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溺在深海之中,意識飄忽不定,抓不住也醒不來。


    “訴訴,訴訴……”


    是誰在叫我……


    從頭頂灑下一片光,光裏似乎有一個人影向我而來,我努力伸出手想要觸摸,距離卻永遠停留在不遠不近。


    好眼熟,那是誰?


    ……


    無聲無息地睜開眼,我躺在熟悉的大床上,頭頂的帷帳被窗外的微風吹拂,輕輕擺動。


    這似乎是我記憶中最平常不過的一個下午,而我也正是從一場最平常的午覺中蘇醒而已。


    後背肩胛骨傳來淡淡的灼燒感,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這都在向我證明一件事——我剛剛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再眨一次眼,眼前闖入一張俊美的臉,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裏滿是擔憂,“訴訴,你感覺怎麽樣?”


    “我怎麽了?”


    薄從懷輕輕舒出一口氣,一隻手覆上我的額頭,輕柔地仿佛在撫摸什麽珍貴的易碎品,“你沒事,就是低血糖暈倒了。”


    “哦”,我抬手撫摸他皺起的眉頭,怎麽捋都捋不平,“你去哪了?”


    薄從懷伸手握住我的手指,“通靈局喚我去一趟。對不起沒提前和你講。”


    我微微一晃頭,“我想喝水。”


    “好”,薄從懷起身去給我倒水,溫度正好,他在我身後貼著我的後背給我做倚靠,耐心細致地喂我喝水。


    嘴唇和嗓子都得到了濕潤,我向旁邊一偏頭,薄從懷手指一送,手心握著的茶杯倏忽消失不見。


    我維持著被他守在懷裏的姿勢,頭枕著他強壯的手臂,感覺比枕頭要舒服。


    半長的頭發散開,有幾縷不聽話地搭在肩頭,我百無聊賴地用手指把弄,“你知不知道,肖暮的真實身份?”


    薄從懷很老實地迴答,“嗯,我知道。”


    這個答案我不意外,不如果他不知道,沒有必要給他戴上腳鏈控製自由,“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昨天還是更早?”


    薄從懷扶住我的身體,微微偏了偏身,將整個胸膛都給我靠著,然後雙臂向前環抱住我,“在雁河,我和他交手的時候,就知道了。”


    原來是那個時候,怪不得他下手收斂很多。


    我轉而去玩他的手指,“那你怎麽想的呢?”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說實話,我不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的決定。”


    我歪過頭去看他,“你想,迴一趟湧隆宮?”


    “嗯”,他笑著勾了勾我的鼻尖,“你真了解我。”


    我一皺鼻子,“那要帶著他嗎?”


    薄從懷短促地歎了一口氣,“再說吧,我擔心的是,予一。”


    “予一怎麽了?”


    “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麽,我怕讓她和肖暮再繼續處在同一空間中,她會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現在的肖暮並不是那個隨著段予一隨意差遣的小服務生了,他體內薄從瀚的靈魂對段予一存有幾分感情,我們都沒有數。


    “那我們立刻啟程,帶著肖暮,迴湧隆宮。”


    事不宜遲,刻不容緩,我剛說完這句話,就準備從薄從懷懷裏坐起身,結果被他按住。


    薄從懷湊近,下巴輕輕搭上我的頭頂,親昵地蹭了蹭,“小笨蛋,要走也不能是今天,你忘了今天什麽日子了嗎?”


    今天……是我的生日。


    薄從懷在我頭頂落下一吻,“我還有驚喜沒有給你。”


    “什麽?”


    “都說了是驚喜,自然不能告訴你。”


    他說得神秘,我便不再追問,反正究竟是什麽早晚都會知道的。


    薄從懷又抱了我一會,突然想起來什麽,貼著我說,“剛剛桂婆婆來過了,我隻說你在睡午覺,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一聽奶奶來過,當下從薄從懷的懷抱中脫出直起身,“我去找她。”


    自從把奶奶接來盼尋院中,她前半段時間因為受了血契的反噬,神誌不清,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


    後麵胡珂解除了血契,奶奶自然恢複了神誌,但是她老人家從來沒有主動來找過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


    薄從懷點頭,“好,正好我去看看予一,她一直悶悶不樂,希望今天是你的生辰能讓她開心些。”


    我隻身來到西側院落,這裏被奶奶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奶奶一直都是一個愛幹淨的人。


    房門關著,側邊的窗戶支起,隱隱綽綽能看到房內一個人影坐在窗下的桌前。


    還未走近,我帶著笑意大聲喊她,就如同以往放學迴家一樣,“奶奶,我來啦!”


    話說完,待我走到房門前,門正好被人從裏邊拉開,奶奶一雙眼睛含著親切的笑看著我,“訴訴來啦。”


    我們攜手在桌前坐下,奶奶原來正在練字,娟秀的字體排列整齊,看著賞心悅目。


    我把視線從桌麵移到奶奶掛著笑的臉,“奶奶,我聽薄從懷說,你來找我了,怎麽了?”


    奶奶從一側的抽屜裏拿出一隻荷包,墨綠底,兩麵都繡著迎風盛開的桂花,荷包本身也散發出淡淡的桂花香味。


    “喏,奶奶送你的生日禮物。”


    奶奶說著將荷包放在我的掌心,荷包沉甸甸的,裏邊似乎放了什麽東西。


    我一邊細細打量荷包,一邊問,“奶奶,裏邊你放了什麽?”


    奶奶笑得神秘,“你自己打開看看。”


    我扯動荷包的封口,透過敞開的封口向內看,荷包裏邊放了一張疊好的黃色紙片,另外還有幾片黃色的桂花花瓣,想必這就是荷包香氣的來源。


    我將黃紙夾出來,黃紙又軟又韌,手感不同一般紙張,“這是什麽?”


    我說著看了奶奶一眼,手中動作不停,將黃紙展了開來。


    奶奶一邊望著我手中的動作,一邊開口解釋,“這是護身符,我親手畫的。”


    黃紙上畫著奇怪的圖案和文字,確實是一張符紙。


    奶奶拉過我的手,輕輕地拍著我的手背,“訴訴,雖然你沒有和奶奶說,但是奶奶知道,這段時間你經曆了很多不同尋常的事情,甚至陷入了很多危險之中。”


    “奶奶老了,不能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保護你,這張符紙你收好,雖然不能起到很關鍵的作用,但是能辟邪驅鬼,保你一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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