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吳川之地,最為鼎盛的世家當屬吳家。


    而吳家子嗣單薄,到這一代更是隻有一子。


    喚作吳仁。


    平日裏出入門庭,多是前唿後擁,全圍繞著吳仁忙活著。


    時間久了,吳仁便也變著法子的躲開這群人。


    這一日吳仁又一次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甩開了那些跟著他的人。


    難得的自由讓他格外的歡快。


    每一次唿吸都覺得暢快。


    可就在過橋的時候。


    不小心一個轉身便同一旁的路人撞到了一起。


    “抱歉,抱歉。”


    兩人錯身而過。


    橋下的河水也短暫的泛起了漣漪。


    “不對,我的玉佩呢。”


    吳仁停住腳步,摸了摸腰間,確定玉佩不見了。


    “那可是母親給我的。”


    “若是弄丟了,可就糟了。”


    就在吳仁為此而著急的時候。


    卻沒有發現周圍的事物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與此同時,橋下的河裏也慢慢凝聚出一團白霧。


    隨著霧氣越來越凝聚,裏麵便顯現出一個人形來。


    “孩子,你是丟了什麽東西嗎?”


    聽到聲音猛然抬頭的吳仁,看到河裏突然懸空出現的人形生物後。


    竟然沒有一絲的恐慌。


    倒是憑空生出了幾分親切之感。


    就連吳仁自己都覺得自己怕不是瘋了。


    不然何以會產生如此奇怪的感覺。


    “我,玉佩好像丟了。”


    哪怕覺得奇怪,出於禮節,吳仁還是迴了對方一句。


    “哦,那你丟的是金斧頭,還是銀斧頭呀。”


    說話的時候,河裏的怪人甚至還直接拿出了兩把斧頭來讓吳仁辨認。


    “我丟的是玉佩。”


    見慣了這些金銀俗物的吳仁,怎麽可能會因為這些而動容。


    隻是又強調了一遍自己所丟失的物件。


    “應該是這把金斧頭吧。”


    可河裏的人就像是聽不見吳仁的話一般,仍舊拿著自己的斧頭在給他展示。


    “都不是。”


    這次吳仁像是看傻子一般看著河裏的那個人。


    隨後那人手裏的斧頭便都消失不見了。


    而吳仁的玉佩也突然掛迴到了他的腰間。


    看到玉佩之後的吳仁抬腳便離開了,朝著吳家的方向跑去。


    在他身後的河裏,赫然就是一臉笑盈盈的丁薄行。


    “小丁,下班了來我家吃飯。”


    吳仁前腳剛離開,後麵就有人出現喊著河裏的丁薄行。


    “阮姐,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都變成河童大人了,你還那麽喊我。”


    當下便笑著,縮迴到了河裏。


    周圍的一切也在瞬間恢複了正常。


    而在一旁的路人眼裏,隻不過是一個孩子在橋上欣賞了一會兒風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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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丁薄行應了吳仁的要求,利用便利查看了相關的檔案。


    有關於河童大人的檔案在地府裏基本已經算是吃灰的存在了。


    還是丁薄行點燈熬油的翻越了文件大山。


    才在其中發現了隻言片語。


    了解到了河童大人真正的身份。


    和他身份之後所帶來的那些麻煩。


    原來河童大人居然是上古水神的孩子。


    當年為了穩住山河,處理水患。


    他無奈獻祭了自己的孩子成為河童,來維護水係的平穩。


    千百萬年過去了,當年的所有人都在時間洪流裏泯滅了蹤跡。


    卻隻有河童自己被永遠的留在了獻祭的那一刻。


    若非師兄在辦案子的過程中,找到了相關的線索。


    從而挖出了師父的一些相關信息。


    他們也沒想過師父留在地府不入輪迴之境居然是因為被永遠的禁錮在這裏。


    丁薄行將發現的信息傳給吳仁他們之後。


    幾個人便立刻緊鑼密鼓的翻找資料。


    試圖找到能夠解除這些限製的方法。


    卻沒有人知道。


    丁薄行在找到資料的同時,也找到了破解的法子。


    隻是他將後麵的信息隱藏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用自己這些年所積攢的那些功德積分散給了師兄弟們。


    幫助他們在輪迴之境裏可以有更大的自主性去選擇未來更好的人生。


    而他卻永遠的留在了那裏。


    成為了新一任送斧子的河童。


    因為師父身上的禁錮根本就不可能解除,隻能轉移。


    也就是說,河童可以不是師父,但河童必須存在。


    所以他便選擇承受了一切。


    經曆這些所有之後,他也終於明白了。


    為何河童大人總站在那裏問,金斧子,銀斧子,木頭斧子。


    明明深陷泥潭的就是他本人,卻偏偏又見不得人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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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後悔嗎?”


    阮姐將盛好的飯遞給丁薄行的時候,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丁薄行愣了一下,等到抬頭的時候,卻一臉無辜。


    “這沒頭沒腦的,是在說什麽。”


    隨後便接過阮姐手裏的碗,埋頭幹飯。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今日那個孩子,便是吳仁吧。”


    “都到了人間了,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連名字都懶得換一個。”


    丁薄行扒拉著飯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顯然阮姐說中了他的心事。


    “你都看到了。”


    這句話一出,丁薄行從心裏已經放棄了掙紮。


    連語氣都是陳述的肯定的。


    “看到什麽?”


    “看到你拿著斧子,像個小醜一樣逗弄著那個孩子嗎?”


    若是之前在地府的時候,他們誰也不敢這麽吳仁為那孩子的。


    如今趁著他投胎,自然是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畢竟能這樣的機會也不多呀。


    再說這也是現在的事實。


    “阮姐,我沒有。”


    “你知道的,我就是太久沒有看到師兄了。”


    如今說起師兄這個詞,恍然間總會有種還是以前的感覺。


    他們還會突然出現在河商酒街。


    抓包他喝酒,抓包他偷懶。


    可是再也不會了。


    他如今已經是河童大人了。


    “謝了。”


    阮姐看著丁薄行,突然格外認真的說了這麽一句。


    “不用。”


    丁薄行沒有問謝的是什麽。


    他大概明白的。


    唐夢龍離開的時候,阮姐沒法跟著一起走,之後他便自覺的替師兄照看著阮姐。


    而他所拿出去的那些積分也很大程度的讓師兄們得到了一個很好的人生。


    可是在這地府裏,師兄們走後,他也隻剩下一個人了。


    與其說是他照看阮姐,倒不如說是阮姐一直在照看著他。


    至於那些積分,以他的躺平心態和資質,即便有師傅在其中周旋和安排,距離能夠去到輪迴之境也是遠遠不夠的。


    守著遙遙無期的希望,倒不如拿去給師兄們變現。


    反正他再也離不開那條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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