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命中的一束光
我的未來隻想與你有關 作者：愛吃下塘燒餅的巫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南城馨苑。
公寓樓下圍滿了人，消防車就停在樓下，
牟恬恬失神地癱坐在樓下的長椅上，楊雪妮坐在她身旁，試圖嚐試將對方的頭輕輕掰過來放在她的肩上。
牟恬恬乖巧聽話地按照指示，隨著她的動作將頭很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楊雪妮動作輕柔地撫摸著牟恬恬的發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而牟恬恬依舊靜靜地，嘴角泛白，眼神空洞地看著被殘留的濃煙熏得黑漆漆的窗口，不知名的情緒在心裏蔓延。
直到一名身穿防火服的消防員出現在她麵前，她才漸漸迴過神來。
“請問你是1802—3的住戶嗎？”他走到她麵前，神情嚴肅。
“火已經撲滅，不過燒得很嚴重。”他遺憾地歎了口氣。
“我們勘察了現場，不是人為縱火。”
“主要原因是線路老化，還有可能是因為你忘記取充電器導致的。”消防員如實告知。
牟恬恬止住抽噎，揉了揉一雙水汪汪的杏兒眼，眼眶泛紅地抬眸看向剛才說話的消防員，木訥得沒有發聲。
“好的謝謝，不好意思給你們添亂了。”楊雪妮見狀禮貌開口。
“沒什麽，這是我們的職責。”消防員微笑，轉身離開。
牟恬恬機械似的轉頭看著消防員上車的背影，微微咬了咬牙，努力平靜著自己的情緒，她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警鈴聲唿嘯而去。
下一秒，她趁楊雪妮不注意立刻起身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楊雪妮急急地追過去，在她的身後大喊著:
“恬恬，你別跑！”
“恬恬，你別跑！”
耳膜轟轟地嘯響著，淚水迷蒙成一片，遮住了眼前的道路，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旅人一樣，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瘋狂地向前跑去。
牟恬恬鬼使神差般拿出門禁卡開了門。
她腦海裏白花花的，一片眩暈的斑點，她越跑越快，衝到了電梯口。
索性，楊雪妮在大門關的時候截住了，跟著她一起到了電梯口。
她們乘坐電梯上了18樓。
樓道裏還彌漫著未消的濃煙，怪味刺鼻，嗆得眼淚直流，喘息都感覺到艱難。
牟恬恬像個沒事人似地朝著前方走去，除了微顰著的眉心，能看出她也對此時的環境感到有些難受。
倒是楊雪妮忍不住嗆咳了幾下，用手捂著鼻子躡手躡腳跟著走了過去。
她走過去呆站在門口，絲毫沒有邁出步子的想法。
這就是你的家啊！
她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看到牟恬恬的家被燒成廢墟的樣子有些驚詫，更驚詫的是沒想到她住的房間麵積那麽小，肉眼目測最多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
自從實錘了牟恬恬抄襲斐洛新品的事情之後，她了解到學校把她開除了。
後來斐洛新品展，丁雅倩空降斐洛經理，對她也頗有照顧，再加上她的初衷是不想摻和，所以照片的事情她也順勢瞞了下來。
可是她沒想到當年她選擇隱藏了事實，牟恬恬現在過得這麽糟糕。
心裏的愧疚再次不動聲色地在她心裏油然而生。
她現在隻想對牟恬恬好，來彌補她當年因懦弱而犯的過錯。
牟恬恬站在門邊，目光投向裏麵環顧了一圈。
除了一片漆黑的廢墟，好像別無其他。
這時，她目光被一片黃綠色的微亮吸引，在廢墟中她意外發現門邊牆角處有一抹微弱的光亮。
她避開障礙物踮起腳尖慢慢走過去。
牟恬恬彎下身子，從廢墟中拾起殘缺之物握在手裏。
這原本是一把高定的黑色傘，傘身已經被火燒得殘破不堪，能清晰看見傘的骨架，傘柄上還能依稀可見“zx”的字樣，以及帶子上掛著的牌子上的半邊zx字樣的logo。
牟恬恬小心翼翼摸了摸，目光凝視著握在手裏的傘，似有留戀。
楊雪妮低頭看著腳下淺色的平底鞋，糾結好半天，才咬咬牙決定提步走過去。
“走吧，今天先去我家住。”楊雪妮在牟恬恬身後站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有些不忍。
牟恬恬身子微顫轉過了頭，看著對方。
楊雪妮再次溫潤啟唇:“恬恬，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帶的。”
牟恬恬搖搖頭，依舊低眸，目光鎖定在傘上，把它握得緊緊的，像是手裏握住的是稀世珍寶。
楊雪妮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疑惑道: “這個？”
牟恬恬點了點頭。
她悠悠地試探著問道:“可是這個已經不能用了，是有其他的特殊含義嗎？”
“嗯，因為它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牟恬恬迴答的很輕，很委婉，眼睛裏閃著脆弱而心酸的光芒。
迴憶如潮水般湧來，在牟恬恬的骨血裏升起一波潮汐，向腦海中送去陣陣滌蕩的漣漪。
那是一年多前的一天，她因為抄襲斐洛當季新品的設計實錘，被榕城服裝學院開除了學籍。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之時，橋邊的兩岸亮起的霓虹，無疑成為光怪陸離的都市裏唯一的一抹亮色。
