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紀懷昨換上昨晚挑了很久的衣服穿好,兩人帶著阮霽禾上車出發。


    高速上的車子不算少,大約都是趕迴家過年的。


    阮赴今跟著音樂輕輕晃腳,神態愜意。


    “小桐如果一起來的話你還能輕鬆點,也不知道他現在走到哪兒了。”


    紀懷昨“嗯”了一聲:“他們幾個大約元宵節前後迴來,都是比較好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不用擔心。”


    她手臂撐起的姿勢使得領口露出來一點,阮赴今輕而易舉看到她鎖骨上的吻痕,


    她有些心虛地把翹起來的布料摁下去,紀懷昨了然,唇角勾起:“看見什麽了?”


    阮赴今臉紅,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以示懲罰。


    紀懷昨更覺得好笑,朝她勾勾手指。


    阮赴今俯身聽,紀懷昨低聲道:“阮總監,不然還是節製一點?我們這頻率是不是有點太……”


    阮赴今猛地縮迴去不要再聽,把音樂聲音放大:“不許說了!”


    奶兇。


    紀懷昨眉眼彎彎,乖乖閉嘴開車。


    夕陽漸垂的時候,車子總算停在民宿門口。


    紀懷昨拿上買來的禮物,大大小小,和阮赴今提了滿手,就連小皮球都拖著一箱牛奶。


    來的路上她都不曾緊張,現在可倒好,緊張地手都開始發抖。


    阮赴今拉住她的手,無聲傳遞給她支持。


    阮建平早就泡好了茶,見她們迴來,高興地過來接:“小紀,這次不急著走,可得跟我好好喝兩杯!”


    紀懷昨點點頭,把手裏的禮物放在不礙事的地方,同他客氣攀談:“打擾您和阿姨了。”


    “哎——打擾什麽,過年不就圖個熱鬧,就我們幾口子多沒意思。”


    他轉來轉去才發現阮霽禾神色懨懨,還有一個小皮球不知去哪兒了。


    “小梨呢?”


    阮赴今笑著把阮霽禾牽到身前來:“小梨今年和奶奶一起過年,留在熱河了,這不是嘴都撅起掛一個水壺。”


    阮建平哈哈大笑:“你們兩個小朋友感情也這麽深呐,那快給小梨打個電話吧,不然我看小禾飯都吃不下去。”


    幾人寒暄的空檔,鍾荷也擦著手從廚房裏出來,看見紀懷昨,臉上閃過一絲僵硬。


    “來啦。”


    紀懷昨麵對她也十分拘謹:“阿姨好。”


    鍾荷顯得有些無措,搓搓手,還是廚房的香味提醒了她:“快都坐吧,我,我去把菜端上來。”


    紀懷昨聞言,也往那邊走:“我幫您吧。”勤快點總是沒壞處。


    阮建平連忙把她扯住:“不用不用,今今啊,你去幫你媽媽端菜過來,咱們多久沒見了,好好聊聊!”


    阮建平這一聊起來就相逢恨晚的毛病改不掉,阮赴今無奈地拍拍她的肩:“我去就好,小禾,先把鞋換了。”


    她掀開簾子走進廚房,鍾荷見是她進來,表情鬆弛了些。


    “開車累不累?”她問。


    母女之間,如此微不足道的隔閡,隔了這麽久,也總該消除芥蒂了。


    阮赴今搖搖頭:“她開的車,我們在後排,空間也大,不累。”


    鍾荷“哦”了一聲,把一盤雞翅遞給她,又找到一個話題:“你爸爸才是呢,我早跟他說了,這個灶不好用不好用的,就是懶得去換。”


    阮赴今一愣:“小昨還真買了一個灶,我倆還以為用不上呢,這不剛剛好?”


    這個名字再一次在她們之間提起,鍾荷沒了上次的激動和驚惱,反而有些驚訝。


    “買那個幹什麽,你們是不是自己留著要用的?”


    阮赴今搖搖頭:“她說她看著親切,還覺得你會喜歡呢,沒想到還真用得上。反正買了,一會兒叫我爸安上。”


    鍾荷心情鬆快不少,把其餘的菜也都端上桌。


    一家人圍著坐在桌子邊,這樣一看,也算其樂融融。


    阮赴今忽然想起鍾玫一家,隨口問:“大姨她們搬去哪兒了?”


    鍾荷:“上迴你爸把房子收迴來之後,她們又來鬧過幾次,後來你爸爸多給了她們一萬塊錢,就老實了。”


    阮赴今想起陳嫣故意絆倒阮霽禾的事,僅剩的同情也沒了。


    “她們倒是好打發。”


    鍾荷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怎麽說也不能一直伺候她們一家人,現在陳嫣也長大了,以後咱們不幹預她們家的事,要是求到你了,你也不用看著我和你爸爸的麵子理會,免得給你添麻煩。”


    阮赴今答應一聲,幫紀懷昨盛了一碗湯。


    阮建平把自己總舍不得喝的酒拿到桌上,正口若懸河地敘述這酒的曆史。


    “那可是,唐朝最會釀酒的人的第三十代徒弟釀出來的!”


