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臘月裏的德州城,比往年都要熱鬧。是因為城中禹城伯夫人臘月初九將迎來六十大壽。禹城伯不是城中爵位最高者,得益於兩門天潢貴胄的親戚,禹城伯郎家的地位比德慶侯單家要高。伯爵郎夫人育有三子二女,長子等著繼承爵位,次子外放中原道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四品知府,長女嫁為梁王軒轅煜端為正妃,次女嫁與韓國公府世子水雲方為妻,郎三爺則跟著大姐夫吃香喝辣。


    當今聖上登基後,吸取曆朝經驗,防止宗室過於龐大,掏空國庫,最後累及皇家主脈。修改了宗室爵位冊封及繼承律令。隻有皇後、貴妃之子在年滿十二周歲後可以冊封為親王,生母為妃、嬪的皇子初次封爵最高為郡王,其餘生母位份低的皇子隻能封國公。皇子要想晉升爵位,要麽是生母的位份提高,子憑母貴,要麽有足夠的軍功。按律,親王和郡王可以在年滿二十,冠禮後選擇去州府成為藩王,或留在京中。藩王不再掌兵,但能獲得大片的禦賜良田。留在京中可以入朝堂,但不能掌兵或成為各大衙門的主官,宗正府當然除外。親王、郡王和國公的禮遇、世襲等差別都很大,這裏就不再細說。


    當今聖上登基後,太子是無冕之王,此外隻敕封了兩位親王,三位郡王,一位國公。目前還有一位年將二十,卻無任何封號的皇子,其母早逝,幼時寄養在皇後宮中。這位皇子比那位國公爺還長兩歲,禮部和宗正府早就此事多次上折陳情,但陛下就是不點頭,足見聖上對此事的慎重。


    韓國公水浦是世襲的,按照王朝功臣勳貴爵位承襲法典。異姓最高爵位為郡王,依次是國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驃騎都尉、威騎尉、武尉。無軍功者不可封侯,因而隻要是侯爵以上的人,要麽祖上要麽自己都是與國立有大功的。


    文官出身的最高爵位隻能是一等伯爵。郡王、國公、侯爵為超品,不分等級,可以世襲兩次,然後每世襲一次降一級。一等伯爵按照文官正一品享受朝廷的各種待遇,以下依次遞減。伯爵及以下的爵位都分一、二、三等。每世襲一次就降一級。郡王爵位降到三等三等子爵後就不再降級,國公降到一等男爵為止,侯爵降到二等男爵為止,伯爵降到三等男爵為止。在最後一代繼承者亡故後,該爵位自然取消,此後的子孫與庶民無異。算起來一人受封最多能恩澤子孫後世六代,這是很大的恩典,相當於一個家族隻要不出差錯,能在差不多兩百年內衣食無憂。


    首封為子爵及以下爵位的,不是按同爵位一、二、三這樣降,而是按子爵、男爵、都尉直接降等級。也就是說水雲方襲爵後隻能是侯爵。


    功臣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滇西郡王慕家。他們家開國時隻是公爵,在王朝定鼎中原後依然在開疆拓土,戍邊幾代人,本朝太宗在位最後一年時,晉為郡王且世襲罔替。慕家開府在洱海之畔的蒼山腳下,換了三代主人,近八十年。


    進入臘月後,各地前來賀壽的官員、故舊絡繹不絕。也讓城中的酒樓客棧跟著賺不少銀子。


    趙璂一行人現在是四輛車,六匹馬,共十七人,四條犬,四隻鷹。鷹犬都不用操心,自己可以出去找吃的。


    亞瑟端端四人與眾人相處數日,已逐漸習慣,他們會主動幫忙撿拾柴火、收拾行裝。原來那四隻長相似鷹的大鳥,應當叫海東青,根據不同的特征又分為秋黃、波黃、三年龍、玉爪等。是他們族人打獵時最得力的助手。捕獲不易,訓練更難。


    那天他們在泰山腳下,第一次看到高大威猛的藏獒,作為以漁獵為生的他們立馬心動,想換一公一母迴去繁衍飼養。他們也知道如同肩頭的海東青一樣,但凡奇特的物種獲得和馴養都不是那麽簡單。


    大寒四兄弟與四人熟悉後,大寒他們說等明年母獒產仔後送他們最少兩隻,讓幾人整整高興了一天。四人也投桃報李,讓他們試著與自己的大鳥接近。海東青極為忠誠,成年後更換主人不易成功,四人就是想送一隻出來,也不一定行。隻得留待以後有緣再說。那天他們說以鳥易獒也耍了個心眼兒,他們把鳥給你後,至於能否變成自己的東西,得完全看自家的本事,如果飛走不迴,那也不能怪他們。其實藏獒又何嚐不是?