冷色調的灰白色行雲，如水墨暈開，在無可預料之下遮住了九天外的光，看樣子這個城市即將迎來一場雨。
黑色的燕子偶時成群低低地從橋上掠過，河麵平靜得像一麵明鏡，橋上兩側霓虹照在河麵上，跳動起無數耀眼的光斑。
湖麵上層層鱗浪隨風而起，隱約傳來鳴琴一般淙淙的水聲。
“將近四年的辛苦努力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爸爸媽媽對不起，我始終沒有成為你們的驕傲。”牟恬恬雙臂倚著橋，緊緊地閉著眼睛，唿吸著迎麵的河風，麵容卻異常的潮紅，就像正深深地陷入一場噩夢，在掙紮著囈語。
直到天上的雨點顫抖著打在她的身上，她才恍如隔世般驚醒。
此時，天不同剛才，她睜眼所見的樣子，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層黑幕。
她低垂著頭沿著長橋青石板漫無目地朝著前走。
“斐洛的新品設計也敢抄襲，真想不到她還有什麽不敢的。”
“看著平時挺老實，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
一道道紛亂的身影掠過腦海，伴隨著一聲聲訾詈與刺骨的冷嘲熱諷。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沒有。” 她身心俱疲，仿佛感覺不到天上飄灑下來的雨似的，漫無目的地走在雨中。
四肢冰涼僵硬，她的眼睛黑洞洞的，蒼白的嘴唇哆嗦著開合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雨雖然下得小，但漸漸也濡濕了她披散在肩上的霧霾藍的秀發和圓潤的鵝蛋臉旁。
走著走著，累了，倦了。
直到她的餘光瞥到路邊有一把長椅。
她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側著身子坐下，戴起衛衣帽，雙手圈住腿，身子低低伏在腿上，哭泣著，聲音也低低的。
她的心揪疼，像是被現實撕開了一條裂縫。
雨似乎慢慢下大了，天幕是漆黑的一片，烈風狂卷著路邊的樹葉，發出“沙沙”的快響。
她隻覺得身體仿佛在煉獄中，一陣滾熱，一陣寒痛。
不知過了多久，準備離開時，她轉頭發現長椅旁邊有一把黑傘。她雙目呆滯，愣怔地看著長椅旁的黑傘。
“這是誰的傘？”心下琢磨著。
四周安靜除了聽到像一顆顆白豆子似劈裏啪啦下的雨聲，還有偶爾伴著的風吹聲。
也就隻有馬路上飛馳而過的幾輛汽車。
隨後，牟恬恬忍不住好奇地拿起來端詳了一陣，黑色的傘身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有傘柄上有一個顯眼的標識：“zx”，和傘帶上同樣字母的logo牌，再無其他。
……
楊雪妮見牟恬恬手握著傘失神的模樣，“恬恬，你想什麽呢？”
“走了。”她再次輕輕拍了拍牟恬恬的肩，語氣婉轉親和，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間。
“學姐，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
“沒了工作，沒了家，這些都拜那隻狗所賜。”
牟恬恬也退出了房間，滿臉緋紅，一直紅到耳根，兩眼盯著地，這雙眼睛變暗了，突然閃爍了一下，又變得漆黑，接著扇起了不可遏製的怒火。
“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去找他算賬，把我受的苦都從他身上討迴來。”
她突然抬起頭臉色由紅變青，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著太陽窩的幾條筋，盡在那裏抽動。
楊雪妮漫不經心將濕紙巾再次對折後，貓著腰擦著自己鞋尖上的塵土。
她雲淡風輕略帶揶揄接話道:“恬恬，你都說了既然是狗咬了你，你還能咬迴狗嗎？”
牟恬恬躬下身子，看著楊雪妮擦著鞋子，“可，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的語氣中隱隱藏著失落。
楊雪妮見鞋子擦幹淨了，便倏忽直起身，牟恬恬也快速跟著起身。
“恬恬，來擦擦手。”楊雪妮打開包扣拿出一包濕巾紙抽出一張遞給了她。
牟恬恬這才看見她握傘那隻手的掌心已經黢黑了一片，是因為附在傘上的灰燼。
她不好意思地接過楊雪妮遞給她的濕巾紙，開始擦拭著手上的汙垢。
“既然不甘心，我這包裏剛好有個硬幣，那你擲硬幣，聽天由命吧。”
“人頭就是去，花就是不去。”
接著，楊雪妮又從包裏拿出一枚一枚銀亮的硬幣遞到對方麵前。
牟恬恬抿了抿唇，低頭接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多少還是有些猶豫。
她眯了眯眼睛，調整好狀態，睜開眼睛將硬幣放在大拇指指甲蓋上向上一撥。
隻見這枚硬幣在半空中翻轉了幾下，落入手中，她攥緊了硬幣，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手掌 。
映入眼簾的是人頭。
“看來老天也是力挺我的。”牟恬恬笑了笑說。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祝你good luck。”楊雪妮也迴以一笑。
這時，牟恬恬忽然發問：“可是我都不知道在哪裏找他。”
楊雪妮聽她這麽一問，頓了頓道: “我等下幫你問一下朋友。”
接著，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金色的女士手表， 換了個話題繼續說:“恬恬，時間不早了，走我們先去吃飯”