    好長的前綴,紀懷昨不知道他在哪兒聽來的,也不知道這個第三十代徒弟到底多大歲數,主打一個捧場。


    “這麽好的酒,可得好好嚐嚐!”


    阮建平美滋滋地去找杯子來:“那是!來來來,都嚐嚐,平時你媽不跟我喝,這迴你們迴來了,都喝點!”


    他是真的高興,忙裏忙外地找杯子不算,又親自給每個人都倒了點。


    開心又熱情的氣氛感染了其餘人,一頓飯吃的熱鬧且和諧。


    紀懷昨的眼神習慣性地飄向阮赴今,因為她平時吃飯就總會給她夾菜,但今天她對麵坐著鍾荷,硬是一點親近的動作都不敢有。


    阮赴今瞧她那表情,低下頭偷偷地笑。


    吃完飯,阮建平的話題已經進入國際形勢問題,阮赴今看看時間,心裏想著是時候了,趁著阮建平起身去換開水的時候,一把握住紀懷昨的手。


    紀懷昨嚇了一跳,和她對視,頓時明白她想幹嘛,趕忙衝她搖頭,拚命傳達自己現在很緊張的眼神。


    但阮赴今這次沒有順著她,她知道現在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提起她們之間的戀愛。


    帶迴來就是為了被認同,她不喜歡紀懷昨再像剛剛吃飯的時候那樣拘束,更不願意讓紀懷昨如履薄冰地過年。


    撩了人家,總要給個名分不是?


    紀懷昨也沒拽過她,被她整個拉著站起來,兩人突兀地起身把中年夫婦二人嚇了一跳。


    阮赴今看著鍾荷,攥緊了紀懷昨的手,鼓起全部的勇氣坦白。


    “爸,媽,我知道,你們叫我們一起迴來過年,也是想好好說清楚我們的事。”


    她深唿吸一口氣,更用力握緊紀懷昨的手:


    “我喜歡紀懷昨,她能細致入微地照顧我的生活,也能擋在我前麵保護我和小禾,甚至於她是個很不錯的家長,可以把小禾教得更好,我沒有理由不喜歡她,更沒有理由可以讓我放棄她。”


    “爸,媽,我以前就說了,另一半不是可以輕率決定的事,我要自己選。”


    “她就是我選了這麽多年的結果,我這一輩子也就隻選這一次,非她不可。”


    她勇敢的和鍾荷對視,緊緊牽著的手向紀懷昨傳遞自己所有的緊張。


    紀懷昨也被她所感染,平複了心裏的顧慮,硬著頭皮表述內心想法。


    “叔叔,阿姨,我的想法和她一樣。我不否認這世上比我優秀的人大有人在,但我確定沒有人會比我更愛護她,懂她。”


    “我有經濟能力,也有把她照顧得更好的能力,請你們相信我們,給我們一個提交答案的機會。”


    兩人是如出一轍的誠懇,鍾荷心中感動,看看阮建平,那人把才換的一壺茶放在桌上,倒是一副看戲的樣子,對紀懷昨的滿意簡直都快流出來了!


    “你表個態。”鍾荷踢他一腳。


    阮建平迴神,抱著雙臂洋洋自得:“兩個孩子都朝你努力呢,我表不表態有什麽要緊,咱家大小事不還是你說了算。”


    詼諧的語調使得嚴肅的氣氛有所緩解,鍾荷的緊繃感也鬆弛很多。


    她看著地板,不好意思直視兩個人的視線。


    “上迴我說的那些話,迴來之後,你爸都開導我了。我呢,這一輩子也沒經曆啥大事,循規蹈矩慣了,所以當時忍不住生氣。”


    “後來你爸把我說通了,確實是,今今長這麽大,做到這種程度很不容易,我還用她工作的事威脅你……小紀,我知道你是真的為她著想,這更讓我無地自容。”


    紀懷昨不敢打斷她的話,隻能垂著頭聽她繼續說。


    “我們也老了,你們這代人有你們這代人的養老方式,我們活不到那個歲數,也管不了那麽多的事。我相信你們能把日子過好,你們確實該是一家人,就像我和她爸一樣,沒什麽不一樣的。”


    “我們不反對你們,就希望,你們既然決定了,那以後的路不管多難,都要一塊兒走,別半路走岔了,也別走著走著撒手了。”


    “能互相扶持一輩子,就算有點小摩擦,又有什麽要緊。”


    她說完所有的話,心裏仍在反複思索自己說的全不全,合不合適,有沒有容易叫人理解錯誤的地方。


    阮建平見狀趕忙給她信心,大聲拍掌:“好好好!我跟我們領導在一塊過了三十多年了,從來沒聽領導說過這麽有哲理的話,你倆可要好好記住!”


    兩人相視一笑,皆是感動又欣喜。


    紀懷昨忙不迭給鍾荷倒了杯茶表達乖巧,阮赴今也挨著她坐下幫她揉肩。


    “謝謝媽。”


    鍾荷臉上也鋪開了笑容,接過茶喝了一口,心裏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阮霽禾看不太懂發生了什麽,隻是看大家都笑,就也跟著笑。


    笑著笑著,她就不想笑了。


    如果小梨在旁邊,一定會教她,她們在幹嘛,為什麽笑的。


    小梨,好想小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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