想種菜的?”


    “就迴來那天。”龔清晨理所當然地說道,“去接笑笑的時候,咱們倆不是還在路上討論麽,我說想在家門口種點什麽,果樹太顯眼,就選個不顯眼的唄,你也沒反對。”


    季雲揚想了想,還是覺得難以接受,繼續問道:“你不是要買鑽石來製造星空的麽?怎麽現在改在地上種菜營造接地氣的星空了?”


    “不是在地上!”笑笑跳著吸引他的注意力,“在窗台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就像賣糖果的罐子!”


    “你想吃糖果了?”季雲揚秒懂,走到家裏最高的櫃子前麵,伸手從裏麵拿出一罐糖果,取了兩三顆出來,交到了笑笑的手上。


    “吃完了記得刷牙,要不然你牙齒裏麵會藏蟲子的!”龔清晨跟在後麵威脅她。


    在笑笑的心裏,現在季叔叔的級別可比媽媽高多了,她將小臉一仰,捧著自己的糖果顛顛地往自己房間跑去了。


    龔清晨現在才有空迴答季雲揚的話,她說道:“鑽石什麽的我還沒忘,就是迴到家以後一直找不到人一起出門逛街,你和曉冉,總是忙得不見人影,我這裏啊,就先過著白天吧,星空等天黑了以後再搞。”


    說起霍曉冉,季雲揚笑了一下,說道:“她現在比我忙得多了,要不然你就委屈一下,這周末我請半天假,跟你一起逛街,給你拎包,怎麽樣?”


    “周末你陪我去?”龔清晨臉上的表情和笑笑嫌棄她時如出一轍,“算了吧,你又沒什麽審美。”


    “我沒審美?”季雲揚挑眉,“我沒審美怎麽喜歡你呢?”


    龔清晨本來是想跟他挑挑事兒的,日子過得太平淡了,就想作一下,結果季雲揚這話一出來,她險些繃不住笑起來,連忙揮手就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說道:“老不正經的!”說完還怕季雲揚跟著順杆爬再說什麽肉麻的話,趕緊轉移話題,問他:“曉冉好幾天沒見人影了,電視劇導演的人選定下來了嗎?”


    “估計要定下來了。”季雲揚也換上正經臉來說正經事,“這兩天她都在看一個新手導演的微電影作品,不出意外的話,可能就是他了。”


    “新人?”龔清晨十分吃驚,“扛得起來嗎?”這可是霍曉冉為小喬精心籌劃的啊,要是這個導演迴頭壞了菜,霍曉冉還不得活吃了他?


    季雲揚搖頭,說道:“我沒看過他的作品,但是他的老師是國內大導,作品是被推薦過來的,霍曉冉挺喜歡的,估計馬上就得出馬去跟人家接觸了。”


    他這麽一說,龔清晨忍不住歎氣:“那看來是沒工夫陪我逛街了。”既然是新人的話,有這麽現成的機會送上門來,他幾乎不可能拒絕,這麽一來,劇組基本成軍,就要開始進行選角階段了。


    季雲揚攤手:“誰讓你瞧不上我呢?”


    “得了吧。”龔清晨沒好氣地說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幾天迴家越來越晚了,居然還能搞到九點,真不知道你們的聚會到底在說什麽。”


    “能說什麽呀。”季雲揚說道,“無非是明星八卦和演員性價比,偶爾有一兩個要捧自己金絲雀的會帶人過去混個眼熟人情,然後就塞進去了。我現在就是新入行,輩分太小,有人邀請也不好拒絕,再等等試試看,就不用這麽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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