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青麵沉似水,眼神犀利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他心中自然清楚,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想要推進這件事情絕非易事。沉默片刻之後,他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麽關於此事,暫時先擱置一旁吧。退朝!”語罷,他猛地一甩衣袖,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隻留下一群大臣在原地暗暗鬆了一口氣。


    歐陽天清和歐陽雨墨退出朝堂之後,迴到了歐陽楚雄平日裏處理政務的西間,這時歐陽雨墨開口道“太子哥哥,那現在這事兒該怎麽做?咱們也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朝中有大臣與二皇兄進行勾結,謀奪大安的江山。咱們今天這麽一詐,竟然沒有詐出來?”


    歐陽天青望了望麵前的歐陽雨墨,然後開口說道“這些個大臣們都是些老狐狸,就咱們就想憑著三言兩語,就讓他們自動跳出來承認自己的罪行那怎麽可能,這些老狐狸,即使是你手握證據,甩在他的眼前,他都有可能麵不改色的極力否認,更何況咱們沒有任何的證據,就讓他們無端的站出來,這可不行。”


    “那該怎麽辦呀?太子哥哥?”歐陽雨墨顯得有些急切地詢問著歐陽天青的意見。


    “三弟別慌,這事兒咱們得慢慢的處理,今日之事就到這裏吧,你去看看你的母妃,這事發生得太過突然,你都沒有去向你的母妃請過安,就一直忙碌到現在,你現在過去你母妃那兒歇會兒吧。”歐陽天青語氣緩慢地望著歐陽雨墨的眼睛說道。


    “那好吧,太子哥哥,我先去看望一下母妃,然後再來幫你!”


    “好,我等著你來幫我。”歐陽天青語氣溫暖望著慢慢走遠的歐陽雨墨。


    幽森的天牢內,潮濕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裏。火把的微光搖曳不定,映照著歐陽天青沉重且複雜的麵容,他並沒有帶任何人,而是一人獨自前往天牢。


    天牢內陰暗潮濕,彌漫著腐臭的氣息。火把在牆壁上閃爍不定,偶爾傳來老鼠竄動的聲響。歐陽天青疾步穿過狹窄的通道,身上的大麾隨著他的動作擺動,帶起一陣風,卻吹不散這滿室的壓抑。


    終於,他的腳步停在了一間牢房之前。透過鐵欄,可以看到牢房中的歐陽白依舊身著昨晚那件白色長袍,整體看上去還算幹淨整潔,但頭發卻顯得有些許淩亂。這座天牢的環境自然無法與他自己所居住的宮殿相媲美,不過好歹也配備了一張床鋪、一張桌子以及兩把椅子,床上放著厚被子,桌子上還有一股熱茶。此刻,歐陽白正靜靜地端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然而,麵對外界的動靜,歐陽白的身形卻是紋絲未動,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渾然不覺。隻有那張原本平靜如水的麵龐上,似乎隱隱泛起了一絲難以覺察的顫動。他的目光猶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直直地凝視著腳下的地麵,仿佛在那片土地之下隱藏著他全部的秘密,而這些秘密被他緊緊封鎖在心底,任憑旁人如何探尋,也休想從他口中撬出隻言片語來。


    站在牢門外的歐陽天青,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由於過度用力,指關節處已然微微泛白。他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炬,牢牢鎖定在歐陽白身上。稍作停頓之後,他伸手推開牢門,踏入天牢之中,然後動作輕緩地落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沉默片刻後,歐陽天青輕聲開口問道:“那麽,如今我究竟該如何稱唿你才好呢?是叫你歐陽白,還是喚你洛遙洲?”


    歐陽白抬起頭,眼神微閃,看向歐陽天青,嘴唇微微顫抖,卻欲言又止,最終又沉默地低下頭去。歐陽天青見狀,語氣平緩道:“你能告訴我,我二弟還活著嗎?”歐陽白卻仍然是不答話,隻是抬頭望著歐陽天青。


    牢房內,歐陽白依舊沉默不語,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隻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證明他在倔強地堅守著內心的秘密,不肯向眼前的人袒露半分。此時,外麵的天色愈發陰沉,隱隱有雷聲傳來,仿佛也在為這對兄弟而悲歎。天牢內的氣氛卻如死寂一般,歐陽白始終未發一言,隻有歐陽天青的唿吸聲和偶爾落下的水滴聲交織迴蕩,訴說著這場悲劇的無奈與悲哀。


    歐陽天青凝視著眼前的歐陽白,隻見其麵容憔悴、神色黯然,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愈發強烈的焦慮之情。然而,令人詫異的是,他那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緒竟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乎尋常的沉著與冷靜。


    他微微眯起雙眼,麵無表情地淡淡開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替代他出現在眾人麵前的,但依我之見,想必這已經過去了相當漫長的一段歲月吧!若非如此,以我們之間的熟悉程度和敏銳洞察力,又怎會未能察覺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異樣呢?既然你已然代替他這麽多年,那麽在此刻,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他如今是否尚在人世?難道就連關於他生死的消息,你也執意不肯透露分毫嗎?”說到最後,歐陽天青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難以掩飾的疲憊之感。


    聽到這番話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白終於有了反應。他先是嘴角泛起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容,然後才緩緩抬起頭來,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輕聲說道:“很遺憾,他早已離開這個世界了……”


    此言一出,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劈向歐陽天青。隻見他身形猛地一晃,仿佛遭受到了一記沉重無比的打擊一般,整個人都險些站立不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穩住身形,瞪大雙眼緊盯著歐陽白,難以置信地追問道:“什麽?怎麽會這樣?你們二人究竟經曆了什麽?”


    歐陽白聽了歐陽天青的話,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歐陽天青並沒有懷疑是他殺死了他的二弟,從而取代了他的地位,而是詢問他們之間到底經曆了什麽,他的這份信任,使得他自己更加的麵對不了歐陽天青!


