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任貴妃總算見到了朱由校。


    一大早,她就來到乾清宮求見,這次總算進到了東暖閣,見朱由校正與張皇後、裕妃和三皇子,啊不,吳王一起用早餐,那其樂融融的樣子,讓她嫉妒得雙眼充血。


    按她往日的脾氣,定是要毫不客氣地諷刺幾句的,但昨日聽了魏如意透露的消息,她再不敢像往日那樣囂張,卻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道:


    “萬歲爺身子大好了?也不派人告訴臣妾一聲,害臣妾擔心得夜夜睡不著……”


    朱由校聽了,深受感動,忙邀請道:“累阿珍牽掛,來來來,一起用膳吧。”


    任貴妃本來已經用了早餐,此時偏要上前,擠在平安與朱由校之間,對魏如意說:“給本宮搬張椅子來。”


    張薔怕她發瘋傷害平安,忙一把撈過來,把平安放置在自己的另一邊。


    這個女人,第一次見平安時,就故意失手要將他摔地上,現在,她又失去了兒子,妒忌加傷心,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任貴妃見她如此提防自己,臉色更加難看起來,正要出言譏諷,朱由校已經親手裝了半碗山藥南瓜粥,放到平安原來的位置上,親切地說:“阿珍來得正好,今日禦膳房送來了山藥南瓜粥,養胃的,你嚐嚐。”


    任貴妃隻好坐下來,拿起勺子嚐了一口,皺著眉頭道:“沒有客嬤嬤做的好吃。”


    她是故意提醒朱由校,別忘了客嬤嬤。


    張皇後一直沒說話,此時放下筷子,對魏如意說:“任貴妃吃不慣這個粥,撤掉她的座位,等萬歲爺用好早餐,再來說話。”


    “你……”任貴妃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跺著腳對朱由校撒嬌道,“萬歲爺,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朱由校也勸她道:“客媽媽出宮休養,你吃不慣的話,也不要勉強,去邊上等著,朕用完這碗粥,你難得來,陪朕說說話。”


    任貴妃隻好忍氣吞聲地坐到一邊生悶氣。


    張薔才不管她,又為平安裝了一碗粥,夾了點小菜在碗裏,遞給平安,讓他吃飽,又為自己夾了一塊蝦仁水晶包,吃得津津有味。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才有力氣宮鬥。


    用完早餐,朱由校讓任貴妃陪著他到後院裏散步消食。


    任貴妃可算找到與朱由校單獨相處的機會了,不由分說,把滿腹的委屈和相思,化作紛飛的淚雨,在朱由校麵前盡情灑落。


    她的哭訴,勾起了朱由校的思子之痛,免不了想起天罰的傳言,又聯想到罪己詔上那些自己罵自己的話,心裏就堵得慌,稍稍好轉的身子,哪裏受得住三重打擊?冷汗噌噌地冒出來,眼冒金星,站立不穩,咕咚一下子摔倒在地。


    任貴妃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根本沒注意到朱由校的變化,直到他倒下,她才驚叫起來:“萬歲爺!萬歲爺!”


    魏如意和護衛們都在遠處,忙飛跑過來,護衛抱起朱由校返身迴宮。


    任貴妃還要追上去,魏如意勸道:“娘娘哎,你快迴去吧,萬歲爺剛剛好一點,你這……唉!”


    任貴妃愣在那裏,她真不知道萬歲爺竟病得如此嚴重,站了半天,也沒人來理她,冬日的朝陽,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真正的形單影隻,說不出的淒涼。


    景陽宮的管事楊嬤嬤上前,輕聲勸道:“娘娘,迴去吧,看樣子,萬歲爺真是病得不輕,迴去吧,啊,娘娘要實在憋悶,出宮迴家散散心也好……”


    這是提醒她,趕快迴幹爹魏忠賢的家裏避禍,萬歲爺這次暈倒,不知嚴不嚴重,萬一張皇後要追究她的責任,也隻有魏公公能護得住她了。


    乾清宮裏亂做一團,值守的太醫幾乎與朱由校一同進來,護衛把朱由校放在床上,太醫一搭脈搏,便鬆了口氣:“陛下是急怒攻心,暈過去了。”


    張薔和張皇後同時鬆了口氣,張薔出麵,把暖閣裏不相關的宮女太監和護衛,全都清理了出去,隻留下魏如意和懷恩在旁邊伺候。


    “貴妃跟萬歲爺說了什麽話?把萬歲爺氣成這個樣子?”張皇後真生氣了,她衣不解帶地伺候了兩個多月,眼看著萬歲爺漸漸好起來,還能下地走動兩步。


    卻被任氏一鬧,兩個月的辛苦白費了。


    魏如意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地道:“奴才們離得遠,沒聽到任貴妃與萬歲爺說的話,隻見到貴妃哭得傷心,不一會兒,萬歲爺就暈倒了……”


    “送迴去!禁足!”張皇後恨聲道,“萬歲爺不醒,不許放出來!”


    這大概是張皇後下的最嚴厲的懿旨了,一向端莊賢淑的皇後,也忍不住發怒。


    魏如意瞅著空,派了一個小太監跑到司禮監,把朱由校暈倒的事報告了魏忠賢。


    魏忠賢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到乾清宮,守在朱由校的病榻前,失聲痛哭:“萬歲爺,你可別嚇奴才啊,奴才心痛啊萬歲爺,諸天菩薩啊,請折奴才的壽,換萬歲爺快快醒來啊……”


    聲音淒慘,聞者落淚,張薔把平安送出乾清宮,交給方正化:“方公公,帶平安迴去,到練武時間了。”


    自己迴到東次間,翻開記事本,看看今日有哪些事情需要處理。


    魏忠賢守在暖閣裏,不願意離開。


    “皇後娘娘,請允許老奴伺候伺候萬歲爺……”為了朱由校,魏忠賢寧願給他一向不喜歡的張皇後下跪。


    “公公願意,就待著吧,”張皇後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見他哭得淒慘,隻好答應他,吩咐道,“來人,給魏公公搬張椅子來。”


    太醫熬好了藥,魏忠賢跪到床上,扶起朱由校靠在左臂彎裏,右手拿起勺子,舀一勺藥,放到唇邊試試熱度,再熟練地喂進朱由校的嘴裏。


    朱由校從小到大,他就沒少喂藥,雖然許久沒有親自動手,但他做起來,仍然熟練得很,比魏如意強多了。


    張薔也擔心朱由校的病,陪皇後一起守在東次間,胡嬤嬤已經熟練地在東次間鋪好了兩張床,讓二人有個打盹的地方。


    朱由校喝了藥,睡得更踏實了,太醫見他唿吸平穩,沒什麽危險了,也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魏忠賢卻能一直睜著眼,不時地觀察朱由校的狀況,二十幾年練就的伺候人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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