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沉羽冥思苦想兇手的時候,島上眾人的態度又發生了變化,一部分人聲稱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要求出海自謀生路,另一些人則覺得還是留下來更好,畢竟人多,相互間有個照應,總好過一個人單打獨鬥,兩種聲音相持不下,誰也無法說服誰,桃夭在一旁作壁上觀。


    “就任由他們吵下去?”青女蹙眉道。


    “有什麽辦法,我又不是他們的主人,哪裏管得了。”桃夭不鹹不淡,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這變臉也太快了吧,之前對她這個客人還噓寒問暖的,怎麽輪到自家的事情,反倒不上心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姑娘是客人,未免誤傷,還是趕快迴屋去吧。”


    青女見她態度冷淡,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青女走後,桃夭看著不遠處爭吵的人群,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殺意。背叛者,永遠不得好死!


    由於五人被殺,沉羽和青女暫時放棄了迴青麟殿的計劃,轉而調查起他們的死因,可令人失望的是,幾天下來一無所獲,這幾個人身上既沒有明顯的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就好像被憑空抽走了生機一般,著實詭異得很,麵對這種情況,兩人俱是束手無策。


    “莫非是中了噬魂術?”青女忽然道。噬魂術乃上古邪術,據傳說,修煉此術者必遭天譴,永生永世飽受煎熬之苦,簡直比死了還難受,所以她也隻是推測,畢竟沒有真正見過。


    經她這一說,沉羽感覺事情越發棘手起來,如果僅僅是為了殺幾個無名小卒,何須使用如此惡毒的邪術,可是這種事情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叫人細思極恐。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似這般盤查,何時才能揪出兇手呢,隻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倒不如設下一計,讓兇手自投羅網,也省的辛苦。”


    沉羽覺得言之有理,“不知青女有何妙計?”


    纖纖玉指當空一劃,兩人瞬間心意相通。


    “不錯,是個好辦法。”沉羽深以為然。


    風迴穀內,一張薄薄的信紙在幾雙手間輾轉,眾人看過後都是一臉的凝重,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信是熒惑星君發出的,意在告訴他們沉羽青女及一眾無辜都落在他的手上,若要他們安好,須得聽從熒惑星君的安排。


    “太過分了,熒惑身為星君如此行事,天庭就不出麵管管,任由他胡作非為?”持盈憤然。


    陵鈞亦是不解,他知道熒惑不安分,所以特意拜訪了司命,就是希望天庭方麵能對他有所約束,可是怎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莫非...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時,穀內的陣法突然自動運轉起來,幾人對視一眼……有不速之客闖入!


    不速之客正是百花仙子惜染,隻見她麵上有風塵之色,顯然是來的匆忙,見了眾人,顧不得其他,隻朝陵鈞大喊到:“出事了!”


    原來火曜宮熒惑星君私盜神器,叛出天界,天帝震怒,著令三界緝拿,然熒惑生性狡詐,行蹤詭秘,遲遲不見蹤跡,天兵天將對此也束手無策。


    “這下你們知道我為何如此狼狽了吧。”惜染苦著臉道。


    “這天上就沒有一個神仙是他的對手?”持盈問道,以一己之力叛逃,當真是厲害非常。


    “唉,你有所不知,天庭大部分兵馬都被戰神帶去駐守天淵了,熒惑又是突然發難,這才讓他鑽了空子,逃走了。”


    “天淵即將有戰事。”陵鈞突然道。


    “你怎麽能肯定?”惜染大驚,她最不希望的就是有戰爭發生,彼時天魔兩界大戰,雙方死傷不計其數,無數神仙隕落,令她至今仍心有餘悸,倘若戰事再起,那勢必又是一場驚天浩劫。


    惜染的擔憂也是在場眾人的擔憂,正所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們不出去惹是生非,可架不住事情主動找上門來,眼下百花仙子惜染雖然還未正式開口,但她千裏迢迢來此,要說也是遲早的事。


    看著惜染欲言又止的樣子,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然而大家誰都不願意先起這個頭,最後還是陵鈞主動道:“仙子有話不妨直言。”


    惜染觸及到他的目光,很是窘迫,然而想到司命的囑托,隻得硬著頭皮道:“實不相瞞,眼下形勢危急,正是用人之際,望諸位以大局為重,切勿推辭。”


    “這是天帝的意思?”