她將目光移開，看向牟恬恬的臉，“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嗎？化悲憤為食量。”
“咕咕咕……”
話音剛落，牟恬恬的肚子就禁不住地打起了鼓。
她迎著楊雪妮動人的微笑，尷尬地笑了笑。
…………
中餐廳門口。
星月淡淡的光輝灑落在簷上，為深沉的夜色注入靈魂。
楊雪妮親昵地挽著牟恬恬，向大門口走去。
“歡迎光臨。”服務生微笑道。
“你好，一紮藍莓汁。”楊雪妮落座溫柔開口，點頭致意。
牟恬恬發絲淩亂，目光有些呆滯，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意外中迴過神來。她一手支起下巴，微微皺眉，手指輕按著眉心，試圖理清紛亂的思緒。
“恬恬，想吃什麽？”楊雪妮打量著麵前的人，微笑著將菜單推到對方手邊。
“隨意，就好。”牟恬恬強迫自己勾起一個難看的笑容。
“服務員，點菜！”楊雪妮招手示意。
“砂鍋水晶豆腐、椰子雞，涼拌三絲，螞蟻上樹，海參小米粥，各來一份。”楊雪妮轉動筆尖，勾畫好要點的菜，然後按順序念給服務員聽。
牟恬恬微微垂著頭，心不在焉，也不在意對方點了什麽。
這時，另一個服務員首先把藍莓汁上了桌，並且服務良好給兩人杯中斟滿。
楊雪妮把菜單遞給了剛才點餐的服務員，服務員熱情地退下。
她看到對方，正有些出神，臉色也不太好。
“祝我們三八婦女節快樂。”楊雪妮舉起杯子，主動同對方碰杯。
牟恬恬後知後覺地拿起手旁的玻璃杯舉起，與對方未收迴手的杯子輕碰。
她微微仰頭小口抿了藍莓汁後，呢喃道:“今天都3月8號了嗎？”
她破壞鄒析霖的代言海報是3月7日，在派出所待了一天，這不就3月8日了嗎？
都是那個悖時砍腦殼的鄒析霖，要不是他，自己能耗在派出所那麽長時間嗎？導致自己沒有來得及拔充電線，從而起火損失慘重。甚至好好的一個三八節都過得一團糟。
“對啊，3月8號，三八婦女節。”楊雪妮聽到了她的低語，輕輕立起身子，用柔和的語言說道。
忽然想起什麽，粉唇輕啟:“恬恬，我剛剛刷朋友圈還看見一個搞笑的文案。”
楊雪妮拿起手機蔥根般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幾下，把手機轉了個方向，正麵對著牟恬恬送了過去。
隻見手機界麵上出現一張圖。
（wo,men,s, da,y
我們是大爺）
原來這就是對婦女節的解釋啊，這牛逼的解釋，直接把牟恬恬看笑了。
楊雪妮注意到對方唇角勾起的細微變化，迎著她的笑意: “恬恬，你終於笑了。”
牟恬恬聞言，收起了剛才有些放肆的笑容。
這時，服務員陸陸續續端來了菜，裝盤淡雅，色香味俱全。
“之前你不是勸我要樂觀嗎？怎麽到自己身上就蔫了。”楊雪妮說著用筷子夾了一塊水晶豆腐放進對方的碗裏。
牟恬恬沒有拿起筷子，隻是陷入了沉默。
“快吃，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楊雪妮使了使眼色，看著對方提醒。
“咕咕咕……”
牟恬恬耐不過肚子的饑餓求饒，緩緩舉起筷子夾起剛才楊雪妮夾給她的一塊水晶豆腐，大快朵頤。
“這就對了。”楊雪妮滿意地笑了笑。
聞言，牟恬恬此時除了感謝，也就隻能感謝了。
她點了點頭開口道: “學姐，謝謝你。”
“沒有一塊水晶豆腐解決不了的事，如果不行，就再吃一塊。”
說著，楊雪妮再次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水晶豆腐放在對方碗裏。
一句話，讓楊雪妮眼中的光芒越發柔和，帶著的瀲灩光芒幾乎能照亮人的心。
這時，服務員上了最後一道菜——椰子雞。
牟恬恬緩緩一笑，便夾了兩塊雞肉放到楊雪妮的碗裏，“學姐，你也吃。”
“現在看來完全好了，本來我還打算教你一個解氣方法的，看來現在不用了。”楊雪妮秀眉微挑，一雙眼睛蘊藏著星光，故弄玄虛。
“解氣的方法？說來聽聽學姐。”牟恬恬聽她這樣一說，也坐直了身子，一時來了興趣。
隻見楊雪妮拿起筷子在所有菜的碗沿上輕輕一點，說道:“就是把眼前的這些菜想成假想敵，大口大口吃掉它們。”
然後夾了一小碟涼拌三絲放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然後用力咽下。
“懂了嗎？”
牟恬恬看得目瞪口呆，接著迴了神立刻豎起大拇指稱讚: “好，這個辦法太好了。”
這就心領神會了？
楊雪妮還在疑惑之際。
牟恬恬已經抄起筷子連續夾了幾塊水晶豆腐放進碗裏。
她緊緊閉上雙眼，深唿吸了幾下，又驀地睜開，似乎眼前出現了鄒析霖那張麵目可憎的俊臉，暗下去的眸子瞬間有燃起一團熊熊怒火。
接著， 一頓猛如虎的操作。
“鄒析霖，戳死你。”
“鄒析霖，戳死你”
牟恬恬在心裏暗自發泄，惡狠狠地把碗中的食物戳得個稀巴爛。
然後沿著碗邊不顧形象地傾倒進口中，蠕動著唇瓣，用手撫了撫小腹，一臉滿足的笑意。
這一波騷操作，看得對麵的楊雪妮瞬間驚掉了下巴，一愣一愣的。
……
同一時刻，劇組中。
林苓從試衣間把戲服換下，穿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來。
她看見已經換好戲服的鄒析霖正拿著劇本在熟記著台詞。
他身段昂揚挺立，單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執劇本，再加上一身青色鑲邊刺繡長袍，青玉緞帶，頗有溫潤儒雅的古代美男的氣質。也可以說這種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阿嚏。”鄒析霖覺得鼻子莫名有些發癢，捂著鼻子別過頭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噴嚏。可能是有人正在背後罵他。
