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交待完第一家店,正要往第二家店去,走到街上,隻見一隊隊標營官兵,飛快地從他身邊跑過。


    他拉住一位熟識的把總,不解地問:“老成,出了何事,為何出動你們標營,而不是衙役?”


    那把總步子緩了緩,卻並沒有停,他用手指著十字街口的一家店,一邊走一邊迴複:“大人讓包圍前麵那家店,等候處理。”


    經曆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到地上,把總關切地問:“老曹,你沒事兒吧,差事在身,恕不能陪你了,告辭。”


    等官兵的隊伍跑過,曹經曆飛快地往巡撫衙門跑去,直接來到謝汝泰的公廳,來不及行禮,就跪倒在地,驚慌地道:“大……大人不好啦……李……李……派標營……圍……把店圍了。”


    謝汝泰也滿臉的惶恐,他強自鎮定下來,他埋怨道:“本官當初,不是讓你燒掉官店的黃冊麽?你怎麽迴事?”


    曹經曆無言以對,他能說他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分贓不勻的時候用來要挾對方麽?


    事到如今,責備他也沒用,謝汝泰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曹經曆:“起來吧,先喝口水,咱們再想其他辦法。”


    曹經曆也是跑得累了,接過來一口幹掉,跺腳道:“事到如今,大人趕緊想法子吧。”


    謝汝泰點點頭,對他道:“你再去現場不好,先迴黃冊庫,本官去現場,看李大人要怎麽處理,再相機行事。”


    也隻好如此了,曹經曆提心吊膽地往迴走,還沒到黃冊庫,肚子就痛起來,疼痛來得太猛烈,他倒在地上忍不住哀嚎起來。


    哀嚎聲驚動了正在辦公的書吏,有幾個書吏從不同的值房裏跑出來,見他滿地打滾,嘴裏不停地冒出血來,都嚇住了,不敢上前。


    黃冊庫的書吏是曹經曆的下屬,愣過神後,忙上前問道:“大人,你怎麽啦?你忍著點,小人這就去請大夫!”


    曹經曆一把拉住他,拉得死死的,用盡力氣道:“附……附耳過來……”


    書吏忙把耳朵湊近他嘴邊,隻聽曹經曆低聲道:“告訴……李大人……神……神龕……神龕……”


    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沒聲了。


    早有其他書吏跑出去叫來了大夫,醫館就在巡撫衙門旁邊,大夫來得很快,卻還是遲了。


    大夫還是給曹經曆把了脈,又翻開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搖著頭說:“沒救了,處理後事吧。”


    那書吏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其他書吏七嘴八舌地幫他出主意,有說要先把人抬進值房去,有人說趕快通知他家人,有人說要通知上官,還有人扯來一塊白布,將曹經曆的屍體蓋了起來。


    那書吏見大夫要走,忙上前問道:“大夫,我家大人得了什麽病?”


    那大夫心裏明鏡似的,一見就知是砒霜中毒,深知此事不同尋常,不願意讓這個年輕的書吏惹禍上身,他拍拍書吏的肩膀道:“你別管,先通知他家人來處理後事吧。”


    書吏懵懵懂懂地自答應著,踩著棉花似地往衙門外走,他家大人好好地出門去,一個時辰後迴來,怎麽就沒了呢?


    李邦華站在府前街,剛才進去過的那家官店門前,看著標營官兵,將裏麵的掌櫃和夥計,全部捆了起來,趕到店外的廊簷下蹲著。


    官兵們從店裏抬出幾箱賬冊,再將門店鎖上,貼上封條,領隊的把總跑到李邦華麵前,行了個軍禮:“稟大人,按大人吩咐,賬冊已經全部收繳,門店暫時封鎖,接下來如何處置,請大人示下。”


    李邦華一揮手:“留一隊人守著門店,人犯押入大牢,這些賬冊,抬迴本官公廳!”


