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夕陽將要落山,已是傍晚時分。


    這趟陳柔不去,由宋援朝帶著已經做過喬裝打扮的聶耀又去找董爺。


    別看他畏畏縮縮瘦骨形削的,連把刀都提不起來,但是他懂lvsun島上的方言,伊羅戈語。


    園區的海盜在跟董爺見麵時會當時講粵語,可是他們彼此間聊天,就肯定會講伊羅戈語,那玩意兒比摩斯密碼還難懂,可隻要有人懂,就是莫大的助力。


    他大概也是匯報材料寫多了,官話一套套的。


    他說:“阿柔,我不是華夏人,華夏人的榮辱生死都與我無關,我這趟去,隻是想讓你們知道,我不是個惡人,我這一生也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我會幫這幫華夏人,隻是出於國際人道主人救援的責任和義務,是因為我的善。”


    所以呀,為什麽宋援朝當初要抬高槍口,就因為聶耀他善呀。


    陳柔負手,由衷說:“二爺如此胸懷,叫我無比敬佩。”


    她越這樣,其實聶耀越生氣,因為她昂首挺胸,負著雙手,眼眸中那種自信到自負,甚至張揚的眼神,是曾經的陳柔全然沒有的。


    聶耀也不得不承認,在看到一個女人單臂向上引體,一個跳躍就能躍進直升機艙,黑鏡一戴,原地起飛時,他所受到的震撼不比王寶刀更少。


    這個陳柔也確實非常優秀,但是原來那個呢,她去哪裏了?


    那個沒有自信的,總是唯唯諾諾的跟在大家身後,小心翼翼討好人的陳柔人呢?


    要登船了,聶耀深吸一口氣,突然說:“隻要我還能活著迴來,你就必須告訴我,那個她去哪裏了,我需要知道這件事,我也希望你認真對待。”


    曾經的陳柔,不止聶耀懷念,那些在聶釗改旗易幟後,抱不上聶氏大腿的,梅潞的老朋友們也特別懷念,陳柔也確實應該告訴聶耀,她去哪裏了才對。


    她伸手,說:“盡力去完成你的任務,但生命第一,你的要求我會答應的,再見!”


    宋援朝和嶽中麒嫌他大嘰嘰歪歪,彼此一個眼色,一個在船上拉人,一個在扶屁股,不等聶耀再廢話,已經扔到了汽艇上,宋援朝發動汽艇,嗚的一聲,離開了。


    陳恪他們再迴來,營區靜悄悄的,夥房則正在燒飯。


    晚上要開工,此刻大家都在休息,倒是爾爺在營房外踱步,看到陳柔,立刻問:“阿柔,你是不是要提前走?”


    他們分了幾撥人,陳柔第一,陳恪第二,之後才是爾爺他們,由嶽中麒帶隊。


    王寶刀也在附近,看到陳柔,也跟過來了:“聶太,你不跟我們一起行動?”


    嶽中麒推他:“滾一邊去。”


    陳恪跟爾爺講過,說自己這邊有線人可以直接進去,陳柔的角色就好比先鋒刀,敢死隊,要提前一步插進去,負責清理掉大門口的崗哨。


    他本來看爾爺不順眼,但在見過董爺後,又對爾爺順眼了不少,公平來講嘛,說:“聶太是我見過的最有勇有謀的女性,她能完成好任務的。”


    爾爺點點頭,說:“英雄舍生死,小人常戚戚,阿柔跟我一般,看得清大局勢,也分得清家國大義,才不像某些莽夫魯輩,中會喊口號,做不了事。”


    要揭開文雅的麵子,他跟董爺其實是一種人。


    他說:“把錢和權力留給惡人,讓他遺臭百年吧,阿柔,咱們跟他不一樣。”


    嶽中麒屬於情商比較高,也比較會揣摩人性的,陪著陳柔簡單用了點飯,一起出了營地,就說:“聶太,那倆老頭人慫脾氣大,看起來挺難搞的。”


    不但難搞,而且吃屎都要吃個屎尖尖,喜歡爭強好勝。


    陳柔的底色是紅色的,也知道倆老爺子雖有正義,但不多,當然,更多的因素是環境,可他們的性格也有大缺陷,相比之下,還是這些國際警察的生命更加寶貴。


    所以她說:“如果有危險,先救咱的人,他們個個身上的罪行都夠槍斃八百次的,不要為了他們,去浪費戰士們寶貴的生命。”


    說話間,已經到跟董爺約好的地點了。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等園區接人的車輛經過,屆時陳柔孤身赴險,做為一柄尖刀,將直插敵人的雙眼,並挑瞎它。