    德州城裏的秋葉客棧,規模較小,已客滿。隻能住在臨街的入鄉客棧。客棧環境稍差,還好房間數量足夠。在生意清淡的隆冬,難得一次有如此多的客人上門。掌櫃的臉上笑開了花。店小二也是有求必應。


    原本計劃停留一晚後繼續北上,趙璂說,既然明天就是初九,不妨多停留一天,在德州城過臘八節,再看看伯爵府的慶典後出發也不錯。北方與南方的習俗又有哪些不同。同行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有這種想法,特別是柳淳、趙瑋和亞瑟端端,黃攀的想法就不太清楚。柳、趙二人完全是喜歡熱鬧,亞瑟端端則對中原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但幾個年長的不提,趙璂也不發言的話,其他人也不好自作主張。


    城裏的年味漸濃,從昨晚就開始熬製的臘八粥香氣四處彌漫。安允才和黃攀、柳淳帶著亞瑟端端四人一早就出去了,端端四人換上了中原的常見裝束,頭發依然散著,卻已不再顯得那麽另類。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出去逛。店中最後隻留下老黎一個人,他的左胳膊還得有些時日才能恢複正常。


    午時剛過,趙瑋一個人怒氣衝衝的迴到客棧中,身上的錦緞襖子竟有一道長長的口子。


    “小瑋,咋了?誰欺負你了?小璂呢?”老黎連忙起身問道。


    趙瑋紅著臉恨恨的說:“遇到了登徒子。不過也沒讓他好過,沒有三兩月別想起床!”


    “你沒事兒吧?”老黎小聲地問。


    “黎叔,我沒事。要是剛才帶了劍,一定把他的狗爪子給剁了!”


    “小璂呢?”


    “他好像發現沈橋和郎三在一起,跟過去了。”


    “黎叔是不是,讓成叔他們也跟過去?”趙瑋道。


    “好。我帶著黑豹過去,你留在客棧。如果剛才欺負你那批人找過來,你就把那三隻犬放出來。我去街上通知其他人迴來。”黎雲勝安排道。


    “好的,黎叔。我有劍在手,也不怕他們亂來。”


    “嗯,記住不要硬來,不到萬不得已勿傷對方性命。”


    “我記住了,你快去找小璂。我擔心又是他們的陷阱。”


    黎雲勝壯碩的身影跟在黑豹身後,很快消失在街口。


    最先迴客棧的是安允才七人,老黎隻是讓他們趕快迴來守著,並沒說啥事兒。


    客棧外,一大群人跟在兩隻狼犬後麵尋了過來。


    “店家出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還沒有進門,就高聲喊了起來。


    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擠進客棧,高高矮矮約有三四十個,把整個客棧擠得水泄不通。


    掌櫃的戰戰兢兢出來應道:“公子有何事?”


    “去把住在店中的女客都叫出來!快點!”另外一個稍微胖一點的少年道。


    “是,是,是!”掌櫃的趕忙轉身往裏走。


    “掌櫃的,不必了。他們來找我的。”已換了一身衣服的趙瑋,手握寶劍從樓上下來。安允才幾人緊跟其後。


    “就是她,打傷水二哥的就是這個娘們!”胖少年高聲叫道。


    錦衣公子立馬鬆開手中的狗繩,“汪,汪,汪.......”兩條狼犬朝趙瑋就撲過來,趙瑋拔出寶劍,毫不猶豫的揮向二犬的頭顱,隻聞“啪、啪”兩聲,兩隻大犬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就掉在地上。從斷頸處噴出的狗血濺得樓梯和牆壁到處都是,躲避不及的安允才,袍子的下擺也沾上了不少狗血。


    “大膽,賤人!敢殺我愛犬?”領頭的公子哥怒喝道。


    “好啦!比聲音大啊?”黃攀大吼一聲,吼聲中含有內勁,聽在旁人耳中猶如春雷。那個公子沒想到竟然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一下愣住了,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一大群人,上門找一個女流的麻煩,未曾開口就放惡犬傷人,請問是何道理?天理何在?王法何在?”黃攀繼續嗬斥道。


