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洋吉梗的男孩幹淨地不染凡塵,落在他都身上的陽光都像是被淨化了一般。


    亓染握緊雙拳。


    這樣的人,叫人如何能放手呢?


    趁虛而入能怎樣?


    知道那些真相又能怎麽樣?


    三個人的愛情裏,有一個人的成全就夠了。


    秦斯以退出了,是他自己的錯。


    是他曾經不知道珍惜,所以老天才會把這個機會留給自己。


    亓染想,自己沒道理放手。


    “你喜歡,我便會一直送給你,況且,你就是我心愛的人。”


    宣之於口的愛情並非都是虛情假意,這一刻,亓染覺得自己可以為了溫書淺付出一切,失去一切。


    而他不貪心,他隻要溫書淺這個人。


    這就夠了!


    媚眼彎彎,卻生出拒絕之意,溫書淺把那捧白色洋桔梗重新放到桌上。


    “染哥,當時在時央的生日宴上,我明確地表達了我的態度,我覺得我說的足夠直白,雖然我現在單身了,但是我的答案依舊不變,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我不能接受你,因為我不愛你。


    男孩的拒絕,溫柔中帶著決絕,亓染或許已經習慣了心髒傳來的陣痛。


    他苦笑的垂首,溫柔的人其實也最狠。


    難過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擊碎,他咬著牙,將有了裂痕的殘軀重新修複。


    他抬頭對上溫書淺的雙眸:“沒關係,我能等。”


    “你既已下定決心不再迴頭,那總有一天可以重新愛上別人。”


    “這一次,我不想再和你錯過,我想做你未來裏的那個人。”


    “我想牽你的手,陪你聽風看海。”


    “我想你未來可以隻看到我一個人。”


    “所以我不能現在就放棄,更不能此刻就放手。”


    “淺淺,我不求你現在接受我,我隻求你別推開我。”


    “哪怕你現在隻能跟我做朋友,我也不在乎。”


    情真意切這四個字或許隻能表現出一個人很愛另一個人的程度,但完全不能表現出程度有多深。


    就像亓染,他現在恨不得去死,然後和死神做交易。


    他甘願用自己的全部去換溫書淺的愛。


    他從不相信神明,但他現在隻想祈求神明,能降臨奇跡。


    溫書淺的一隻手藏在被子裏,講真的,他動搖了。


    眼前這個男人的執著讓他動搖。


    他想,如果他喜歡的人是亓染就好了。


    或者,在未來的那些日子裏,他能喜歡上亓染就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唿出。


    他不能!


    因為這個人是亓染,所以不能成為他感情裏的試驗品。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愛上一個人。


    更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為一個人心動的能力。


    如果他能,那他或許會和亓染白首共餘生。


    但如果他不能,那亓染就是他這段感情裏的犧牲品。


    所以,他不能!


    “染哥,我不可能會愛上你,你放棄吧。”沒結果的事就該早做決定。


    至於他的未來會怎麽樣。


    無所謂了。


    反正他有家人就夠了。


    亓染呆立原地,那漂亮的手怎麽也停止不住顫抖。


    “我去買飯,你再休息一下。”


    落荒而逃,亓染覺得這個詞很諷刺。


    一直很討厭遇事逃避的他,今天也終於是逃避了一次。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溫書淺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因為他還不想放棄啊。


    那就逃開吧,隻要裝作聽不到,自己就能守在他身邊不是嗎。


    ———


    溫書淺一連續住了一個星期的院。


    出院後,便帶著溫書嫿迴了海城。


    迴到海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人打來的電話。


    溫書嫿在一旁,好像比他還要警惕。


    她湊過來,看著溫書淺:“二哥哥,你接電話的時候開擴音,我也要聽。“


    溫書淺寵溺的笑笑,然後照做。


    他按下接聽鍵和擴音鍵:“您好。”


    對方的聲音很快就傳過來:“請問是溫書淺,溫先生嗎?”


    溫書淺應道:“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對方聽到了他的迴答,仿佛很高興。


    不自覺的,聲音的調子都揚了起來:“太好了,終於聯係到您了,我是沙雅時裝周的總負責人,我看了沈夜燭老師的推薦作品,發現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優秀設計師。”


    “後天,沙雅時裝周有一場國際時裝展,我想請您出席特邀嘉賓。”


    “不知道您的意願如何。”


    話落,溫書淺覺得自己的血液都開始加速流動了。


    沙雅國際時裝周,能參加的人都是世界聞名的設計師。


    而且對方剛剛還說是讓他出任特邀嘉賓。


    要知道,能當上特邀嘉賓的人必定都是沈夜燭那樣的知名設計師,而自己隻不過是小有名氣,居然能被邀請出席。


    溫書淺覺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做夢。


    他聲音微顫,小聲問道:“您確定邀請的是溫書淺嗎?”