    “呃...是...”惜染是個誠實善良的小仙女,編瞎話不是她的強項,麵對陵鈞的明察秋毫,她更是心虛的不行。


    “是司命讓你來的。”陵鈞歎息道。如果是天帝,絕不會派一個文質女仙來談論戰事,隻有司命才會想到用這種以情動人的法子。


    惜染看陵鈞不說話,心道這事八成要涼,不禁埋怨起司命來,他老人家耍耍嘴皮子,卻要自己來吃癟,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那邊陵鈞也有自己的難處,坦白講,抓熒惑星君伏法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做的好不會有功,但做不好會有過,所以從本心上他是不願意答應的,然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師父,那個相信眾生平等的戰神,一個真正的神,他的勇氣,他的擔當,給予了陵鈞愛和希望,讓他放棄黑暗,走向光明,直到...


    “這是責任,神的責任。”師父的話言猶在耳。


    “且容我想一想。”


    惜染見他猶豫不決還欲再勸,持盈將熒惑的信件交給她過目,惜染看完大怒道:“如此行事,與妖魔有何區別!”又道:“事已至此,諸位更應當與天庭同心同德,共誅此妖孽,還三界一個太平!”


    她說的慷慨激昂,對方卻是默然。“怎麽,諸位竟是鐵石心腸,任由熒惑為禍蒼生?”


    持盈和何靈對視一眼,這百花仙子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天庭不待見陵鈞啊,若就這麽去了,少不得節外生枝,倒時他們的難處誰來體諒?


    “仙子明鑒,不是咱們不曉大義,一味推脫,而是風迴穀處境尷尬,有些事情不方麵出頭。”何靈誠懇道。


    惜染還欲再言,陵鈞卻道:“仙子稍安勿躁,此事關係重大,須得從長計議。”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神仙當以蒼生為重,我雖無仙緣,卻不能坐視不理,隻是熒惑籌謀已久,貿然行事隻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們也要好好籌劃一番,方能成事。”陵鈞淡淡道。


    “是了,正是這個道理。”惜染見他答應,喜不自勝,此時他說什麽都有道理,而其他人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入夜,陵鈞與持盈一處,“我自作主張答應惜染,你會不會怪我?”


    持盈搖搖頭,“我怎麽會怪你,隻是擔心你被欺負罷了。”


    陵鈞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被欺負?”


    持盈搖搖頭,將下巴放在陵鈞的肩膀上,“無論如何,我總是會站在你這邊的。”


    陵鈞聽了笑著摸她的頭發。


    “你等一下,我去拿酒。”持盈忽然道。


    陵鈞想要反對,奈何持盈已經走遠,等她迴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隻酒壇子。持盈笑吟吟地揭開其中一壇,空氣裏頓時酒香四溢,她低頭嗅了嗅,然後抿了一口,隻覺得餘韻悠長,迴味無窮。


    “好酒!”持盈感歎道。碧遊山也有好酒,小時候她和其他弟子常常溜到後山偷酒喝,有時被師父抓住免不了一頓斥責,可是她們卻樂此不疲,後來下山各地美酒也嚐了不少,但持盈還是覺得風迴穀的酒最好。


    陵鈞見她喝得盡興,也忍不住將另一壇酒揭開,灌了一口,果然是好酒。兩人一人捧著一個酒壇子,間或說幾句閑話,很快就到了破曉時分。


    “天要亮了。”持盈看著遠方,她的臉頰微微泛紅,一雙眸子亮得驚人。


    “是啊,天要亮了。”陵鈞重複著她的話,平靜的日子暫時告一段落,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不確定的戰爭。


    “所以,我們要怎麽做?”惜染看著陵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持盈覺得她不像是要對敵,純屬是為了好玩。


    “這件事就不勞百花仙子出頭了。”陵鈞淡淡道。


    “不行,身為天庭一員,捉拿叛逆,責無旁貸!”惜染一本正經道。


    陵鈞有些無語,“仙子固然勇氣可嘉,然而熒惑法力高深,詭計多端,斷不會束手就擒,仙子對敵經驗不足,恐著了他的道。”


    惜染知道自己不擅長打架,但被人直接說出來,麵子上過不去,何況還是當著一眾凡人的麵,當即有些惱怒,但一想到熒惑的事尚需陵鈞幫忙,這點火氣就不算什麽了。


    “仙子迴去吧,等我擒住了熒惑會直接送往南天門,交給那裏的守將,至於是殺是剮就全憑天帝做主了。”陵鈞嘴上說著,心裏想的卻是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熒惑曾是天庭悍將,身經百戰,如今又與妖魔勾結,想要擒住他絕非易事,畢竟,勝者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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