他吸了吸鼻子，調整好狀態後繼續低頭唇瓣微動背著台詞。
林苓淑雅地走過去嫣然笑著和他打招唿：“鄒析霖，你是不是感冒了。”
“下午你匆忙離開劇組，我聽你助理說你是感冒了，有沒有衝泡感冒藥來吃啊。”
聽聞，他抬頭看她，淡淡禮貌一笑沒說話，低頭繼續看著劇本，仿佛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她見他沒有開口迴她，心裏想著她可能是在為下一場戲做準備醞釀情緒，便也不再打擾。
她正打算轉身離開時，場記推著掛滿戲服的掛衣架從她身旁經過。因為躲閃不及，一個趔趄就往對方身上撞。
離她最近的鄒析霖扔掉劇本，條件反射地伸手，拉了她一把，但因為戲服太束縛，重力不穩，整個人反被林苓帶著一同倒下，他立刻以俯臥撐的姿勢兩手撐地，才避免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同時也避免了接吻。
此時的他麵如土色，唇角微微抽動。
這時，咣的一聲，掛衣架倒地，戲服掉得到處都是。
林苓側目，目瞪口呆。
鄒析霖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神色自若，眸光微斂，抬起頭，睨著呆愣在地上的人。
隨即，搭在她兩側的手很是自然地撐起來，時刻做好起身準備。
哢嚓！
不遠處傳來相機快門的聲音。
他起身後，清雅的眉心微蹙，神色有些難看，不露辭色揉著左手有些發紅的手腕。
“鄒析霖，你的手沒事吧？”她也發現了，低眸睨著他微腫起的手腕，緊張地問。
“沒事。”他鬆開手，將大袖向下拉了些，頓了頓迴應道。
接著，他若無其事用右手拾起地上的劇本。
“鄒析霖，下一場準備。”門外的工作人員開始提醒道。
“來了。”他提高音量迴應。
音落，他將劇本擱在了旁邊的白色化妝台上，垂下左手，抖了抖右手的衣袖揚長而去。
他的手真的沒事嗎？
林苓轉頭看著鄒析霖遠去的背影，心裏不由地為他擔心著。
半小時後，一條八卦消息迅速被頂上了熱搜——
戀情實錘！
“國民男友”鄒析霖地咚“當紅花旦”林苓。
……
楊雪妮家。
楊雪妮家處在市中心的老舊小區裏，除了房子修建的年代比較久了，其他倒也沒什麽不好，出門幾百米就是一個大型的超市，交通也便利，公交車站，地鐵站都離家不遠。
楊雪妮家住5樓，她用鑰匙打開了門。
入門，室內的場景一目了然，粉色的櫻花圖案牆壁紙給人溫暖舒心的感覺。進門後左手邊的牆體，做了很小的鞋櫃，用來擺放鞋子，中間位置留空，可以隨手放鑰匙、包包等物品。
她將鑰匙放在鞋櫃上，轉身看著牟恬恬還站在門外手裏緊緊攥著那把破敗不堪的黑傘，樣子有些拘謹。
楊雪妮輕輕拉著她的手臂，溫婉開口道:“恬恬，進來啊。”
牟恬恬被她拉著才扭扭捏捏進了門。
楊雪妮把門關上後，低眸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傘，“恬恬，要不你把傘放在這裏。”
她指了指鞋櫃旁的一處空地。
聞言，牟恬恬隻是一語不發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已經被燒得變形了的傘，用了一個塑料袋綁在傘上，握在塑料袋上，才不至於再次把手弄髒。
楊雪妮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也不再逼她放在鞋櫃旁，而是客氣道:“你要是不願意放這裏，等下放你臥室也行。”
“謝謝你，學姐。”牟恬恬低不可聞開口道謝。
“沒事，我帶你先看看你的房間。”楊雪妮一邊說一邊朝著前麵走去。
牟恬恬依舊拘束地跟在後麵打量了一眼客廳。
客廳雖小，卻被分成一分為二，自帶一個小型陽台，小巧精致的沙發，搭配小型的餐桌，完全沒有違和感。
餐桌放在入門後右手的位置，似乎是為了節省空間選擇了將它靠牆擺放。
臥室在客廳的側後方，兩間對著中間隔了一個小走廊。
楊雪妮握著門把手輕輕打開了門，摁開了燈。
“恬恬，這就是你的房間了，之前是我們公司一個女同事住的，不過她前不久離職了，這間房間自然也就空出來了。”
“你簡單收拾一下，睡覺是沒問題的。”
楊雪妮眉眼端莊，氣質清藹，站在房間門口微微含笑道。
這間臥室刷著粉色的漆，讓人看著就感到無比的溫馨。
眼前擺放著一張雙人床，靠右邊的床畔處還有個白漆的小型床頭櫃，床的另一端床尾處擺放著一個和床頭櫃同樣色調的衣櫃，隔著一米左右有個電腦書桌，旁邊還有一扇推拉式玻璃窗，要是有陽光，射出的陽光，剛巧能照射在床頭，也是無比溫暖。
牟恬恬感覺這間臥室簡直要比她之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突然，她的手有些無處安放，不知道應該把她手中的這把破損的傘放在何處適合了，因為她真的不願因為這把傘讓這間房看起來格格不入。
隻是，這把傘對她意義特殊，就像是即使星星碎掉，溢出來的光也很好看。
這把傘雖然被燒得再也不能用了，但是曾經它的出現卻像是揉碎的日光，落入她夢境的一片溫暖。
楊雪妮手機倏然響了，是晏嘉豪的短信：
楊雪妮垂眸掃了眼手機，彎起紅唇，隨即便迴複了信息：謝謝，好的。
接著點擊第一條消息轉發給了牟恬恬。
“恬恬，鄒析霖拍戲的地址我微信發你手機上了，早點休息。”
說完，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牟恬恬手裏的傘，在心底輕歎一聲，轉身離開了。
“學姐。”牟恬恬轉頭朝著背影喚了聲。
聞聲，楊雪妮頓住腳步迴過頭來。