    為了方便出行,她隻帶了一把手槍,除此之外就是那柄騎兵刀了。


    她怕弄壞,外麵裹了絹布,背在身後。


    轉眼就要到時間了,這時也不方便說什麽,三個人就一起沉默著,站在樹林裏。


    聽到有大卡車的聲音,陳恪和嶽中麒於瞬間趴倒,陳柔則就地一滾,滾進一從早就瞅好的灌木叢,外麵有兩輛軍車,最先停下來的是後一輛,窗戶開,董爺的罵聲旋即傳了出來:“翁華呀翁華,你個廢物,給我吃臭魚,看我吐的。”


    隨著他哇的一聲,止在瞬眼間,陳柔縱身一躍,已經爬到油箱上了。


    董爺立刻說:“行了行了快走,給我找睡覺的地方。”


    他是九龍天字第一號的人物,也是大客戶,接待他的人當然無有不應,所以旋即車輛啟動,陳恪就地一滾趴了出去,就已經看不到陳柔了。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也許是因為陳柔年齡還小,也許是因為她太過優秀,目送她離開,他難過的,就好像目送的自己孩子離開一樣。


    當然,他立刻起身往迴折,營地裏的隊伍也準備好了,他們得立刻出發。


    嶽中麒邊走邊說:“我這人吧,天性最護短,但是陳隊,咱的隊伍裏可沒聶太這麽優秀的女兵,你說聶家咋搞的,就找到那麽優秀一個太太?”


    又說:“隻有一個地方,能訓練出來這麽優秀的女性,西點,但我覺得又不是。”


    陳柔太優秀了,在他看來,隻有西點軍校那種地方能訓練出她來。


    可是西點是米國人的,要說米國人的女兵比自己的強,嶽中麒又不願意承認。


    那麽,她到底是哪裏來的。


    陳恪說:“不管她是哪裏來的,以後咱們要多招女兵,因為從她我看出來了,女性在心思細膩和肢體柔韌方麵是男性所無法比擬的,女兵,會比男兵更優秀。”


    嶽中麒點頭,但立刻又說:“你才覺得女性比不過男性,別拉扯我。”


    又歎氣:“也不知道她的教官得有多優秀,搞的我都有點自卑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迴到營地了,十幾輛,清一色的美式通家老吉普,所有人整裝,所有的車後備箱裏裝了滿滿的槍和子彈,所有的軍人如林立的旗幟站在車旁。


    隨著陳恪一聲出發,同一時間,所有人打開車門,關門聲都是一致的。


    雞哥給嚇的,手裏的大雞腿都掉了,那撮紅毛都蔫噠了:“阿耶,他們咋突然就變了,變的跟機器人似的?”


    他們來了兩天,營地所有人都特別親熱,和藹可親,雞哥甚至認了好幾個幹哥哥。


    他也覺得這些國際警察也就那樣兒,這份工作他也能幹。


    結果到了出任務的時候,那幫人突然就變了,隊伍那麽整齊,步伐都是高度統一的,連關車門都能做到統一時間,他媽的,好可怕啊,雞哥想迴家。


    爾爺說:“目前位於灣島的國軍曾經也有一批非常優秀的人,可他們最終敗北,知道為什麽嗎?”


    他不需要雞哥捧哏的,因為雞哥聽不懂,他自顧自說:“就因為他們夠強!”


    要說他們夠強,那陳柔就是一幫強者中的翹楚了。


    馬上就要到大門口了,兩列穿著藍色迷彩服的武裝分子端著ak在等。


    對了,截止目前,陳柔並沒有看到阿蛤,顯然他應該是在園區內部等著董爺。


    有車進園區,不論誰的車,當然要接受安檢。


    有一列武裝分子在查前車,並跟前車上的獨眼起了口角,因為獨眼帶著一隻照相機,但是進園區,他們作為商人,攜帶武器可以,照相機不被允許。


    交涉了片刻後,這件事以獨眼把相機扔到路邊砸掉而結束了。


    兩輛車,四個車門大開,武裝分子們端著槍過來檢查了,但這個隻是照例行事,宋援朝是光頭,聶耀的頭發被燙卷了,穿的花襯衫歪西服,提著錢箱。


    他所扮演的,是會計人設,管錢的。


    不過隨著董爺猛的一聲咳嗽,陳柔直覺不妙。


    果不其然,這幫人搞的特別謹慎,有倆人帶著反光鏡來查車底盤了。


    董爺再咳嗽一聲,當然是在提醒陳柔。


    但是,兩輛車的周圍全進人,董爺眼看有人順手去摸油箱,就知道那兒藏不了人了,緊接著人家就把鏡子伸向了底盤,而陳柔應該就在底盤上。


    恰好這時一個武裝分子猛低頭,董爺伸手入懷就拔槍,但宋援朝一把摁住了他。


    在董爺想來,陳柔被發現隻是下一秒的事,他不能忍了。


    但宋援朝所知道的是,車除了底盤和油箱,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藏人,而現在需要的不是暴起,而是趕緊把這幫武裝分子引開。


    董爺這些隻會小打小鬧,沒有大型戰爭的經驗,不會配合他,怎麽辦?