    “這個娘們兒,在東城大街打傷我二哥,難道我們不應該找她算賬?”胖少年道。


    “這位姑娘為何會出手傷人,你能講明原因嗎?她是有病,還是發瘋了,會在大街上傷人?”柳淳插話道。


    “這個,這個,這.......”胖少年頓時語塞。


    “哼!說不出口了吧?啊?敢做不敢認的懦夫!小胖子,你當時就在,要不要我幫你說,你那個哥哥如何調戲我不成,反被我揍趴下的情形再迴憶迴憶?”趙瑋冷冷的說道。


    “水二哥對你動手動腳,是不太合適。但你這個娘們出手也太狠了,他現在都起不來床。你說,這個事情不怪你,怪誰?”胖少年道。


    “還有我的犬,你必須得賠!”錦衣少年道。


    “對,還有世子哥哥的狼犬,這可是北狄那邊的貢品,皇上禦賜的,我看你怎麽賠?你等著被砍腦袋吧!”胖少年終於找到了突破點,幸災樂禍的說。


    “你們無理欺侮一個姑娘在先,縱犬意圖行兇在後,現在竟然還有理了?”安允才上前說道。安允才已看出,這個華服少年一定是梁王的世子無疑。看來今天想善了此事,有點難了。


    “她打傷人就得負責,殺了禦賜之物就得抵命!”華服少年冷冷的道。


    “哦?是嗎?”趙瑋不屑的道。“我的命就在這裏,有本事就過來拿。”


    “易東,接下來看你的了!”梁王世子轉頭已下令道。


    “是,世子爺!”一個腰挎長刀的老頭走到世子身邊。


    “姑娘,今日之事隻能手底下分出黑白對錯了。我們去屋外吧,我以大欺小,先讓你三招。”看來這個姓易的老頭還知道點廉恥。


    “易東!可是刀客榜中排第七的人。小瑋,肯定不是對手。他們怎麽還不迴來?”黃攀連忙對安允才和柳淳道。二人也立馬緊張起來。己方的幾個好手到現在都還不見蹤影,柳淳的手心開始冒汗。


    “好!”趙瑋豪氣的答道。


    人群都退出屋子,在院中自動空出一片地。那群跟班的眼中無不露出興奮與期待。


    安允才、黃攀手握寶劍,柳淳持長槍,亞瑟端端四人也摸了摸腰間短刀。七人整齊地站在趙瑋身後,為其助陣壓場。七人中身手最好的是黃攀,眼前也還不具備與易東之流單挑的實力。事到臨頭,豈有龜縮之理?


    “姑娘,請!”易東氣定神閑的站在場中,不失身份的抱拳道。


    趙瑋也不答話,知道遇到勁敵。一出手就用上了薤山的絕學,“唰,唰,唰”三劍分別刺向易東的胸、腹和左臂。易東乃成名已久的人物,說讓三招就是三招。他隻是滑步後退,並未出手反擊。三招隻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不過易東已隱約看出趙瑋的師承來曆,心中反而擔心起來。如果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師門真是剛才心中的猜測,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三招已過,易東抽出腰間長刀,這是一柄長達四尺的刀,感覺走路時會經常拖著地麵。出鞘的長刀並未著急進攻,易東已打定主意,再試一試眼前這個姑娘的身手。


    “住手!”一聲斷喝響起,接著四條身形接連落在場邊。


    如同神人天降般的四人一出現,安允才等人懸著的心終於放迴原處。趙璂、成忠全、黎雲勝和劉洋迴來了。趙璂直接落在姐姐身邊。


    “你們是何人?有何資格叫停?”梁王世子皺著眉毛道。


    趙璂拉著趙瑋,看都沒看易冬一眼,直接退到己方場邊。


    易東手握刀柄,他從四人的身法已看出,四人都非庸手。再一打量,黎雲勝的大胡子和盤在腰間的長鞭,心中暗暗歎息,看來今天有場惡仗要打。見對方已收劍迴鞘,沒有繼續打鬥的意圖,易東也隻好拖刀於地,僵在場中。


    幾人其實在二人剛交手時就已迴來,一直沒有做聲。圍觀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打鬥的二人身上,沒有留意到他們而已。


    趙璂看了看梁王世子,緩緩地道:“讓你們家大人出來交涉,你們兄弟二人還不足以解決此事。”


