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郡高要縣的暮雨像濕透的麻布掛在天地間,四歲的韋恩赤腳踩過青石板,背簍裏的青蒿沾著水珠。他仰頭望向烏雲壓頂的山巒,細碎的記憶在腦海翻湧——二十五歲農學生做實驗猝死的畫麵,和這個幼小軀體正在經曆的世界重疊。


    \"阿恩!還在發呆!\"村頭張叔的大嗓門穿透雨幕,\"陳三婆家的小子吐綠水了!\"


    韋恩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細瘦的小腿。經過半月觀察,這已經是村裏第五個瘧疾病例。他跑過正在補網的漁夫,路過蹲在簷下磨石斧的老獵戶,泥水在腳底濺起銀花。


    陳家的茅屋彌漫著腐爛水草的氣味,婦人哭泣聲裏夾著神婆跳腳的鈴鐺。韋恩跪在竹席前掰開患兒眼皮,黃褐色虹膜邊緣泛起淡白。\"把神婆請出去。\"稚嫩的童聲讓滿屋大人怔住,\"取陶鍋,井水三碗,青蒿二十錢。\"


    村正吳老丈蹲在藥渣前撥弄:\"黃家小兒灌符水死了,李家...\"話音未落,韋恩已將洗淨的青蒿在石臼中搗碎。他記得《肘後備急方》裏\"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但四歲孩童的腕力根本擠不出汁液。


    \"鐵鍋。\"韋恩踮腳拍打灶台,\"不要銅器。\"鐵鏽在熱水中翻騰,嫩綠的汁液漸漸煮出琥珀色。當夜十三戶病家分了藥湯,神婆在雨中咒罵著離開時,誰也沒注意孩童藏在袖中的炭筆正往竹簡上記錄:\"初平二年七月望,葉用不如絞汁...\"


    三日後朝陽初升,三十七個痊愈的漁民跟著韋恩走向沼澤。這個還沒犁耙高的孩子舉著削尖的木棒,在腐殖質堆積的灘塗畫下筆直線條:\"這裏種深水稻,那邊挖渠養魚。\"老農李四剛要嗤笑,卻見少年扒開土層露出黑亮淤泥:\"此土叫泥炭,比牛糞肥三倍。\"


    十二月的寒風掠過剛建好的水力舂米坊時,韋恩正蹲在祠堂門檻啃烤芋頭。裏正帶著七個漢子跪在曬場,新收的占城稻在石槽裏淌成金瀑。\"小先生,\"最壯的漁夫把鐵鍬往地上一杵,\"你說要挖的沼氣池...\"


    轟隆雷鳴從遠處滾來,韋恩望著北方的天空眯起眼。


    ……


    火把把曬穀場照得通明,韋恩赤腳踩在夯土台上,四十張桑木弓在月光下泛著青白。七歲的孩子踮腳調整老獵戶的握弦姿勢,突然轉頭望向海平麵——潮聲裏混進了陌生的拍子。


    \"把箭鏃浸馬尿。\"他話音未落,海岸線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十六艘舢板衝上淺灘,裹著頭巾的漢子們舉起魚叉。張叔的銅鑼還沒敲第二聲,二十支箭矢已經穿透了最前麵的蓑衣。


    腥鹹的海風裹著慘叫,韋恩蹲在夯土牆後給弩機上弦。他的小拇指還夠不著青銅扳機,改良的木質機關卻讓半石弩弓輕了五斤。火光映出海盜頭子鑲金的牙,那男人正指著堆滿稻穀的穀倉大笑。


    \"放狼煙。\"韋恩朝房梁上打手勢,三個月前用硝石煉的橘紅色濃煙頓時騰空。海盜們顯然沒料到這招,舉著火把的嘍囉突然指著西麵驚叫——十二架改裝過的漁筏正從上遊衝來,筏首削尖的竹刺上纏著浸透鬆脂的麻布。


    漁村少年趙大第一個擲出火把,燒紅的鐵砂罐在敵船間炸開。這是韋恩用修船廠廢料做的土雷,飛濺的鐵屑瞬間鑲入三個海盜的眼眶。混戰中誰也沒注意,七歲的指揮官正跪在灘頭給傷員包紮,指尖沾著不知道是誰的血。


    三更天時,俘虜們被藤條捆在榕樹下。韋恩踩著板凳審問,海盜腰牌上的\"番禺衛\"字樣讓他瞳孔微縮。晨霧漫起時,十七具屍體堆成的京觀已立在入海口,飄向南海郡的竹筏上綁著八個活口,每人口中都塞著枚帶血的金牙。


    臘月二十三祭灶這天,裏正帶著六車鹽鐵迴來時,村口新砌的箭樓上已經架起腳踏弩。孩子們唱著韋恩編的《防疫歌》往牆上刷石灰,曲調卻讓行商們聽得後背發涼:\"青蒿苦,杜仲香,敢犯定海埋他鄉...\"


    ……


    建安二十五年臘月十七,武昌港外的江霧裹著硫磺味。孫登扶住搖搖欲墜的蟠龍旗杆,望著鐵灰色的巨影刺破晨霧——那艘掛著赤底金星旗的巨艦沒有帆檣,煙囪噴出的火星子把江麵燒出蜿蜒血痕。


    \"陛下,那是‘赤霄號’,三百丈長的鐵船。\"老臣張昭的白須在江風中亂顫,\"五日前剛擊沉了柴桑水寨。\"