    見現場處置完畢,李邦華準備去其他官店看看,剛撥轉馬頭,就見鄒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李邦華從馬背上低下頭,隻聽鄒科道:“大人,黃冊庫經曆曹元洪暴斃……”


    “走,迴衙!”李邦華又調轉馬頭,往衙門馳去。


    鄒科隻得提腳追在李大人後麵跑,好在他年輕,跑得動,要是來一個年紀大的師爺,怕是要跑斷氣。


    那把總見他跑得辛苦,忙上前把自己的馬讓給他:“鄒師爺,你騎下官的馬吧,下官押著這些人犯,也走不快,你快去追大人……”


    鄒科來不及客氣,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衝他一拱手:“謝了。”


    打馬跑了。


    李幫華急步走進衙門,一跨進二堂,就連聲喊道:“來人,來人!”


    差役們正擠在二堂通往六房的門口往裏麵看,聽見大人的聲音,忙迎了出來,跑上前應道:“大人有何吩咐?”


    “曹元洪在哪裏?”


    差役伸手往六房最後麵一指:“大人,曹經曆在黃冊庫門口……”


    “頭前帶路!”李邦華邁開大步就往裏走,鄒科這時候跟了上來,默默地跟在大人身後,準備隨時聽侯吩咐。


    黃冊庫在六房最裏麵,曹經曆死得蹊蹺,書吏們都無心辦公,躲在各自的值房裏,偷偷打量著外麵的情況。


    李邦華來黃冊庫門口,隻見副使謝汝泰正站在那裏,看樣子是正在處理此事?


    “寧之,什麽情況?”李邦華上前詢問,謝汝泰,這寧之。


    謝汝泰搖頭:“下官剛到,還沒來得及問詢。”


    鄒科從旁邊的戶房裏搬出一把椅子,放在李邦華身後:“大人,坐下問話。”


    有機靈的書吏,見狀忙搬出一把椅子,請謝汝泰坐。


    一直守在現場的幾名書吏,輪流上前講述了當時的情況,內容都大同小異:“小人們正在辦公,突然聽到曹經曆的慘叫聲,跑出來隻見曹大人倒在地上翻滾,口鼻流血,忙去請大夫,大夫到來時,曹大人已經咽氣了。”


    “去請那大夫再來一趟,”李邦華吩咐其中一個書吏,又吩咐衙役,“你去,把仵作叫來。”


    吩咐完,才走上去,揭開蓋在曹經曆臉上的白布,看見一張烏青的臉,明顯是非正常死亡。


    這是自殺還是他殺?與他清查官店有什麽聯係?他心頭疑雲大起,黑著臉坐迴椅子上,等著大夫和仵作到來。


    仵作來得很快,見衙門裏的兩位大佬都在場,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大人有何吩咐?”


    “去看看,”李邦華指著曹經曆的屍體道,“他是怎麽死的?”


    仵作走過去,揭開白布,搬開死者的嘴巴,眼睛看了看,又壓了壓死都的肚子,檢查了手腳,起身迴道:“稟大人,曹大人這是服了砒霜,中毒而亡。”


    不一會兒,剛才出診的大夫也來了,迴複道:“稟大人,適才老夫趕來時,曹大人已經咽氣,所以老夫並未施針,也未曾用過藥。”


    李邦華聞言揮揮手:“你下去吧。”


    仵作填寫好屍格,上來問道:“兩位大人,曹大人的屍身如何處置?”


    正說著,黃冊庫的書吏,領著曹經曆的家人到了,來人是曹經曆的夫人和兩個兒子,他們在路上,就知道曹經曆突然暴斃,現在看到屍體,才相信家裏的頂梁柱,真的倒下了。


    三人撲到曹經曆的屍體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人已經死了,就讓他的家人領迴去葬了,入土為安吧?”謝汝泰一臉沉重,用商量的口氣與李邦華說道。


    “不行!”李邦華對仵作說道,“曹經曆死得蹊蹺,死因沒查清楚之前,先將死者安置在仵作房裏,你去處置。”


    仵作答應著,找來一個推車,眾書吏幫手,將死者抬上車,往大牢旁邊的仵作推去。


    曹元洪的夫人一聽,知道自家夫君死得不明不白,她轉身撲到李邦華的腳邊,哭喊道:“大人,你要為我夫君做主啊。”


    又撲到謝汝泰的腳邊:“大人,救你為我夫君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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