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英磊與白玖麵對麵,芽草坐在椅子。小葉啊悠悠。


    “我們已經到了雲鶴城。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找趙遠舟他們匯合,然後就去找……”


    端來一盆熱水。拿進來一盆土泥。英磊有條不紊地說道,白玖點點葉片,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隨後往英磊後麵掃了一眼,


    不看不要緊,


    著急地提醒他。但白玖一時想不起來傳音咒怎麽念,葉子狂擺起來。


    至於什麽意思,


    英磊不是很理解,他對於白玖突然奇怪的行為表示疑惑,


    後麵?


    還沒等他意識到身後到底有什麽,


    我就抱起這隻灰撲撲的小橘,托著它的後腿放進了略燙的熱水裏。


    洗澡!?


    阿宥要給英磊洗澡。


    小草葉如受刺激,全部的葉子張開抖動一瞬。沒站穩地朝前栽去,但卻在懸落半空的時候,正好被捧進手心裏。


    橘貓恰時從水裏跳出來,濺落水花。它的後腳跟粘水與灰塵黏在一起,橙灰黃的毛發上泥漬顯眼。


    我停滯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木盆裏,清水晃蕩悠一圈,還飄浮著幾根貓毛。


    我停頓了一下,直接把小草放在陶盆的土壤上。隨後起身,想把小橘喚迴來。


    “停……”我記得之前上網時看過一個洗橘貓教程。大體意思是要給洗澡的當事貓充足的安全感,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莫名,我覺得這隻橘貓是聽得懂人話的。


    小橘縮在一旁,努力用細嗦的椅子腿擋住自己的毛絨身軀。不過還好,小橘對環境適應得還算不錯。


    但這澡是必須要洗的。


    白玖踩在泥土裏,一股清淡的靈蘊有滋養的功效,身體暖洋洋得想睡覺,白玖突然覺得身上癢敷敷的,他缺損的葉緣在緩慢地生長修補。小貓咪真能躲過人類的圍追捕捉嗎?


    還是不能的。


    至少在我麵前......還是不能的。


    架著小橘前肢,


    白玖慢慢陷進包裹裏睡去。


    把小橘抱起來摟進懷裏。其實說實話,小橘一直很乖。我也很喜歡乖巧的孩子。


    “別害怕。”


    “隻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


    “我會一直對你好的。”蹭蹭她的指尖,英磊喵了一聲。但是洗澡這件事情,


    他真的不行啊!!!


    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是貓我是貓我是貓我是貓我是……英磊還是說服不了……


    “耽誤的時間長,現在水都涼了。”


    “還是下次再說吧。”


    英磊精神一振,竟然還有逃脫的餘地。我把小橘貓放在墊子上,拿出帕子沾水後幫它擦拭毛皮的髒痕。


    “你這隻小貓不會舔毛嗎?”溫溫柔柔的聲音很難相信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摸摸貓的腦袋,不再語。


    一迴生,二迴熟嘛。


    英磊就這麽自然地開啟:“喵……?”自己的貓貓之旅了?嗯嗯的呢。


    月光的皎潔,照耀人間。裴思婧咬緊牙關堅持下來。她握緊弟弟的手,


    在泉湧衝關的危險激流中不讓彼此脫離安全地域。四四方方的狹窄通道裏,衝刷著血液的流盡。裴思恆微微咧嘴笑,但麵色蒼白,神情含淚的模樣,


    堅定而長情。


    “柳大夫。”我端著藥來,站在門口,與房間裏,剛剛醒過來的姑娘對上目光。隨後微微一笑,與進來的醫女柳祙問候一聲。


    “阿宥,”


    “你下次見到了何娘子。”


    “記得與她問好。”何娘子不久前與柳祙傾談,說阿宥性子冷淡孤靜,再這樣下去,可不好與他人說親,


    如此這般,


    耽誤了嫁娶之事可不好。


    “……我先把藥送進去吧。”微——笑,聽不懂思密噠。柳祙已過而立之年,獨自成立醫館至今十五年,


    她看著阿宥,就仿若那時的自己一般。


    “倔。”


    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感,阿宥抿著嘴,看著柳祙的離開。


    文瀟看著她進來。


    雲鶴城不是城,而是一個夢。他們前往不同的地方,做著同一個關於雲鶴城的夢,是為了獲取不同的念。


    貪嗔癡愛恨欲。


    而惡,當人生出貪嗔癡愛恨欲,作惡的念頭自然就會湧出來。善惡無處不在,有時僅是一念之間。


    我端著熬好的藥走進房間,看著醒過來的漂亮姑娘。蒼白清淺的虛弱不掩其姿容。自從城外的樹林見到此人的第一眼,


    我就知道,


    她是不一般的存在。


    耀眼得引人矚目。


    端著托盤的手微微收勁兒,穩穩地藥熬和糖擺在桌子上。


    “你醒了。”微微上揚的嘴角透露了自己的好心情。明天清漪院的婚宴酒席,人頭攢動的熱鬧場麵。


    我該多有機會呢。


    文瀟將盛著苦藥的碗捧在手裏,含著甜甜的糖果,卻又是忍不住眼淚蓄起來,如是珍珠般顆大。


    這難道就是受了情傷的苦痛嗎?


    我就知道,不成親是對的。?


    手帕應時掏出,接過了文瀟手裏的碗。


    “那他對你很重要吧。”聽文瀟姑娘說,她是來這裏找人。隻是沒想到路途中碰到了意外,與同行的朋友分離,


    少食少水的情況下隻能趕路。這才是會暈倒的原因。


    幸好,有潛在的情緒鋪墊得夠足夠滿,文瀟沒有過多用力,清澈的淚珠再次滴落,不脆弱但惹人憐。


    我遞給文瀟姑娘帕子用來擦眼淚。坐在一邊時也沒忘了把碗碟收進托盤裏,


    “明天有婚宴,要跟我一起去嗎?”


    嗯?


    這話題轉得太快了。


    “雲鶴城裏有宴席,家家戶戶都出席。人來常往相言係,城外生人不斷(關)係。”熟語記深。久而久之地,便能脫口而出。


    我含笑解釋,這套詞小孩都會背。


    但在文瀟眼裏,


    她的眼睛幽光乍顯,


    背對著陽光微微一笑。


    意味不明。鮮活感殆失,宛若……


    被控製的木偶。


    這讓文瀟突然有些不舒服,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或多或少都有點壓抑,


    唿吸過度,思想由緩變細,


    而......恰而此時,


    我推開窗戶,


    讓一絲涼風吹進房間,雖然有些微小,但卻正好打斷文瀟的思沉,她擺脫掉了此時此刻顯得異常的模樣。


    沒有再注意其他。文瀟目光所及之處落在外麵的世界。院子裏一株漂亮的蘭花,陽光下燦爛。明媚的,


    終是......


    她把握住了那一點真實感。


    我朝窗外看,剛剛好像瞟見了橘色,難道是……也沒再關窗,


    撐在窗邊,陽光暖和正好。


    “還沒問過姑娘姓甚名誰?”


    “我叫……”文瀟笑著,


    “阿宥!你的貓跑出來啦!”


    “……阿宥。”


    “嗯對,不好意思啊姑娘……”我探身去看,小橘蹭到了大麥草——也就是“貓草”。此時它癱軟倒地,像一隻蠕蠕蟲。


    “我先去抓貓了。”


    轉頭看向身後,


    解釋清楚後,向門外跑過去。


    微微上翹的頭發,此時隨風揚走,也像一隻小貓的耳……洋洋灑光,


    文瀟起身,


    ......她往窗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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