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明麵上那麽簡單」。


    秦延敏銳提取到這個重點,麵色不變。


    頓了頓,布魯托繼續道:「如果您覺得被冒犯了,我感到抱歉。」


    他眼睛微垂,脊背微微佝僂,神情之中似乎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下意識開始道歉。


    秦延非常善於把握他蟲的情緒,跳過了剛剛那個話題後。


    秦延開始安撫布魯托:「沒關係,我沒有生氣。」


    布魯托輕易被安撫,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明亮,隻覺得心裏的沉悶感消失,身體好像都變得輕盈。


    布魯托眼裏閃動著細碎的光,目不轉睛地盯著秦延。


    麵前的雄蟲眉目舒朗,嘴角帶笑,是極具魅力的長相。


    布魯托耳朵發熱,嘴唇動了動,心裏產生了迫切的衝動。


    這讓他想問一下圖拉星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想問一下那隻該死的雌蟲是什麽情況。


    但心裏的恐懼讓他躊躇不前。


    戰無不勝的雌蟲,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句話而感到害怕。


    布魯托聽見自己心跳如雷,他嘴巴動了幾次,話在嘴邊但怎麽都問不出口。


    其實要說的話很簡單:我想要一個解釋。


    隻是七個字,布魯托都說不出口。


    從不膽怯,從不後退,無所畏懼的雌蟲。


    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恐懼。


    或者說這種恐懼早就開始了,隻是他不願意承認。


    他害怕自己的詢問會獲得一個不想知道的結果。


    他不斷逃避這件事,心想隻要自己不去問,就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但如影隨形的思念快要把他逼瘋。


    布魯托死死咬著牙,告訴自己,絕對絕對不要跟其他雌蟲共享雄主。


    不過是隻雄蟲而已,不值得他放棄自己的原則。


    盡管他知道雄蟲要遷移後,費了不少功夫才能負責這架秦延在的飛船。


    盡管他滿是私心的給秦延親手準備了房間裏的一切。


    盡管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秦延。


    也不過是隻雄蟲而已。


    布魯托這樣想著,這樣告訴自己。


    但秦延看他的那一眼,隻需要一眼。


    布魯托潰不成軍。


    不是「不過是隻雄蟲而已」,他是裏奧,唯一的裏奧。


    布魯托沒有說話,秦延同樣沒有開口。


    自圖拉星之後,兩蟲日漸疏遠。


    布魯托不再每天給秦延發消息。


    以前一天自說自話能發個上百條,後來一條都沒有。


    秦延沒看到布魯托的消息,就把他拋在了腦後。


    他很忙,一直在忙各種事情,應付拍攝,應付輿論,應付貝爾·伯頓。


    但如果說沒有一刻想起過布魯托,那是假的。


    隻是他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要怎麽說呢,說抱歉,作為你的相親對象,卻在跟你發展感情的階段,跟其他蟲交配了,你說怎麽辦吧?


    秦延說不出口。


    他大多時候都不在意別蟲的想法。


    但是布魯托不一樣。


    他有點在意。


    秦延從來都不是感情白癡,一個專門研究愛情、販賣幻想的導演,怎麽可能不懂感情。


    布魯托的感情濃烈且清晰。


    恨不得把喜歡貼在自己的臉上。


    秦延對布魯托的了解足夠深,他們在一起度過很長很長的時間。


    很早之前,他們之間就湧動過一些東西,但是誰都沒有點破。


    布魯托曾經說過,他決不與別的雌蟲共享自己的雄主,他的感情裏容不下第三者。


    秦延與布魯托見過很多很多次,每一世都會見麵。


    直到上一世,他們才算是真正的互相認識。


    他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他們曾交換了一個熱烈而滾燙的吻。


    但是隻有一個吻。


    布魯托很喜歡索取承諾,但秦延從不給承諾。


    --


    坐了一會,布魯托送秦延迴房間,秦延道:「房間的事情,謝謝你。」


    布魯托專注地看著他:「這是我應該做的。」


    秦延拿出房卡刷房門:「那我先進去了。」


    布魯托問:「晚飯在房間吃嗎?」


    秦延想起奧羅拉說想跟他一起吃飯,便說:「去大廳。」


    布魯托沉聲道:「在大廳吃,我不方便為你準備吃的,赤羽獸的肉你要吃嗎?」


    布魯托知道秦延不是張揚的性子,不喜歡搞特殊。


    但是每天吃那些飯菜,又覺得委屈他。


    赤羽獸?


    秦延一下子想起了魯德·布裏,「不是說沒有嗎?」


    布魯托認真道:「隻給你吃。」


    秦延笑了一下,道:「不用,我不需要這些。」


    「那你需要什麽?」布魯托緊緊盯著秦延,眼裏帶著執著。


    大有秦延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他都下的意思。


    秦延抬頭看著布魯托。


    布魯托真的很高,秦延在他麵前就像個蟲崽。


    秦延很認真很認真地說:「布魯托,我想要的我會自己去拿。」


    --


    晚飯時,雄蟲們都已經學乖了,早早就在大廳等著開飯。


    魯德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畫冊隨意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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