牟恬恬雙眼盯著她看，一雙像是含著水汽的眸子怔愣著，久久才道了句：“你也是，晚安。”
公寓樓下圍滿了人，消防車就停在樓下，
牟恬恬失神地癱坐在樓下的長椅上，楊雪妮坐在她身旁，試圖嚐試將對方的頭輕輕掰過來放在她的肩上。
牟恬恬乖巧聽話地按照指示，隨著她的動作將頭很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楊雪妮動作輕柔地撫摸著牟恬恬的發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而牟恬恬依舊靜靜地，嘴角泛白，眼神空洞地看著被殘留的濃煙熏得黑漆漆的窗口，不知名的情緒在心裏蔓延。
直到一名身穿防火服的消防員出現在她麵前，她才漸漸迴過神來。
“請問你是1802—3的住戶嗎？”他走到她麵前，神情嚴肅。
“火已經撲滅，不過燒得很嚴重。”他遺憾地歎了口氣。
“我們勘察了現場，不是人為縱火。”
“主要原因是線路老化，還有可能是因為你忘記取充電器導致的。”消防員如實告知。
牟恬恬止住抽噎，揉了揉一雙水汪汪的杏兒眼，眼眶泛紅地抬眸看向剛才說話的消防員，木訥得沒有發聲。
“好的謝謝，不好意思給你們添亂了。”楊雪妮見狀禮貌開口。
“沒什麽，這是我們的職責。”消防員微笑，轉身離開。
牟恬恬機械似的轉頭看著消防員上車的背影，微微咬了咬牙，努力平靜著自己的情緒，她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警鈴聲唿嘯而去。
下一秒，她趁楊雪妮不注意立刻起身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楊雪妮急急地追過去，在她的身後大喊著:
“恬恬，你別跑！”
“恬恬，你別跑！”
耳膜轟轟地嘯響著，淚水迷蒙成一片，遮住了眼前的道路，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旅人一樣，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瘋狂地向前跑去。
牟恬恬鬼使神差般拿出門禁卡開了門。
她腦海裏白花花的，一片眩暈的斑點，她越跑越快，衝到了電梯口。
索性，楊雪妮在大門關的時候截住了，跟著她一起到了電梯口。
她們乘坐電梯上了18樓。
樓道裏還彌漫著未消的濃煙，怪味刺鼻，嗆得眼淚直流，喘息都感覺到艱難。
牟恬恬像個沒事人似地朝著前方走去，除了微顰著的眉心，能看出她也對此時的環境感到有些難受。
倒是楊雪妮忍不住嗆咳了幾下，用手捂著鼻子躡手躡腳跟著走了過去。
她走過去呆站在門口，絲毫沒有邁出步子的想法。
這就是你的家啊！
她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看到牟恬恬的家被燒成廢墟的樣子有些驚詫，更驚詫的是沒想到她住的房間麵積那麽小，肉眼目測最多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
自從實錘了牟恬恬抄襲斐洛新品的事情之後，她了解到學校把她開除了。
後來斐洛新品展，丁雅倩空降斐洛經理，對她也頗有照顧，再加上她的初衷是不想摻和，所以照片的事情她也順勢瞞了下來。
可是她沒想到當年她選擇隱藏了事實，牟恬恬現在過得這麽糟糕。
心裏的愧疚再次不動聲色地在她心裏油然而生。
她現在隻想對牟恬恬好，來彌補她當年因懦弱而犯的過錯。
牟恬恬站在門邊，目光投向裏麵環顧了一圈。
除了一片漆黑的廢墟，好像別無其他。
這時，她目光被一片黃綠色的微亮吸引，在廢墟中她意外發現門邊牆角處有一抹微弱的光亮。
她避開障礙物踮起腳尖慢慢走過去。
牟恬恬彎下身子，從廢墟中拾起殘缺之物握在手裏。
這原本是一把高定的黑色傘，傘身已經被火燒得殘破不堪，能清晰看見傘的骨架，傘柄上還能依稀可見“zx”的字樣，以及帶子上掛著的牌子上的半邊zx字樣的logo。
牟恬恬小心翼翼摸了摸，目光凝視著握在手裏的傘，似有留戀。
楊雪妮低頭看著腳下淺色的平底鞋，糾結好半天，才咬咬牙決定提步走過去。
“走吧，今天先去我家住。”楊雪妮在牟恬恬身後站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有些不忍。
牟恬恬身子微顫轉過了頭，看著對方。
楊雪妮再次溫潤啟唇:“恬恬，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帶的。”
牟恬恬搖搖頭，依舊低眸，目光鎖定在傘上，把它握得緊緊的，像是手裏握住的是稀世珍寶。
楊雪妮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疑惑道: “這個？”
牟恬恬點了點頭。
她悠悠地試探著問道:“可是這個已經不能用了，是有其他的特殊含義嗎？”
“嗯，因為它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牟恬恬迴答的很輕，很委婉，眼睛裏閃著脆弱而心酸的光芒。
迴憶如潮水般湧來，在牟恬恬的骨血裏升起一波潮汐，向腦海中送去陣陣滌蕩的漣漪。
那是一年多前的一天，她因為抄襲斐洛當季新品的設計實錘，被榕城服裝學院開除了學籍。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之時，橋邊的兩岸亮起的霓虹，無疑成為光怪陸離的都市裏唯一的一抹亮色。
冷色調的灰白色行雲，如水墨暈開，在無可預料之下遮住了九天外的光，看樣子這個城市即將迎來一場雨。