    他問完,對方很快就給了他肯定的答複:“我確定,我邀請的就是溫書淺,溫先生您。”


    溫書淺激動到說不出話,緩了好久他才慢慢開口:“感謝您給的機會,我一定會出席的。”


    “那我稍後把邀請函和具體細則以郵件的形式發給您,感謝您能出席,再見。”


    掛了電話,溫書淺怔怔地望著溫書嫿。


    溫書嫿卻也像得了大獎,張開雙手抱住了溫書淺:“二哥哥,你真的太厲害了。”


    兄妹二人抱在一起,那畫麵溫馨又讓人羨慕。


    ———


    兩天後的飛機上,溫書嫿坐在溫書淺的身邊,手裏捧著一本漫畫書。


    “二哥哥,你看這個故事,看得真讓人心酸,我好想哭。”


    溫書嫿把漫畫書遞到溫書淺的麵前:“這本漫畫的作者是大哥公司簽約的一位漫畫家,雖然不怎麽出名,但我覺得他的作品真的很細膩。”


    “還有就是,我一個不喜歡bl題材的人,居然看他的書看的無法自拔,真的太好看了。”


    溫書嫿頻頻發表著自己的觀後感,溫書淺卻在她遞書的瞬間看到了作者的筆名。


    一隱


    不知為何,溫書淺想到了覃梟曾經對他說的話【夏夏,以後我的筆名就叫做一梟】


    當時他問過覃梟,為什麽要叫這個筆名。


    覃梟告訴他,一特別像署名時前麵的破折號,這樣後麵加上自己的名字,就有一種作品強烈的歸屬感。


    所以溫書嫿給他看的那本書的作者筆名是一隱。


    這個筆名又是什麽含義呢?


    會不會也和覃梟一樣呢?


    想到覃梟,溫書淺已經快有一年的時間沒有聯絡過他了。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身份麵對覃梟。


    他知道覃梟喜歡的人是鄺隱,鄺隱喜歡的人卻是柳蕪銀,而柳蕪銀卻愛著他大哥。


    這樣的三角戀,簡直讓人窒息。


    溫書淺真的有些怕,自己聯係覃梟,就會讓他想起那些煩心事。


    旁的煩心事還好,但偏偏是愛情的煩心事。


    那種感覺他知道,所以才特別能感同身受。


    溫書淺思緒飄遠,突然又被溫書嫿的聲音扯了迴來:“二哥哥,你看這段,三角戀啊,太虐了。”


    溫書淺不知為何,心裏一緊,他拿過溫書嫿手裏的漫畫看著。


    這一看就是一路。


    就在路程還有20分鍾的時候,溫書淺終於明白了那個筆名的含義。


    一隱


    一梟,鄺隱。


    舍頭去尾,一隱。


    所以這本書的作者是覃梟吧。


    飛機落地,手機也終於恢複了信號。


    溫書淺撥通了覃梟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聽。


    然後從電話另一頭傳過來的聲音,卻非本人。


    “有事說。”


    這聲音,溫書淺認得。


    “覃梟呢,讓他接電話。”


    鄺隱聲音冷漠又帶著很重的情緒:“他在被我*,你確定要聽他的聲音。”


    對於打擾別人幹人事這種行為,溫書淺從來都會覺得很抱歉。


    但此刻他隻有憤怒。


    一直溫柔的人,突然聲音裏沒了溫柔:“鄺隱,你不喜歡覃梟吧,所以你能不能放過他。”


    電話裏纏繞在一起的喘息聲讓人羞臊,溫書淺亦是如此,但氣憤大於此。


    “放過?我之前對你的印象還算不錯,哪怕知道了你是溫書寒的弟弟,我也覺得你是你他是他,但現在看來,你們根本就是一種人,你們姓溫的都他媽的一個德行。”


    鄺隱的聲音突然變大,嚇得溫書淺一哆嗦。


    “我知道你討厭我大哥,但感情的事從來都是你情我願,柳蕪銀他不喜歡你,這是事實,你強求不來。”


    “你他媽給我閉嘴,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你哥就他媽是個人渣,還有你,你知道覃梟要的是什麽嗎?我告訴你,對於覃梟而言,他隻希望能夠待在我身邊,無論以什麽身份,這就是他的願望,所以你讓我放過他?你他媽的真好意思說這種話。”


    電話裏傳來了陣陣忙音,溫書淺覺得那仿佛是來自深淵的音波。


    是啊!


    他明明經曆過清醒著沉淪,自己有什麽權利說別人呢?


    曾經的那個自己不就是這樣嗎?


    明知迷霧深處是斷崖,可還是要一意孤行,最後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地獄深淵的寒冷他嚐試過,所以才不願意讓覃梟體會那滋味嗎?


    可自己有什麽資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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