    “你算老幾?憑你也配見我家長輩?”胖少年嚷道。


    “你迴去給郎三爺說,丐幫趙璂在此等他,如果想要了結今日之事,麻煩他自己過來。你們都散了吧。”趙璂說完後,拉著趙瑋的手就往客棧裏走。


    “放肆!竟敢如此輕視梁王世子殿下!!”胖少年吼道。


    趙璂一行人頭也不迴的進入店中。


    易東連忙上前在梁王世子麵前低聲說了幾句,世子殿下鐵青著臉轉身迴走。不明真相的跟班們也隻好一頭霧水,灰溜溜的跟上。


    店中夥計把兩隻斷了頭的狼犬被移到一旁放著,其他的什麽都不敢動。


    柳淳已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姐姐,不用怕。有我在。”趙璂安慰道。趙瑋輕輕的點了點頭,心中暖流湧動。


    “我估計郎三一定要沈橋、易東、甚至南宮冠英陪著一起過來。”黎雲勝道。


    “嗯,想來是。如果南宮冠英出手的話,我們的壓力有點大。”成忠全道。


    “劉叔,你和攀哥,帶上黑豹。馬上去秋葉客棧,把這邊的情況做通報,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趙璂下一邊說,一邊取出下山前盧師父給他的玉牌交給黃攀。


    “有我在,用不著這個。”黃攀沒有接,顯然知道玉牌的分量。二人從後門出了客棧。


    “如果南宮冠英出手,由我和成師父聯手應對。沈橋由田叔招架,柳二哥在一幫盯著;黎叔對戰易東,姐姐從旁協助。大寒四兄弟注意監控客棧外,準備好馬匹;安叔和他們四人先按兵不動。幾位,這樣安排妥否?”趙璂道。


    “我們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想來他們還不至於如此肆無忌憚和喪心病狂。”成忠全道。


    “凡事預則立。畢竟在人家的地盤,這些天外地來客不少,又多是郎家的親戚故舊。魚龍混雜、立場難分、敵我不明。小璂的安排沒有毛病。”黎雲勝道。


    “可惜沒有幫中弟子跟隨,不然通知分舵的弟子,我們又多了一份勝算。”趙璂道。


    “向天峰迴來後,讓他做你的隨身護法,方便與幫中溝通聯絡。”成忠全道。


    “好。他們應該也快到京畿道了吧。”


    不到一個時辰,郎三爺果然帶著大隊伍來到客棧。郎三爺、姐夫韓國公世子水雲方、梁王世子軒轅坤澤,南宮冠英、沈橋和易東。


    “南宮二當家,真是大忙人啊。哪裏有鑼響,你就會出現在哪裏。”黎雲勝開口譏笑道。


    “黎大俠,說笑了。伯爵夫人大壽,晚輩豈能失禮。對吧?沈當家。”南宮冠英隻得拉沈橋做借口。


    “郎老三,水兄。多年不見,還記得在下不?”成忠全道。


    二人仔細瞧了瞧成忠全,齊聲道:“原來是成將軍!”


    “我早已退出行伍,一介草民,哪敢稱將軍?”成忠全道。


    “成大俠,成大俠!”二人做夢都沒有想到,能在這種場合遇到故人。


    “沈當家、南宮二當家。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趙璂抱拳道。


    “見過趙幫主!”二人迴禮道。


    “草民見過世子殿下。”趙璂向軒轅坤澤拱了拱手,算是見禮。


    軒轅坤澤板著臉,一言不發。


    “見過水世子爺、郎三爺!”


    “見過易前輩。”趙璂分別與來人見過禮。易東更是有點受寵若驚,既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就是近來聲名鵲起的丐幫新主,更沒想到他還能如此禮遇,自己這個豪門鷹犬。慶幸自己早些時候的先見之明,否則以後在江湖上將麻煩多多,舉步維艱。


    “既然大家都算熟人,都坐下說話吧。”黎雲勝道。


    大家各自找椅子落座,麵前連熱水都沒有,何況其他。


    “幾位,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來都清楚了?”成忠全開口道。


    “成大俠,趙女俠重傷我外甥水二公子,不給個說法,無論如何說不過去吧?”郎三爺既是東道主,又是受害者的親舅舅,隻有他最合適開口。


    “郎三爺。首先無理的是水二公子,趙瑋一介女流,身在異鄉。試問如果不是被人挑釁和欺辱,會下重手嗎?趙瑋不但師承令狐彩玉前輩,父親也是進士出身,目前在巴蜀道任按察使。她的家教和師承是毋庸懷疑的。水二公子可不是一個人在街上瞎逛,隨從伴當應該不少吧?這種場合下趙瑋一個單身女子可能主動挑事兒?如果以令狐彩玉前輩當年的性格,水二公子恐怕不是起不了床那麽輕鬆吧?”成忠全說的雖是實話,不但譏諷了對方,還不乏威脅的意味。