黑色的燕子偶時成群低低地從橋上掠過，河麵平靜得像一麵明鏡，橋上兩側霓虹照在河麵上，跳動起無數耀眼的光斑。
湖麵上層層鱗浪隨風而起，隱約傳來鳴琴一般淙淙的水聲。
“將近四年的辛苦努力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爸爸媽媽對不起，我始終沒有成為你們的驕傲。”牟恬恬雙臂倚著橋，緊緊地閉著眼睛，唿吸著迎麵的河風，麵容卻異常的潮紅，就像正深深地陷入一場噩夢，在掙紮著囈語。
直到天上的雨點顫抖著打在她的身上，她才恍如隔世般驚醒。
此時，天不同剛才，她睜眼所見的樣子，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層黑幕。
她低垂著頭沿著長橋青石板漫無目地朝著前走。
“斐洛的新品設計也敢抄襲，真想不到她還有什麽不敢的。”
“看著平時挺老實，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
一道道紛亂的身影掠過腦海，伴隨著一聲聲訾詈與刺骨的冷嘲熱諷。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沒有。” 她身心俱疲，仿佛感覺不到天上飄灑下來的雨似的，漫無目的地走在雨中。
四肢冰涼僵硬，她的眼睛黑洞洞的，蒼白的嘴唇哆嗦著開合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雨雖然下得小，但漸漸也濡濕了她披散在肩上的霧霾藍的秀發和圓潤的鵝蛋臉旁。
走著走著，累了，倦了。
直到她的餘光瞥到路邊有一把長椅。
她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側著身子坐下，戴起衛衣帽，雙手圈住腿，身子低低伏在腿上，哭泣著，聲音也低低的。
她的心揪疼，像是被現實撕開了一條裂縫。
雨似乎慢慢下大了，天幕是漆黑的一片，烈風狂卷著路邊的樹葉，發出“沙沙”的快響。
她隻覺得身體仿佛在煉獄中，一陣滾熱，一陣寒痛。
不知過了多久，準備離開時，她轉頭發現長椅旁邊有一把黑傘。她雙目呆滯，愣怔地看著長椅旁的黑傘。
“這是誰的傘？”心下琢磨著。
四周安靜除了聽到像一顆顆白豆子似劈裏啪啦下的雨聲，還有偶爾伴著的風吹聲。
也就隻有馬路上飛馳而過的幾輛汽車。
隨後，牟恬恬忍不住好奇地拿起來端詳了一陣，黑色的傘身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有傘柄上有一個顯眼的標識：“zx”，和傘帶上同樣字母的logo牌，再無其他。
……
楊雪妮見牟恬恬手握著傘失神的模樣，“恬恬，你想什麽呢？”
“走了。”她再次輕輕拍了拍牟恬恬的肩，語氣婉轉親和，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間。
“學姐，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
“沒了工作，沒了家，這些都拜那隻狗所賜。”
牟恬恬也退出了房間，滿臉緋紅，一直紅到耳根，兩眼盯著地，這雙眼睛變暗了，突然閃爍了一下，又變得漆黑，接著扇起了不可遏製的怒火。
“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去找他算賬，把我受的苦都從他身上討迴來。”
她突然抬起頭臉色由紅變青，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著太陽窩的幾條筋，盡在那裏抽動。
楊雪妮漫不經心將濕紙巾再次對折後，貓著腰擦著自己鞋尖上的塵土。
她雲淡風輕略帶揶揄接話道:“恬恬，你都說了既然是狗咬了你，你還能咬迴狗嗎？”
牟恬恬躬下身子，看著楊雪妮擦著鞋子，“可，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的語氣中隱隱藏著失落。
楊雪妮見鞋子擦幹淨了，便倏忽直起身，牟恬恬也快速跟著起身。
“恬恬，來擦擦手。”楊雪妮打開包扣拿出一包濕巾紙抽出一張遞給了她。
牟恬恬這才看見她握傘那隻手的掌心已經黢黑了一片，是因為附在傘上的灰燼。
她不好意思地接過楊雪妮遞給她的濕巾紙，開始擦拭著手上的汙垢。
“既然不甘心，我這包裏剛好有個硬幣，那你擲硬幣，聽天由命吧。”
“人頭就是去，花就是不去。”
接著，楊雪妮又從包裏拿出一枚一枚銀亮的硬幣遞到對方麵前。
牟恬恬抿了抿唇，低頭接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多少還是有些猶豫。
她眯了眯眼睛，調整好狀態，睜開眼睛將硬幣放在大拇指指甲蓋上向上一撥。
隻見這枚硬幣在半空中翻轉了幾下，落入手中，她攥緊了硬幣，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手掌 。
映入眼簾的是人頭。
“看來老天也是力挺我的。”牟恬恬笑了笑說。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祝你good luck。”楊雪妮也迴以一笑。
這時，牟恬恬忽然發問：“可是我都不知道在哪裏找他。”
楊雪妮聽她這麽一問，頓了頓道: “我等下幫你問一下朋友。”
接著，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金色的女士手表， 換了個話題繼續說:“恬恬，時間不早了，走我們先去吃飯”
她將目光移開，看向牟恬恬的臉，“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嗎？化悲憤為食量。”
