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秦牧野罵了一句。


    原本以為那癡婦辦事不避人的。


    沒想到在外人麵前,她居然還有一些禮義廉恥。


    把傀儡關起來,自己什麽都看不到,也什麽都聽不到。


    白瞎了。


    不過……


    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就在傀儡被關起來的前一刻,秦牧野悄悄奪走了傀儡的掌控權,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他感知到了來者的氣息。


    人不認識。


    但氣息很熟悉。


    自己差點死在這個氣息之下。


    正是嶺南大逃殺時的黑衣人!


    黑衣人來找李潤月。


    嗬……


    看來那次的刺殺,另有隱情啊!


    秦牧野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些狗比,一個個下棋下上癮了,就不怕被棋子反殺麽?


    ……


    夜。


    秦牧野和白玉璣一起乘馬車來到了帝姬府。


    蒲嬤嬤見人來了,連忙把人帶到庫房。


    隨後將一箱箱妖屍送到專門的煉藥房裏。


    白玉璣把秦牧野推出門:“我要煉一晚上,這段時間不能分心,你在外麵等著。”


    秦牧野愣了一下:“啊?我去哪?”


    白玉璣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笑容有些嫵媚:“你愛去哪去哪!”


    “那我迴家!”


    “你就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帝姬府麽?不怕帝姬把我刀了?”


    “……”


    “你做你應該做的就行,我相信你。”


    說罷。


    踮起腳尖,在秦牧野的唇上吻了一下。


    隨後便關上了門。


    ……


    臥房。


    蒲鳴竹把她看到的事情講了一遍,有些擔憂地望了李星羅一眼。


    李星羅神情淡然:“知道了,煩請嬤嬤今晚保護好她,莫要讓任何心懷不軌的人接近。”


    “是!”


    蒲鳴竹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帝姬,要不要讓秦牧野過來找你?”


    李星羅搖了搖頭:“不用,他愛去哪去哪。”


    蒲鳴竹有些遲疑:“帝姬,你心裏是不是有事?”


    李星羅莫名其妙:“我能有什麽事?”


    “噢……那我先下去了。”


    “辛苦!”


    “砰!”


    門關上了。


    房間裏隻剩下了李星羅一個人。


    她擰了擰眉頭,唇間忍不住發出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


    “你不怕帝姬把我刀了~~~”


    “你做你應該做的就行,我相信你~~~”


    “你不怕帝姬把我刀了~~~”


    “你做你應該做的就行,我相信你~~~”


    “哼!”


    李星羅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居然喜歡上了模仿別人說話,一點也不端莊大方,反而像是陰溝裏扭曲爬行的蟲子。


    可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衝淡心頭的酸澀。


    她覺得。


    作為“求賢者”,自己現在應該去找秦牧野,優雅不失大方的聊天。


    可偏偏白天時,自己在他麵前使了小性子,說讓他不要找自己。


    那現在出去找他,豈不是很沒麵子?


    她有些鬱悶。


    可咬了咬嘴唇,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姿態放得低一些。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朝門外走。


    卻沒想到。


    剛走過去,她就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


    她心頭頓時一跳。


    這腳步聲,莫非是……


    此刻,她隻要把自己靈覺散開,就能辨認出門外的人是誰。


    但鬼使神差的,她沒有散開靈覺。


    而是想猜。


    在這短短的一瞬,她心跳加快了許多。


    終於。


    敲門聲響了起來。


    “砰砰砰!”


    李星羅並沒有立刻開口,反而是頓了片刻才問道:“誰?”


    秦牧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


    一股莫名的喜意,在李星羅心頭蔓延開來。


    努力讓聲音保持淡定:“稍等!”


    又用真氣鼓動出腳步聲。


    她這才開門,淡淡道:“世子請進。”


    其實她想陰陽怪氣幾句,“不是說不讓你找我麽”,“你娘子知不知道你過來跟我私會”,但都忍住了。


    端莊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便自顧自迴坐到椅子上。


    意識到自己頭發有些散亂,不動聲色地撩到了耳後。


    她語氣和神情都無比平靜:“世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啊?”