    也是情急之下,宋援朝突然揪董爺的胡子。


    董爺被揪痛了,一聲尖叫:“啊!”


    宋援朝探頭朝外,用英語說:“我們老大拉肚子,拜托,能不能快點?”


    他的英語雖然蹩腳,但足夠唬人,又說:“馬上拉襠裏。”


    八旬老爺爺拉褲襠,說來還挺真實的。


    試問,又有誰喜歡聞別人拉褲襠呀,對吧,武裝分子們對視一眼,退後了幾步,再過會兒,來了一個坐輪椅的大胖子,笑著揚手:“真的是董爺嗎?”


    董爺垂眸一看:“你們要搞到幾時?”


    坐輪椅的大胖子認識董爺的,而既然檢查過了,他就說:“放行!”


    又說:“一會兒我陪董爺您吃飯。”


    車再度啟動,董爺迴頭,眉毛豎到了鬢角,眼神相問:陳柔還在?


    宋援朝也不知道,此刻正在看後視鏡,看到大門處的武裝分子們仍然歸了崗,這才點頭:在。


    董爺眼神再問:她剛才藏在哪裏?


    宋援朝以手比擬:輪胎上。


    當車停,除了油箱和底盤,還有一個地方,男性當然藏不了,但女性可以。


    那就是輪胎的上圍,陳柔剛才應該是像一隻取暖的流浪貓一樣,趴在輪胎上,它屬於反光鏡的死角,就不會被查到。


    而在車啟動前,她隻要能趕迴底盤,就依然能掛得住。


    這是個好消息,安檢,她平安度過了。


    董爺也是頭一迴知道,一輛軍用大卡,一個人,竟然還能那麽藏。


    他大鬆一口氣,但隨即宋援朝側首,說:“停車就會有危險,因為……”


    深吸一口氣再說:“我們遇到熟人了。”


    董爺側眸看宋援朝:你交際挺廣呀。


    不是交際廣,而是仇家多。


    有那麽一個人,年齡大了,還胖,在陳柔被綁到菲律賓時,當場看中,想要品嚐一番,對了,他還是鬼頭昌手下一個小頭目。


    但是後來他被陳柔他們給反綁了,一路帶到香江。


    在路上,陳柔用匕首爆過他的菊花,還生生踹斷了他的膝蓋骨,最後,宋援朝把他綁在船的駕駛艙裏,然後引爆了船隻,可是其人竟然沒有死。


    而他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叫虎哥。


    他也就是剛才坐著輪椅過來,說一會兒要陪董爺吃飯的人。


    宋援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躲了一下,但旋即心裏的警報就響了起來,因為哪怕他和陳柔化成灰,虎哥也肯定認識。


    而隻要車停,隻要他們麵對麵,一切就都會露餡,怎麽辦?


    虎哥,一個打不死的小強,頑強的海盜,身殘誌堅,坐著輪椅還奮鬥在第一線,其敬業的精神堪稱可歌可泣,宋援朝都想給分頒個勞模獎。


    可他馬上就要露餡了,怎麽辦?


    車上還有翁華和聶耀,另有一員大將,阿豹,除此之外,車廂裏全是對方的人,司機也是對方的人,他們現在該怎麽辦?


    宋援朝已經想到辦法了,就怕董爺不同意,但事已至此,為了不影響任務嘛,他硬著頭皮低聲說:“我剛才跟他們說,你有點拉肚子。”


    再雙手輕輕搓:“要不……”


    董爺能不懂這個?


    而他要在乎形象,還能混到今天的位置。


    “我人老屁股鬆,放屁咚咚咚,沾點屎怎麽了,宋仔,一會兒我要換褲子,完了你洗。”董爺大聲說。


    大佬的魅力不在於他強,而在於他能罩手下,阿豹說:“阿耶,我洗吧。”


    董爺擺手:“不必,就讓宋仔洗。”


    打個時間差吧,虎哥坐的輪椅走得慢,他們將先到住的地方,到時候董爺換褲子,宋援朝借著洗褲子,剛好可以留下來。


    但剛剛鬆了一口氣,他心裏那股氣立刻又提了起來,當然,不是因為怕。


    而是,就在車碰到有人過路,刹車的瞬間,他於後視鏡裏看到一抹卡其色滾進了草叢。


    那是陳柔,他們最先要做的是放翻崗哨,而她,恰好就落在了崗哨的附近。


    宋援朝已經預感到了,這將是一場完美到絲滑的,全勝式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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