“咕咕咕……”
話音剛落，牟恬恬的肚子就禁不住地打起了鼓。
她迎著楊雪妮動人的微笑，尷尬地笑了笑。
…………
中餐廳門口。
星月淡淡的光輝灑落在簷上，為深沉的夜色注入靈魂。
楊雪妮親昵地挽著牟恬恬，向大門口走去。
“歡迎光臨。”服務生微笑道。
“你好，一紮藍莓汁。”楊雪妮落座溫柔開口，點頭致意。
牟恬恬發絲淩亂，目光有些呆滯，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意外中迴過神來。她一手支起下巴，微微皺眉，手指輕按著眉心，試圖理清紛亂的思緒。
“恬恬，想吃什麽？”楊雪妮打量著麵前的人，微笑著將菜單推到對方手邊。
“隨意，就好。”牟恬恬強迫自己勾起一個難看的笑容。
“服務員，點菜！”楊雪妮招手示意。
“砂鍋水晶豆腐、椰子雞，涼拌三絲，螞蟻上樹，海參小米粥，各來一份。”楊雪妮轉動筆尖，勾畫好要點的菜，然後按順序念給服務員聽。
牟恬恬微微垂著頭，心不在焉，也不在意對方點了什麽。
這時，另一個服務員首先把藍莓汁上了桌，並且服務良好給兩人杯中斟滿。
楊雪妮把菜單遞給了剛才點餐的服務員，服務員熱情地退下。
她看到對方，正有些出神，臉色也不太好。
“祝我們三八婦女節快樂。”楊雪妮舉起杯子，主動同對方碰杯。
牟恬恬後知後覺地拿起手旁的玻璃杯舉起，與對方未收迴手的杯子輕碰。
她微微仰頭小口抿了藍莓汁後，呢喃道:“今天都3月8號了嗎？”
她破壞鄒析霖的代言海報是3月7日，在派出所待了一天，這不就3月8日了嗎？
都是那個悖時砍腦殼的鄒析霖，要不是他，自己能耗在派出所那麽長時間嗎？導致自己沒有來得及拔充電線，從而起火損失慘重。甚至好好的一個三八節都過得一團糟。
“對啊，3月8號，三八婦女節。”楊雪妮聽到了她的低語，輕輕立起身子，用柔和的語言說道。
忽然想起什麽，粉唇輕啟:“恬恬，我剛剛刷朋友圈還看見一個搞笑的文案。”
楊雪妮拿起手機蔥根般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幾下，把手機轉了個方向，正麵對著牟恬恬送了過去。
隻見手機界麵上出現一張圖。
（wo,men,s, da,y
我們是大爺）
原來這就是對婦女節的解釋啊，這牛逼的解釋，直接把牟恬恬看笑了。
楊雪妮注意到對方唇角勾起的細微變化，迎著她的笑意: “恬恬，你終於笑了。”
牟恬恬聞言，收起了剛才有些放肆的笑容。
這時，服務員陸陸續續端來了菜，裝盤淡雅，色香味俱全。
“之前你不是勸我要樂觀嗎？怎麽到自己身上就蔫了。”楊雪妮說著用筷子夾了一塊水晶豆腐放進對方的碗裏。
牟恬恬沒有拿起筷子，隻是陷入了沉默。
“快吃，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楊雪妮使了使眼色，看著對方提醒。
“咕咕咕……”
牟恬恬耐不過肚子的饑餓求饒，緩緩舉起筷子夾起剛才楊雪妮夾給她的一塊水晶豆腐，大快朵頤。
“這就對了。”楊雪妮滿意地笑了笑。
聞言，牟恬恬此時除了感謝，也就隻能感謝了。
她點了點頭開口道: “學姐，謝謝你。”
“沒有一塊水晶豆腐解決不了的事，如果不行，就再吃一塊。”
說著，楊雪妮再次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水晶豆腐放在對方碗裏。
一句話，讓楊雪妮眼中的光芒越發柔和，帶著的瀲灩光芒幾乎能照亮人的心。
這時，服務員上了最後一道菜——椰子雞。
牟恬恬緩緩一笑，便夾了兩塊雞肉放到楊雪妮的碗裏，“學姐，你也吃。”
“現在看來完全好了，本來我還打算教你一個解氣方法的，看來現在不用了。”楊雪妮秀眉微挑，一雙眼睛蘊藏著星光，故弄玄虛。
“解氣的方法？說來聽聽學姐。”牟恬恬聽她這樣一說，也坐直了身子，一時來了興趣。
隻見楊雪妮拿起筷子在所有菜的碗沿上輕輕一點，說道:“就是把眼前的這些菜想成假想敵，大口大口吃掉它們。”
然後夾了一小碟涼拌三絲放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然後用力咽下。
“懂了嗎？”
牟恬恬看得目瞪口呆，接著迴了神立刻豎起大拇指稱讚: “好，這個辦法太好了。”
這就心領神會了？
楊雪妮還在疑惑之際。
牟恬恬已經抄起筷子連續夾了幾塊水晶豆腐放進碗裏。
她緊緊閉上雙眼，深唿吸了幾下，又驀地睜開，似乎眼前出現了鄒析霖那張麵目可憎的俊臉，暗下去的眸子瞬間有燃起一團熊熊怒火。
接著， 一頓猛如虎的操作。
“鄒析霖，戳死你。”
“鄒析霖，戳死你”
牟恬恬在心裏暗自發泄，惡狠狠地把碗中的食物戳得個稀巴爛。
然後沿著碗邊不顧形象地傾倒進口中，蠕動著唇瓣，用手撫了撫小腹，一臉滿足的笑意。
這一波騷操作，看得對麵的楊雪妮瞬間驚掉了下巴，一愣一愣的。
……
同一時刻，劇組中。
林苓從試衣間把戲服換下，穿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來。
她看見已經換好戲服的鄒析霖正拿著劇本在熟記著台詞。
他身段昂揚挺立，單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執劇本，再加上一身青色鑲邊刺繡長袍，青玉緞帶，頗有溫潤儒雅的古代美男的氣質。也可以說這種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阿嚏。”鄒析霖覺得鼻子莫名有些發癢，捂著鼻子別過頭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噴嚏。可能是有人正在背後罵他。
