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紅梅來找自己時,黃啟梅很是意外,她向傳話的人道了聲謝,便起身走出大隊院子,就見對方遠遠站在路邊,笑著向她招手。


    黃啟梅看著此人臉上還未散去的巴掌印,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隨即收斂心情,快步走到其麵前,假裝關心地伸手指了指她臉上的傷,“紅梅,你,你這臉怎麽了!”


    蔣紅梅偏頭躲開,有些不自然道,“沒,沒事。”


    隨即又說,“啟梅,我有事和你說,我們去別處談吧!”


    說完,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徑直向前走去,黃啟梅無聲冷笑,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走到蘆葦蕩,方才停下,再次來到這個地方,蔣紅梅心情無比複雜,她既恨黃啟梅的出賣,又忍不住在想,自己義無反顧的選擇和趙建國在一起對不對?


    這幾天下來,她也看出趙前程和秦鳳英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唯利是圖,而趙建國,雖說對她不錯,但關鍵時刻……哎!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擺平再說吧!


    她收迴思緒,雙手環抱於胸前,借著掩飾,在腋下狠掐自己一把,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嗚咽聲也隨之傳來。


    黃啟梅聽到她的哭聲,眼中閃過一絲厭煩,很快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朋友之間的關心愛護,“你怎麽了?是受委屈了嗎?”


    她掏出手絹,上前為對方溫柔地擦著淚,“別哭了,是不是遇到難處了?你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謝謝,還是你對我好。”


    蔣紅梅破涕而笑,可轉眼憂愁與委屈又爬上了眉梢,她哽咽一聲,啟唇萋萋艾艾說起了自己苦楚。


    “我和建國能夠在一起,本該開心,可因為那天的事情,他爸媽就把錯全賴到我身上,從進門那刻,就打了我好幾頓。”


    她癟嘴抽泣著,眼中的淚水就跟斷線珍珠似的,滴滴落個不停,“要不是建國死死護著,我的臉怕是要被秦鳳英撓花了。


    還有那個趙秀芬,枉我把她當親妹妹看待,想著等我嫁進去了,把她介紹給顧鈺……”


    她語氣頓了頓,抬眼看向一臉“平靜”的黃啟梅,氣憤道,“結果她,她居然在我被打時,不幫忙勸阻不說,還落井下石,我恨死她了,我不想把婚事讓給她了。”


    黃啟梅聞言,麵上不顯,內心卻無比激動,她裝作無意地問,“紅梅,你說的什麽婚事,什麽讓給她?把我都繞暈了,我沒聽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就裝吧!


    蔣紅梅暗暗諷刺,臉上卻帶著一絲為難,“我要是告訴了你,你可不能出去亂說。”


    “你放心。”


    黃啟梅拍著胸脯保證,“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嗯!我信你。”


    蔣紅梅頷首點頭,想想便將提前編好的故事告訴了她,“顧鈺的父親,在大西北那邊不太好…………。


    建國和他的家人,就說讓趙秀芬頂替我,還說要在我們的婚宴上動手。


    原本這沒什麽,都是一家人,該幫就幫,可趙秀芬這麽對我,我真的心寒,就不想再幫她。


    而且說實話,雖然我不喜歡顧鈺了,但不代表他不是個優秀男人,讓趙秀芬那麽個毒婦嫁給他,我於心不安。”


    她轉頭看向湖麵,言語惆悵道,“顧鈺雖說成分不好,家裏也落魄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更何況,還有他姑姑和姑父在那兒頂著,趙秀芬一個小村姑,大字不識幾個,長得還沒你好看,她何德何能,能夠嫁給顧鈺!?”


    黃啟梅一聽,更激動了,對方的話,是在暗示,讓自己頂替她的未來小姑子嗎?這倒是蔣紅梅能做得出來的事。


    她這人,平日看似為人著想,心地善良,其實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趙秀芬沒得罪她之前,為了鞏固自己在趙家的地位,她可以把婚事讓出去,更不會管顧鈺是否願意接受。


    但現在,對方害她挨了打,這婚事,她鐵定給人家攪黃,不過,這不是正中自己的下懷嗎?


    黃啟梅心中頓時火熱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死死壓製住內心的激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一些,這才抬頭問蔣紅梅。


    “聽你那麽說,趙秀芬確實不值得你對她好,可現在,她父母包括趙建國,都想讓你幫忙促成好事,你這胳膊擰不過大腿,也改變不了……”


    “誰說的!”


    蔣紅梅揚聲打斷他的話,端著一副刁蠻任性的樣子,嗤聲冷笑,“我又不和他們硬碰硬,隻要用對辦法,沒什麽事是辦不成的。”


    黃啟梅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什麽辦法?”