    “成大俠的意思是?就這樣算了?水二的揍白挨了?”進門後沒有說話的梁王世子質問道。


    “那世子爺的意思當如何?”成忠全道。


    “到水二弟麵前,下跪道歉。”軒轅坤澤道。


    “不可能!”趙瑋道。


    “請問世子殿下,如果你的姐妹遇到同樣的事,你會讓她到去給人下跪道歉嗎?”趙璂問道。


    “本世子沒空考慮這個。”軒轅坤澤傲慢的道。


    “出手教訓欺辱自己的人,有錯嗎?”趙璂問。


    “受人欺負,自然該出手。何錯之有?”軒轅坤澤道。


    “既然無措,為何還要道歉?”趙璂問。


    “但對方傷重不起。””軒轅坤澤道。


    “如是自身端正,豈會平白無故惹禍上身?如不是欺人過甚、辱人過分,對方怎會下重手?再說傷者並無性命之憂,如果出了人命自有律法懲治。水二公子是受了些傷,需要靜養些時日,如果他能就此改過自己喜歡沾花惹草的毛病,但對他來說未嚐不是好事。說不定哪天,韓國公家還得感謝家姐今日的出手。”趙璂道。


    “強詞奪理,一派胡言!還沒有聽說過,挨打了還要感謝打人者。”軒轅坤澤道。


    “好了,世子殿下。多謝你這個當兄長的仗義執言。水二挨打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剛才這位趙幫主說得對,希望老二經過此事,能長記性,莫再做類似的荒唐事。”水雲方多少也讀過幾本書,知道錯的根源在自己兒子身上。但作為父親不得不做個樣子,來了一看竟然是熟人,對方的出身也不簡單。妄圖憑己方高貴的身份來壓倒對方顯然不可能,不如就坡下驢算了,否則最後難堪的還是自己這張老臉。


    “水爵爺,深明大義。晚輩佩服!”趙璂起身對著水雲方行了一禮,算是把這個事情揭過了。


    “我的狼犬怎麽辦?這可是禦賜之物。”軒轅坤澤道。


    “既然是禦賜之物,世子爺為何不妥善珍藏?不說放在瓊樓玉宇裏供著,起碼也得找個安穩無虞的所在專人看護著。再說了常言道,不知者不怪。事前你也沒有在它們身上寫上或是刻著‘禦賜之物、不可損毀’的提示。狗要咬人,人自然要麽閃避要麽與之搏鬥,難道還傻站在哪裏等它下嘴?家姐得反應完全是一個人的本能,她沒有提著劍主動挑釁殿下吧?就算該犬是禦賜之物,皇上仁德,愛民如子,他難道會任由畜生來撕咬他的子民而不管?”趙璂道。


    “你,你,你簡直是在狡辯,狡辯!”


    “狡辯?我這裏有幾條犬,也有刀劍,世子爺如果能拿著刀劍看著它們撲向自己, 不反抗,任其撕咬,我任你處罰,如何?”趙璂道。


    “我瘋了啊?要做這樣的賭注。”軒轅坤澤道。


    “如果殿下覺得氣不過,狗的屍體還在這兒。你可以讓人把它送到禦前告狀,說我趙璂趙瑋姐弟殺了禦賜之犬,請陛下聖裁如何?”趙璂道。


    “這點小事兒,就不用麻煩陛下了。趙幫主、成大俠。今日打擾了,青山不改,咱們有緣再見。”郎三爺終於醒過來了,今天看來隻能認栽。幾個高手是在身邊,但為了這種不占理的事兒想讓人出死力,是不可能的,特別是沈橋和南宮冠英那是比黃鱔還要滑溜的人物。


    郎三爺一行人信心滿滿的來,隻能偃旗息鼓的迴。隨從們也把兩具狗屍帶了迴去。


    “老五,可以喲,沒看出你還挺能說的嘛!”柳淳打趣道。


    把一場爭端兵不血刃的化解於無形,當然是最完美的結局。但雙方的怨氣和不滿卻在不斷的積累。


    “二哥,今天郎三爺和水雲方是看在師父的麵子,不好撒潑。加上沈橋與南宮冠英,隻是過來站台,並沒有打算下場角力。郎三爺、梁王世子就是想生吞活剝我們也還沒那個本事啊。”


    亞瑟端端坐在角落裏目睹了全部過程,幾人的話也能聽懂七八分,不明白為何趙璂簡簡單單的言語就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把原本可能的拚鬥撕殺給化解掉。


    看來,當初阿達說的:中原文化深不可測,是真的!這是亞瑟端端自己給自己的答案。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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