他吸了吸鼻子，調整好狀態後繼續低頭唇瓣微動背著台詞。
林苓淑雅地走過去嫣然笑著和他打招唿：“鄒析霖，你是不是感冒了。”
“下午你匆忙離開劇組，我聽你助理說你是感冒了，有沒有衝泡感冒藥來吃啊。”
聽聞，他抬頭看她，淡淡禮貌一笑沒說話，低頭繼續看著劇本，仿佛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她見他沒有開口迴她，心裏想著她可能是在為下一場戲做準備醞釀情緒，便也不再打擾。
她正打算轉身離開時，場記推著掛滿戲服的掛衣架從她身旁經過。因為躲閃不及，一個趔趄就往對方身上撞。
離她最近的鄒析霖扔掉劇本，條件反射地伸手，拉了她一把，但因為戲服太束縛，重力不穩，整個人反被林苓帶著一同倒下，他立刻以俯臥撐的姿勢兩手撐地，才避免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同時也避免了接吻。
此時的他麵如土色，唇角微微抽動。
這時，咣的一聲，掛衣架倒地，戲服掉得到處都是。
林苓側目，目瞪口呆。
鄒析霖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神色自若，眸光微斂，抬起頭，睨著呆愣在地上的人。
隨即，搭在她兩側的手很是自然地撐起來，時刻做好起身準備。
哢嚓！
不遠處傳來相機快門的聲音。
他起身後，清雅的眉心微蹙，神色有些難看，不露辭色揉著左手有些發紅的手腕。
“鄒析霖，你的手沒事吧？”她也發現了，低眸睨著他微腫起的手腕，緊張地問。
“沒事。”他鬆開手，將大袖向下拉了些，頓了頓迴應道。
接著，他若無其事用右手拾起地上的劇本。
“鄒析霖，下一場準備。”門外的工作人員開始提醒道。
“來了。”他提高音量迴應。
音落，他將劇本擱在了旁邊的白色化妝台上，垂下左手，抖了抖右手的衣袖揚長而去。
他的手真的沒事嗎？
林苓轉頭看著鄒析霖遠去的背影，心裏不由地為他擔心著。
半小時後，一條八卦消息迅速被頂上了熱搜——
戀情實錘！
“國民男友”鄒析霖地咚“當紅花旦”林苓。
……
楊雪妮家。
楊雪妮家處在市中心的老舊小區裏，除了房子修建的年代比較久了，其他倒也沒什麽不好，出門幾百米就是一個大型的超市，交通也便利，公交車站，地鐵站都離家不遠。
楊雪妮家住5樓，她用鑰匙打開了門。
入門，室內的場景一目了然，粉色的櫻花圖案牆壁紙給人溫暖舒心的感覺。進門後左手邊的牆體，做了很小的鞋櫃，用來擺放鞋子，中間位置留空，可以隨手放鑰匙、包包等物品。
她將鑰匙放在鞋櫃上，轉身看著牟恬恬還站在門外手裏緊緊攥著那把破敗不堪的黑傘，樣子有些拘謹。
楊雪妮輕輕拉著她的手臂，溫婉開口道:“恬恬，進來啊。”
牟恬恬被她拉著才扭扭捏捏進了門。
楊雪妮把門關上後，低眸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傘，“恬恬，要不你把傘放在這裏。”
她指了指鞋櫃旁的一處空地。
聞言，牟恬恬隻是一語不發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已經被燒得變形了的傘，用了一個塑料袋綁在傘上，握在塑料袋上，才不至於再次把手弄髒。
楊雪妮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也不再逼她放在鞋櫃旁，而是客氣道:“你要是不願意放這裏，等下放你臥室也行。”
“謝謝你，學姐。”牟恬恬低不可聞開口道謝。
“沒事，我帶你先看看你的房間。”楊雪妮一邊說一邊朝著前麵走去。
牟恬恬依舊拘束地跟在後麵打量了一眼客廳。
客廳雖小，卻被分成一分為二，自帶一個小型陽台，小巧精致的沙發，搭配小型的餐桌，完全沒有違和感。
餐桌放在入門後右手的位置，似乎是為了節省空間選擇了將它靠牆擺放。
臥室在客廳的側後方，兩間對著中間隔了一個小走廊。
楊雪妮握著門把手輕輕打開了門，摁開了燈。
“恬恬，這就是你的房間了，之前是我們公司一個女同事住的，不過她前不久離職了，這間房間自然也就空出來了。”
“你簡單收拾一下，睡覺是沒問題的。”
楊雪妮眉眼端莊，氣質清藹，站在房間門口微微含笑道。
這間臥室刷著粉色的漆，讓人看著就感到無比的溫馨。
眼前擺放著一張雙人床，靠右邊的床畔處還有個白漆的小型床頭櫃，床的另一端床尾處擺放著一個和床頭櫃同樣色調的衣櫃，隔著一米左右有個電腦書桌，旁邊還有一扇推拉式玻璃窗，要是有陽光，射出的陽光，剛巧能照射在床頭，也是無比溫暖。
牟恬恬感覺這間臥室簡直要比她之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突然，她的手有些無處安放，不知道應該把她手中的這把破損的傘放在何處適合了，因為她真的不願因為這把傘讓這間房看起來格格不入。
隻是，這把傘對她意義特殊，就像是即使星星碎掉，溢出來的光也很好看。
這把傘雖然被燒得再也不能用了，但是曾經它的出現卻像是揉碎的日光，落入她夢境的一片溫暖。
楊雪妮手機倏然響了，是晏嘉豪的短信：
楊雪妮垂眸掃了眼手機，彎起紅唇，隨即便迴複了信息：謝謝，好的。
接著點擊第一條消息轉發給了牟恬恬。
“恬恬，鄒析霖拍戲的地址我微信發你手機上了，早點休息。”
說完，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牟恬恬手裏的傘，在心底輕歎一聲，轉身離開了。
“學姐。”牟恬恬轉頭朝著背影喚了聲。
聞聲，楊雪妮頓住腳步迴過頭來。
牟恬恬雙眼盯著她看，一雙像是含著水汽的眸子怔愣著，久久才道了句：“你也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