    年輕君主的指尖掐進旗杆的裂痕。父王臨終時曾說交州人善弄奇技,卻不料能造出焚江煮海的怪物。他盯著遠處緩緩展開的黑色炮管,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潛入交州新學宮時,在玻璃工坊見過類似的中空銅管。


    江濤聲裏飄來交州軍的銅號聲。四十艘改良艨艟如蜈蚣般列陣,船首的轉輪弩在陽光下泛起青芒。孫登的喉嚨發緊,昨夜周胤帶來的密信內容突然清晰起來:


    \"交州軍器監令王渝研製硝酸甘油炸藥,已試用於荊州戰場...\"


    \"陛下!北岸狼煙!\"哨兵的尖叫撕破凝滯。孫登轉頭望去,三柱紫煙正從夏口方向騰起,那是陸遜約定的信號。他猛然扯斷腰間玉玨,紅繩在風中散作紛亂珠玉——終究還是要用那招。


    鐵甲艦的汽笛突然長鳴,驚飛棲息桅杆的夜鷺。副都督諸葛恪疾步登台:\"交州人發來最後通牒,午時三刻前若不開城...\"


    他的話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截斷。江心忽然騰起十八丈高的水柱,交州艨艟陣列中央的指揮艦被攔腰炸斷。孫登看見燃燒的船骸間躍出數十黑影,玄色水靠上金線繡的吳鉤紋在波光中一閃而逝。


    \"東吳水鬼!\"張昭嘶聲大喊,\"陸伯言竟真練成了人雷!\"


    硝煙彌漫的江麵上,幸存的交州戰船開始拋射希臘火罐。碧綠火焰順著油漬吞噬了兩艘冒進的東吳鬥艦,但更多的死士已經潛至鐵甲艦底部。孫登的心髒快要撞破胸腔,這是他最後的籌碼——三十二名吞服了五石散的鳧水死士,每人綁著六斤交州產硝化棉。


    突然,赤霄號甲板升起三十架青銅鏡。正午的陽光經百麵棱鏡折射,在江麵織成炫目電網。藏在水中的刺客們慘叫浮起,裸露的皮膚騰起燒灼的白煙。


    \"是定海侯的天光陣!\"諸葛恪的佩劍當啷落地,\"建安六年火燒橫浦關用的就是這個...\"


    鐵甲艦炮台開始轉動,二百丈外的武昌城牆轟然塌陷。孫登看著城頭象征東吳正統的玄纛被衝擊波撕碎,忽然聽見孩童吟誦聲穿透爆炸轟鳴:


    \"土歸民,水歸漕,不叫王孫佩金貂!\"


    三百艘竹筏順著漢水漂來,赤腳的黔首們敲擊銅盆應和歌謠。最前的竹筏上,曾經被他父王處決的鹽梟之子正在分發鐮刀。武昌城門忽然洞開,守軍倒戈的紅巾在城頭飛舞如蝶。


    ……


    諸葛恪的草履陷在田埂軟泥裏時,子時的梆子剛敲過三響。他取下偽裝的竹笠,露水順著手臂內側的虎頭刺青滑落——這是三日前用烏柏汁與明礬仿製的江夏鹽梟印記。


    遠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軋軋聲,八十具丈許高的黑影正在月光下遊弋。老農說的\"夜夜鬼推磨\",竟是九連水車驅動的收割傀儡。青銅曲轅犁改良的履帶碾過稻茬,八牛力的轉軸上,三十六把寒鐵鐮刀正隨著凸輪節奏開合。


    \"天工開物...\"他剛摸出炭筆,忽見傀儡胸腔亮起火光。透過鑄鐵肋條間隙,竟瞧見個裹頭巾的少女在添煤,窯變的青瓷小爐映得她鼻尖晶亮。這是孫權遷都時摔碎過的武昌名瓷,此刻卻在農婦腰間掛著當水囊。


    更鼓再響時,田畈盡頭騰起磷火。諸葛恪匍匐爬過灌溉渠,掌心突然觸到塊熱鐵——半埋土中的陶管正汩汩湧著熱水。他猛然想起去年繳獲的交州密報:\"定海侯令各鄉掘地三尺,埋火龍管子暖稻根...\"


    慘叫聲驟起。西麵三裏處的私田裏,十二架傀儡正圍住個揮鋤的老漢。諸葛恪清楚看見那人袍角的陸氏家紋,秣陵大族派來搗亂的佃農此刻癱坐在泥裏。鐮刀陣中升起個戴藤盔的童子,臂纏的赤綾寫著\"第三農機隊\"。


    \"私藏稻種者,量罪修渠三十日。\"稚童的口音帶著瓊州腔調,\"陸家昨日已認罰三百畜力車。\"老漢的哀嚎被齒輪聲吞沒,他的水田正被六腳分秧機剖成棋格,每塊方寸間蓄著剛好的春水。


    五更梆響,江霧漫過曬穀場時,諸葛恪終於摸進農機庫。


    ……


    矽基流動的api,現在喂東西給它,讓它自己寫,會像拉屎拉到一半一樣用力夾斷,因為每次閱讀背景和上文都會占用幾萬tokens。


    官方的api還是報錯。


    網頁版總是說它懂數學(觸發申鶴了)。


    我讓它在220年附近選個時間點寫,也不知道它為啥單獨挑了個孫登的末世吳國,可能還是溫度調太高了,自己臆想了一個吳國。


    洋社國大抵是被滅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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