    秦牧野看她還穿著白天時的羅裙,並沒有像揚言中那般剪掉,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嘴上自是不會拆穿。


    隻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笑著說道:“拜入帝姬府門下這麽久,還未送你一個像樣的禮物,所以今天厚著臉皮,賄賂一下主公。”


    “哦?沒想到世子居然如此通人情世故。”


    李星羅心裏有些甜絲絲的,神情卻依舊淡然。


    打開盒子一看。


    發現是一對頗為貴重的紅玉耳墜。


    她合上了盒子:“禮物倒是挺貴重,就是無甚含義,世子果然還是進入官場時間太短,還未精通送禮之道。”


    “誰說不用心?”


    “那它……”


    “它很配你今天的衣著。”


    “啊?”


    李星羅愣了一下,飛快拿著耳墜跑到鏡子前,戴上一看果然很配。


    所以……他送這雙耳墜的意思,是希望以後看我繼續這麽穿?


    這算是示好麽?


    她轉過頭:“秦牧野,好看麽?”


    “好看!”


    “我……說的是我。”


    “我說的就是你。”


    “!”


    陰鬱了大半天的心情,瞬間晴朗了些。


    就連迴去的步伐也變得歡快了:“這個禮物我頗為中意,謝謝!”


    秦牧野笑了笑,擺出一副奸佞貪官的模樣:“喜歡就好,以後我再多送些,等帝姬登上大位之後,還望多多提攜。”


    李星羅也露出笑容,豪爽地畫起了餅:“好說好說,到時封你為攝政王,在外攝政,在內攝……”


    “攝什麽?”


    “你想攝什麽就攝什麽。”


    李星羅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差點把夢裏麵的場景說出來了。


    秦牧野見她情緒好轉,這才切入了正題:“對了!我今天有一個發現,感覺必須要跟你說一下。”


    “什麽發現?”


    “長公主不對勁。”


    “嗯?”


    李星羅眉頭微蹙:“細說!”


    秦牧野沒有怎麽掩飾,便把今天通過傀儡看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李星羅眼底閃過一絲厲芒:“你的意思是說,我姑姑跟偷天閣的天帝本來就認識,然後那次刺殺,也是她故意放水才進的芥子須彌?”


    “我暫時是這麽猜的。”


    “知道了!”


    李星羅神情愈發凝重。


    其實她在得到那段記憶之後,就一直在思考記憶的主人是誰。


    能在那種場合出現的人選寥寥無幾。


    所以她一開始就有些懷疑李潤月。


    隻是確定答案之後,她還是有些失落。


    自己身邊……真的是一個真的都沒有啊!


    不過現在不是失落的時候。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場刺殺,李潤月本身就是一個參與者。


    說是刺殺,不如說就是天帝為了把追憶蠱給到自己,故意設的一個局。


    所以天帝是誰?


    為什麽要讓自己知曉那段記憶?


    莫非。


    是來自於我母族?


    得找個機會問一下才行。


    她基本已經確定,天帝並不想殺自己。


    雖然那個黑衣人對自己動了殺心,但重點一定在天帝最後關頭奪舍,送出追憶蠱。


    如果那天天帝親自出手,自己幾人根本沒有活的可能。


    但天帝沒有露麵。


    隻能說明一點,他也不想讓李潤月背鍋。


    所以李潤月跟天帝的勾結,遠遠超出了她向父皇坦白的程度。


    李潤月對於天帝,是一個相當有價值的人物。


    這點很重要。


    李星羅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


    “應該的!”


    秦牧野笑了笑:“到現在,我依然很好奇你經曆過什麽,還有追憶蠱裏的內容。不過我也不急,待到你足夠信任我,你自己會告訴我的。在此之前,需要幫忙的話,隨時開口。”


    “嗯!”


    李星羅重重點了點頭。


    在此刻,她居然有了種自己有了依靠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讓人上頭。


    卻又讓她有些敬而遠之。


    因為她總是感覺自己不配。


    算了!


    不想這些。


    她看向秦牧野:“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和天帝見一麵?”


    秦牧野搖了搖頭:“我感覺,現在見麵並不是很理智。而且他給了你追憶蠱,肯定是期望你會因此改變,隻要你不顯露出什麽,該急的人是他。”


    李星羅思索了一會兒:“你說的有理!”


    秦牧野站起身:“時間不早了,能不能在煉藥房旁邊給我安排一間空房?”


    “當然可以!”


    李星羅托著香腮,話鋒一轉:“不過,你休息之前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秦牧野頓時有些警惕:“什麽忙?”


    李星羅微微一笑,起身看了他一眼:“跟我來!”