    “我隻能迴答你,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至於他到底經曆了些什麽,又是怎麽死的?我並不知情。”歐陽白直直的望著歐陽天青的眼睛,坦坦蕩蕩。


    歐陽天青自從知曉眼前之人乃是洛遙洲後,心中便一直存有疑慮,猜測著自己的二弟或許早已不在人間。然而,當這一消息被確切地傳達給他時,那種悲痛之情依舊難以遏製,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麵對這一刻,他仍感到心如刀絞,難受得無法唿吸。


    他緊盯著洛遙洲,目光犀利而深邃,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謊言跡象。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洛遙洲並無說謊的必要,因為這樣做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於是,歐陽天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接著追問道:“你找到他的時候,他究竟身在何處?”


    歐陽白微微頷首,語氣沉重地迴應道:“就在皇宮禦花園旁邊的那個池塘邊……”聽到這裏,歐陽天青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個曾經美麗寧靜的地方如今卻成了弟弟生命終結之處的場景,心痛之感愈發強烈。


    稍作停頓之後,歐陽天青再次開口,聲音略微沙啞地追問:“那麽,他的屍骨現在又在何方?”此時的他,眼神中充滿了急切與渴望,仿佛隻要能得知弟弟屍骨的下落,就能稍稍減輕內心的痛苦和不安。


    歐陽白看著歐陽天青如此悲傷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酸楚。他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把他偷偷的葬在了大安皇陵之中。”說完這番話,歐陽白靜靜地等待著歐陽天青的反應,氣氛一時之間變得異常凝重。


    歐陽天青腦海中忽地閃過一段記憶,那是關於歐陽白八歲時發生的一件事。那時的歐陽白尚還年幼,不知為何竟哭鬧個不停,執意要前往黃陵為自己建造一座陵墓。他聲嘶力竭地叫嚷著,聲稱自己日後離世後定要安葬於此。惠妃娘娘聽聞此事,隻覺甚是晦氣,當即嚴詞拒絕,絕不允許他前去。然而,歐陽白卻並未因此罷休,反而苦苦哀求起歐陽天青這位兄長。


    看著弟弟淚眼汪汪、可憐巴巴的模樣,歐陽天青終究心軟下來。於是,他親自找上了父皇,懇請父皇應允歐陽白的請求。起初,父皇亦是麵露難色,但經不住歐陽天青的再三懇求,最終才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不過,父皇提出了一個條件:歐陽白可以自行前往黃陵修建陵墓,但所立之碑必須是無字碑。


    此時此刻,歐陽天青正仰著頭,目光直直地望向歐陽白,聲音洪亮地開口問道:“莫非就是當年你八歲時,哭著喊著非要給自己建墓的那個地方?”


    聽到這話,歐陽白微微頷首,臉上流露出一絲感慨之色,應道:“正是那裏,大哥的記性當真是極好!說來也巧,這或許便是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的一種特殊緣分吧。若不是當初有大哥出手相助,恐怕他至今都無法尋得一處可供安放屍骨之所。每每念及此,我便深感慶幸,慶幸他能有您這樣一位重情重義的兄長。唉,隻可惜……我的兄長若是也能如大哥一般,那該有多好啊!”說到最後,歐陽白的話語之中不禁帶上了幾分羨慕和深深的遺憾。


    “二弟其餘的事情我自會去調查,還有一事,我想問?”歐陽天青見歐陽白眼神裏帶上了幾分羨慕,他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隻得轉移了話題。


    “除了這件事情,其餘的我都不想迴答。”歐陽白的眼神裏帶上了乞求之意,語氣輕微哽咽。


    歐陽天青見狀,心中雖有難受和疑惑卻也不好再強求。他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好生休息,我必定會把事情調查清楚的,先告辭了。”歐陽白輕輕點頭,待歐陽天青離去後,獨自坐在天牢中,眼神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歐陽白默默坐了許久,迴想起往昔種種。曾經他也是那般渴望兄長的關愛,可得到的卻是無盡的打壓與算計。如今麵對歐陽天青的關心,他不知是福是禍。


    歐陽天青麵色凝重地緩緩踏出那陰森寒冷的天牢,厚重的鐵門在其身後發出沉悶的聲響。門外,狂風裹挾著鵝毛大雪瘋狂肆虐,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冰冷刺骨的寒風如淩厲的劍刃般撲麵而來。


    刹那間,歐陽天青隻覺心頭湧起一股徹骨的寒氣,仿佛無數冰針直直地刺入體內。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地揪住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大麾,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企圖抵禦這股寒意,但身體依舊止不住地發冷。


    就在歐陽天青剛剛邁出天牢大門之時,一個身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原來是墨玦早已在此守候多時,見到自家主子終於現身,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走上前去,恭敬地對著歐陽天青抱拳行禮,隨後壓低聲音說道:“主子,陛下傳召您前往未央宮麵聖!”


    歐陽天青聽聞此言,微微閉起雙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翻湧的情緒。片刻之後,他猛地睜開雙眸,原本眼底彌漫的寒意漸漸消散無蹤。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邁著堅定而沉穩的步伐朝著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當歐陽天青踏入未央宮時,一種沉重壓抑的氛圍瞬間籠罩而來。宮殿內燈火昏暗,四周寂靜無聲,唯有歐陽楚雄端坐在那張鋪著華麗錦緞的軟榻之上。


    “兒臣參見父皇。”歐陽天青恭敬行禮。


    “朕聽聞你去天牢看望歐陽白了?”皇帝聲音平淡冷靜。


    “是,父皇。兒臣隻是前去探望一二順便詢問一些事情。”歐陽天青坦然應答。


    “那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歐陽楚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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