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陳最,我也在凝神等著應晝的迴答,隻是等了許久,才聽到一個嘶啞的低聲,


    “我們是蛇類,怎麽能跟人和平共處呢?”


    “陳最,你和你的父親一樣,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根本不配做一個王。”


    “你認為,蛇族會在你們的領導下越來越好嗎?”


    “嗬,別癡心妄想了,你們連活人祭祀都不舍得,你們能做什麽大事?”


    突然抬起頭,應晝半張臉都布滿血跡,本就暗紅的血跡已然幹涸,成為一個黑色的麵具。


    他的目光中滿是不屑和譏諷,即使被人用劍指著喉管,還是很淡定。


    “我隻不過是,順應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律而已。”


    這就是應晝的世界觀了,從他第一天開智起,他就看不上那個善良寬厚的蛇王了。


    蛇這種無情的冷血動物,怎麽可能擁有純粹的善心呢?


    怪不得他心狠手辣,怪隻怪,陳最一家的防備心太輕,沒有從他的低眉順眼中察覺到他日益增長的野心。


    “我對我所做的一切,絕不後悔。”


    應晝直視著陳最的眼,一字一頓,堅定如同刻在石壁上的誓言。


    “好”,簡潔明了。


    這是陳最對於應晝一番真情流露的答複,他也許已經不想弄清楚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三觀是如何的扭曲。


    閉了閉雙眼,陳最調整了唿吸,將刀尖靠近應晝的脖子,手腕輕輕一挑,蛇骨鏈應聲而斷,掉在一片泥汙中,變得不堪。


    如同他們之間早就腐朽的兄弟情,也早就破爛不堪了。


    “今日,說到底是我贏得不光彩,我會將你的屍首好好掩埋,就在我們初見的那片山上,你意下如何?”


    應晝突然明媚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陳最,我說過,你和你父親一樣,優柔寡斷。


    我們是一生的仇人了,你竟然還想著將我埋葬在哪……”


    “你恩將仇報有你自己的道理,我顧念舊情也有我的道理。”


    應晝一仰頭,雙眼微閉,是一副等死的安然模樣,


    “真是囉嗦,隨你埋哪,把我做成鏈子也行。”


    呆滯片刻,陳最一運力,屠龍劍的尖端已然刺入應晝的皮肉之中。


    突然,幾道晶瑩剔透的細線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射出,將屠龍劍牢牢包裹住,無法向前深入一絲一毫。


    陳最警惕地順著細線向上看去,在漆黑的石壁之上,靜靜趴伏著一個鍋蓋大的玉麵蜘蛛。


    蜘蛛通體暗紫色,背部是一片溫潤的玉色,形狀如同一朵綻開的紫荊花,嬌豔迷人。


    此時從蜘蛛的口中射出縷縷蛛絲,纏著屠龍劍的劍身。


    “織兒……”


    我聽到陳最喃喃自語,麵上是難以掩飾的驚詫。


    應晝對於陡然而生的變故也是十分震驚,隻是這份震驚隻體現在他的眸底。


    正如他所說,他確實比陳最更具備君王喜怒不形於色的定力。


    玉麵蜘蛛纖細的八條腿配合默契地一同移動,它無聲無息地向洞底爬去,是一個很合格的暗殺者。


    在右後腳輕觸地麵的一瞬間,玉麵蜘蛛化作一個身著紫紗長裙的女人,竟然和之前祭祀儀式時攙扶二長老的女人是同一張麵孔。


    女人踉蹌著向地上的應晝跑去,手掌射出的蛛絲環住陳最的腰,將他向後方的石壁甩去。


    蛛絲發射速度雖快,距離卻遠,明明是有時間躲避的,但是陳最卻愣愣的,沒有挪動分毫,被卷起重重地撞向後方。


    他本就身受重傷,如果再遭受如此重創,後果不堪設想。


    薄從懷比我要反應靈敏,在陳最的後背距離石壁隻有不到十厘米時,他一閃出現在洞底,穩穩地托住陳最的後背。


    好嘛!


    不知道他閃現的時候是不是順帶著拽了我一把,我的驚叫還未出聲,突然發現自己也在洞底了。


    我在洞口看戲看的很爽的,喂!


    真是苟富貴,勿相忘哈,什麽時候都能首先想到我,我轉頭給薄從懷點了個讚。


    與此同時,玉麵蜘蛛化形的女人已經撲到應晝身邊。


    纖細如同柳枝的胳膊吃力地撐著應晝的身體,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應晝突然得意一笑,“陳最,舊友重逢,不說點什麽嗎?”


    女人的身子一僵,像是不理解應晝的話一般,疑惑地歪了歪頭,卻始終沒有抬起頭來。


    應晝又側了側頭,琥珀色的豎瞳中皆是不懷好意,如同惡魔般低聲蠱惑,


    “祝織,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最哥哥啊。去,和他敘敘舊。”


    我突然想起陳最說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玉麵蜘蛛,原來是她。


    可是為什麽她會和害自己心愛之人家破人亡的仇敵在一起呢?


    我擔憂地看向陳最,他皺著眉,眼眸中似有霧氣,嘴唇因為失血而蒼白著。


    “織兒……”


    他輕輕地開口,像是怕嚇到誰似的。


    跪坐在地的祝織聽到那熟悉卻時隔多年的唿喚,久久不敢抬頭,握著應晝胳膊的手微微顫抖。


    她沒有勇氣抬頭看看自己記掛已久的愛人,是愛人更是親人。


    “織兒!”


    陳最向前踉蹌幾步,不甘心地又叫了一聲。


    祝織這才如同恍然驚醒一般,滿眼含淚地抬頭。


    在兩人目光相對的一瞬間,她用纖若無骨的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我不是!”


    應晝對於舊情人重逢的戲碼很感興趣,他猛地扯住祝織的兩隻手腕,用力向下一拉,同時開口,


    “你不是天天做夢都在喊你的最哥哥嗎!他還沒死!抬頭啊!他現在就在你麵前!”


    這也許是對她最殘忍的刑罰,讓她的心上人親眼看著,她心甘情願地跪坐在他的仇敵身邊,甚至為了仇敵能夠對他動手。


    他和她啊,曾經一同長大,親密無間……


    誅心,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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