    秦牧野:“……”


    他感覺等會可能會發生一些比較刺激的事情,但又感覺李星羅現在情緒比較穩定,應該不會做的特別出格。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跟了上去。


    當女人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最好還是哄著來。


    很快。


    他跟著李星羅來到了另一個小點的房間。


    說是小,但其實跟他在鎮南府的臥房差不多大。


    裏麵滿滿都是各式衣物,其中以羅裙居多。


    秦牧野喉結動了動:“這是……”


    “哦!”


    李星羅神情淡然,但麵頰還是有些發紅:“這幾日訂了一些衣物,卻不知那些合適,若你沒有那麽困,能不能幫我品鑒一下新衣?”


    秦牧野:“!!!”


    衣帽室的光不算很亮,也不算很暗,恰好是朦朦朧朧曖昧的感覺。


    朦朧可以有很多效果。


    其中之一就是讓人有種褻瀆美的衝動。


    李星羅故作淡定地看著秦牧野,身體卻微微有些緊繃。


    秦牧野有些口感舌燥,四下打量了一圈:“這種衣服,一個人可不容易穿上,是不是需要找一個侍女幫忙換?”


    “不用!”


    李星羅微微一笑:“我自有人選。”


    秦牧野心裏一咯噔:“不會是我吧?”


    李星羅俏臉一板:“秦大人,男女授受不親,請不要開這種輕浮的玩笑。”


    秦牧野:“……”


    李星羅從角落裏扯出一個傀儡:“我讓它幫我換,還請秦大人莫要偷看。”


    秦牧野:“!!!”


    你讓它換跟讓我換有什麽區別?


    壞了!


    這玩法。


    我還沒經曆過。


    李星羅咬了咬嘴唇,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你去外麵等一下,我換好了出去讓你看。”


    “好……”


    秦牧野麻了,迷迷糊糊出了門。


    這一夜。


    他用李星羅玩了半夜的奇跡暖暖。


    老實說。


    並沒有特別擦邊。


    李星羅的內衣穿得挺保守,最多讓自己看到胳膊和肩頸。


    可越是這樣,越曖昧得爆炸。


    偏偏還得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翹著二郎腿對她一陣認真點評。


    一直點評到後半夜才打住。


    李星羅美眸帶笑:“辛苦秦大人了,夜已經深了,煉藥房旁邊空房你都能住。”


    “哎!好,好!”


    秦牧野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站起身時兩眼一黑,差點昏過去。


    李星羅連忙攙扶住他,故作驚訝:“哎呀!秦大人,你這是怎麽了?”


    “嗯……大腦有些缺血!”


    “那我扶你過去。”


    “……”


    秦牧野感覺再不拒絕會出事,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李星羅攙到了外麵。


    鼻尖清香縈繞。


    隻是清雅的香薰,混雜著淡淡的皂莢香味,卻比催情藥還能撩撥人。


    他感覺百獸丹的藥力馬上就要造反了。


    兩人相依而行。


    很快。


    李星羅打開了一間空房的房門,然後鬆開秦牧野的胳膊:“你今天就在這裏睡吧。”


    兩人貼得很近。


    幾乎是腳尖對著腳尖。


    隻需要向前傾一些,就能碰到對方的身子。


    她微仰著頭,看著秦牧野的眼睛。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本應該清冷的麵頰上,卻顯得別樣的嫵媚。


    “你看我做什麽?”


    “我……”


    秦牧野唿吸微顫,下意識俯向她性感的紅唇。


    李星羅並沒有挪動腳步,身體卻微微後仰,食指堵在秦牧野的唇上。


    她輕笑一聲,低語道:“秦大人請自重啊,你娘子還在呢!”


    秦牧野:“???”


    李星羅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輕快地撤到了門檻外:“秦大人好好休息。”


    說罷。


    便步履輕盈地離開了。


    秦牧野感受著體內躁動的氣息,他隻想罵娘。


    造孽啊!


    李星羅則是飛快跑迴自己房間,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此刻,心跳如擂鼓。


    贏了。


    終於贏了一小局。


    哼!


    自己客場作戰,後發製人,都能從白玉璣手中拿下一城。


    若一開始就是公平的,自己怕是早就贏了。


    ……


    翌日早晨。


    迴鎮南府的馬車上。


    白玉璣疑惑地看著秦牧野:“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晚沒睡好,還是幹什麽壞事了?”