    “你啊!”


    蔣紅梅轉頭看著她,俯身在其耳邊輕語,“你是初中生,又是城裏來的,長得還漂亮,和顧鈺郎才女貌,最為相配。”


    “你,你別瞎說。”


    黃啟梅臉刷得一下紅了,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蔣紅梅眼中閃過諷刺,繼而語重心長道。


    “我說的是事實,啟梅,說句不好聽的,你家庭條件不好,就算迴城,嫁的人也不可能有顧鈺家好。


    他成分是差了點兒,但有個做高官姑父管著,日子能差到哪裏去?要是運氣好,過幾年能迴到城裏,那你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她站直身子,神色認真地看著滿臉羞紅的黃啟梅,啟唇出聲,“啟梅,這事兒雖是我私心作祟,但對你卻是有大大的好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黃啟梅微怔,靜靜看著她半晌,這才笑著點頭,“明白。”


    蔣紅梅聞言,心裏終於鬆了口氣,隨即換上笑臉,再次開口,“那咱們來合計合計……”


    “好……”


    二人合作達成,正在商議著怎麽偷龍轉鳳,被蒙在鼓裏的趙前程父子,卻是出師未捷。


    原因無他,趙滿江聽了他們的話,倒是動了念想,可其妻林曼青卻是極力反對。


    在她看來,那沈嘉楠再好,可家住得遠,將來肯定是要迴海市的,自家閨女若嫁給了他,肯定也要跟著去,那她不是很久都不能見到自己的孩子?


    趙前程心裏惱火,覺得這女人腦殼有包,但還是耐心地勸說對方,侄女要是嫁給了沈嘉楠,先不說日子比別人好過,她底下的兩個妹妹也能跟著沾光。


    沈嘉楠寫文章厲害,裁縫手藝更是一絕,若是兩個侄女能跟著他學手藝,將來就是不進工廠上班,光給人做衣服,都不用愁錢。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裁縫,可是非常吃香的職業,再說,他和自家侄女要是能定下來,他們完全可以鼓動對方在鎮上安家,到時,她何愁見不到閨女。


    林曼青經他那麽一說,心裏有了些許鬆動,但還是害怕沈嘉楠的人才配不上自家閨女,就說要先去大隊看看對方是個什麽樣子,再做決定。


    趙前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就沈嘉楠那樣的長相家世,隻要眼不瞎,基本沒人能拒絕得了。


    “那就這麽定了。”


    趙滿江笑著開口,“現在去村裏也晚了,幹脆你和建國在這兒歇一晚,等明天我們接上家明一起迴村裏。”


    林曼青也點頭附和,“是啊!二叔,在這兒住一晚吧!”


    趙前程父子受寵若驚,又覺諷刺,這女人還是第一次讓他們住家裏,以前都是巴不得他們站門外把事情說了趕緊走。


    不然,趙家明也不會在趙老爺子被冰雹砸傷,家裏沒人後,一直在鎮上學校住,而不來大伯家,嗬!隻能說人都是現實的。


    “那就打擾了。”


    趙前程收迴思想,向著兩口子道謝,趙建國也跟著說了聲謝謝。


    “客氣啥?都是一家人。”


    趙滿江高興擺手,轉頭看向妻子,“你去供銷社看看有沒有肉,有的話買點兒迴來,再打瓶酒,我跟前程還有建國好好喝兩杯。”


    “欸好。”


    林曼青爽快點頭,起身就迴房拿了手提包,叫上二女兒趙小君一起出門,路上,她把剛剛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趙小君聽後,麵上沒什麽反應,隻是問她,“媽,若是明日,你們見了那人,覺得他真像二叔說的那樣好,我是不是就必須得嫁。”


    “傻丫頭,什麽叫必須得嫁,是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嫁給他。”


    林曼青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這麽好的家世,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你可得好好珍惜。”


    “嗯!”


    趙小君應了一聲,埋頭沒再說話,林曼青隻當她是害羞,便沒在意,帶著人就繼續前行。


    隻是,等到第二日一早,他們準備出發去接趙家明,再一起迴大隊時,卻發現對方不在房中,並且,櫃子裏的衣服還少了好幾件。


    趙滿江氣得半死,問林曼青昨天是怎麽跟孩子說的?對方也覺氣憤和委屈,自己養大的閨女居然和她耍起了小心機。


    她怒氣衝衝衝反問另外兩個孩子,知不知道姐姐去了哪裏?老三趙小琪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直說不知道。


    倒是最小的孩子趙小貝,看到爸媽發火,顫顫巍巍地從兜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他們。


    兩人連忙打開來看,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趙小君居然說她受夠了父母重男輕女,嫌棄她是丫頭,現在更是要用她“賣錢”。


    她不想成為趙建國這個趙家的長子嫡孫,攀龍附鳳的籌碼,所以決定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家,並且永遠不會再迴來。


    趙前程和趙建國聽到信件內容,隻覺無比尷尬,雖然他們是這麽想的,但趙小君突然把窗戶紙捅破,這不是讓他們難堪嗎?


    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最主要的,還是先把人找到再說,畢竟對方才18歲,最遠就去過城裏,萬一弄丟了,林曼青怕是要和他們拚命。


    事情因為趙小君的失蹤而耽擱下來,趙前程隻得先讓趙建國先把小兒子接迴家,再迴來跟他和趙滿江夫婦繼續找人。


    隻是,他們從白天找到黑夜,把趙小君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甚至連學校同學都問過了,也沒找到半分線索,幾人害怕時間拖久了會出意外,隻得報警。


    恰好,今日是張大勇值班,他問孩子為什麽離家出走?趙滿江沒好意思說給閨女找了個人家,她不樂意,所以離家出走,隻說對方跟媽媽鬧脾氣,被打了兩巴掌,就離家出走了。


    林曼青又氣又急,都這個時候了,趙滿江為了麵子,居然還誣賴她,當場就嚷嚷了起來。


    “我哪兒打她了?明明是你們兩兄弟為了自家侄兒,拿我閨女做犧牲品,逼她嫁給那個沈嘉楠,她反抗不了才離家出走的,怎麽能賴到我頭上!?”


    張大勇一聽這熟悉的名字,頓時留了個心眼兒,隨後冷聲問道,“那,那個知青也跟著你們逼趙小君了嗎?”


    四人愣了一下,這讓他們怎麽說,難道要告訴公安,人沈嘉楠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那多丟人呐?


    他們打死也不能告訴對方,便不自在地點了點頭,“嗯!是。”


    張大勇看在眼裏,心中冷哼一聲,好啊!都敢在公安麵前耍心眼兒誣賴人了?他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這這幾個社會毒瘤,就不是趙大勇!


    啪!


    其抬手猛拍桌麵,嚇得四人猛一哆嗦,紛紛抬眼看他,就聽趙大勇揚聲嗬斥起來。


    “豈有此理!現在都什麽社會了,你們居然還搞封建殘餘那套,向孩子逼婚!?


    我告訴你們,孩子的人身是自由的,她不是個物件,可以隨便你們處置!”


    他不屑地瞪了臉色通紅的四人一眼,抬手就指著桌上的登記本道,“紡織廠的趙滿江,朝陽大隊的趙前程,趙建國是吧?


    我會把事情反應到相關部門,讓那邊的領導給你們好好做做思想教育,至於你們的孩子趙小君,我們也會派人找的。”


    三人聞言,尷尬又氣憤,恨不得把林曼青揍一頓,再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著。


    可在公安麵前,他們也不敢有任何不滿,隻能不停地點頭哈腰,連連認錯,求對方別捅上去,不然,他們丟臉不說,還有可能受到處分。


    隨後,趙滿江又哭哭啼啼地說,自己也不是包辦婚姻,那沈嘉楠長得一表人才,家庭條件又好,想著閨女嫁給他,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所以才答應對方的求娶雲雲。


    張大勇一聽更來氣了,沈嘉楠是個什麽人,他們公安局的人都再清楚不過,怎麽可能會看得上這樣人家的孩子?


    更何況,他十八歲都還沒滿,怎麽可能想著娶親,這家子再瞎編亂造也要有個度啊?


    他越想越氣,今天這事要不是自己發現戳穿了,那小孩兒在一個大隊書記和紡織廠主任的威逼下,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便不想再和他們囉嗦,當即喊其他同事聯係相關部門人員。


    隨後,又讓人去朝陽大隊接沈嘉楠,他被人冤枉,作為受害者,總該過來一趟,看看怎麽辦。


    趙滿江和趙前程父子一聽傻眼兒了,就那麽點兒事,怎麽會鬧到這麽嚴重?現在還要把沈嘉楠給叫來。


    那他們今後該如何麵對對方?又如何再在各自的崗位上混下去?想到這些,三人立馬慌了神,紛紛向張大勇求饒。


    隻可惜,還沒等他們說出話來,對方就已經快步走出辦公室,反手將他們關在了裏麵。


    幾人臉色頓時蒼白如紙,暗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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