    “沒睡好。”


    “真的麽?”


    白玉璣探了探秦牧野的脈搏,發現他暴躁的可怕。


    昨晚的確沒有幹壞事。


    她暗鬆了一口氣。


    想來李星羅昨晚肯定又是各種勾引,但秦牧野卻不為所動。


    不然肯定已經發生了什麽。


    她抿了抿嘴:“昨天煉丹很順利,萬妖金丹已經煉成一半了,待這次軍演結束,你陪我出去一趟吧,隻要能找到圖騰祭壇,這丹就成了。”


    “好!”


    秦牧野點了點頭:“出海麽?”


    白玉璣輕笑道:“不一定,若是出海找不到,就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嗯……隻有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好!”


    秦牧野重重點頭。


    雖說自己算是質子,但最近一段時間,秦明玉和秦明日都在府上,過段時間秦開疆也會過來。


    自己不至於連短暫的自由都爭取不來。


    皇帝已經準備拆了。


    白玉璣要走的念頭也難以更改。


    這次出行,可能是兩人僅有的一段能夠放下一切相處的時光了。


    一路無話。


    一直到迴到臥房。


    關上房門。


    白玉璣轉身抱住了他:“你是不是有些難過?”


    “嗯!”


    “那……”


    白玉璣附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那咱們今天一天都不要出房門了好不好?”


    秦牧野:“!!!”


    ……


    接下來幾天。


    秦牧野每天都會跟秦延瑛去校場,和三百禁軍一起操練。


    這次軍演目前一共有三十四支。


    人員要求並不苛刻,隻要每一支的所有正式成員,都要來自同一個軍區,所以每個軍區除了各自的主力隊之外,還能再額外派出幾支。


    就比如王猛,他就是嶺南二隊來的。


    至於規則,也非常簡單。


    就是兩隊在隨機的環境中捉對廝打,配備各自的後勤給養,斬首敵將算作勝利,毀敵後勤斷糧一天算作勝利,還有圍繞資源的攻守戰。


    總之簡單粗暴。


    還有就是軍演用的兵甲武器,上麵都沒有刻錄符文,而且是純凡鐵打造,真氣幾乎沒了用武之地,隻能真刀真槍硬打。


    外甲也是凡鐵,內甲可擋致命攻勢,但內甲受到一定損傷,就會立刻判定死亡出局。


    還有參加的妖官,在釋放一定的妖力之後,也會被禁止使用術法。


    而各軍的主將,不管修為如何,都不能發揮超越四品巔峰的實力,不然直接判定為被斬首。


    另外各方都有一定預算的軍械原材料,可以各自請外援或者兵部打造想要的軍械。


    但兵部會嚴格監管,把控成本。雖然考驗人脈,但也拉不開太大的差距,隻是為了配合戰術。


    規則聽起來很繁瑣。


    但其實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最大程度消除單兵修為的差距,純當做戰術和軍隊素質的比拚。


    秦牧野不懂兵法。


    但很擅長聽指揮。


    那些老兵油子一開始還以為秦牧野想要混名聲。


    結果發現這病了好幾年的鎮南侯世子,一點也不嬌生慣養,後來就把他當自己人了。


    本來應該很累。


    隻能說百獸丹足夠狠。


    秦牧野隻覺從早到晚精神都極其飽滿,白天在京郊操練,晚上在臥房操練。


    一點都不覺得累。


    雖然肉身沒有變強,但氣質變得硬漢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都硬朗了許多。


    這些變化,搞得尤天獵心裏毛毛的,各種打聽秦延瑛的戰術。


    隻可惜,秦延瑛手下的禁軍,包括對練的禁軍,都是收過錢的,一個個守口如瓶。


    再加上他在京中也沒有什麽人脈,所以什麽消息都打聽不到。


    雖然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可秦延瑛表現得更自信。


    幾天下來,他寢食難安。


    又是一天早晨。


    秦牧野吃完早飯,把玩了一會兒白玉璣的小嫩手,就準備換上訓練的兵甲去野外拉練。


    秦延瑛卻叫住了他:“牧野!不用換了,今天休息。”


    “為啥休息?”


    秦牧野愣了一下。


    秦延瑛哈哈大笑:“你爹今天下午就到了,咱們去迎接他!”


    秦牧野:“……”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


    聽到那句話之後,白玉璣握著他的手猛得緊了一下。


    竟抓得他手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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